张筑还在质疑，赵谦已经凑热闹跑了出去。
在赵谦看来，抓耗子，也比站在这听张筑逼逼赖赖的强。
于是常在思手底下跟着的五十号兵士，除了还在岗上守卫的，其他人跑得是人仰马翻，到处翻板子，钩地洞，找耗子。
这还引来了其他总旗和他们的兵士来瞧热闹。
“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是不一样啊。”一位姓钱的总旗戏谑地笑道：
“哎这你就不懂了，这是人家海上的训练方式，毕竟，海上没啥空间施展嘛！没事，就只能抓抓耗子咯！”
“咱们这位常总旗，可不仅仅只会抓耗子，人家更会的，是娶妻子呢！”
就有人羡慕地跟着道：
“这话说得，是再也没有一点错的。张大小姐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手下门生无数，也就是关系无数。张大小姐自己又有每年银矿的收入，既富且贵，还有人脉和声望，这样的老婆，去哪儿找去！”
“是啊，听说，当时不少人都想娶张家的女儿为妻，但是谁也没想到，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来，咱们这位常总旗，靠着家族献宝，直接从皇帝那里要人！这样啊，张大人哪怕不愿意，也没法违背皇命了！”
“啧，这么擅长剑走偏锋……”
“邪路走多了，大家伙等着看，有他倒霉的时候！”
一时之间，安定门驻兵的大场院和场院周围的房间里，到处都传遍了常在思今天让人抓耗子的事。
就有幕僚在宣长缨身边，委婉地提醒他。
宣长缨笑笑不说话。
张澜琼在一旁道：“就是要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才好！”
她一副男子扮相，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眉眼间和声音里就有掩不住的娇俏。
宣长缨就伸手刮刮她的脸，在她耳边轻声道：“知我者，阿琼也。”
那幕僚看着两个“男人”在一起打情骂俏，只觉得自己眼皮直抽抽，在兵营里待了多年长起来的厚脸都要绷不住了。
就这么闹腾了大半个上午，抓耗子的奇葩行动，终于结束了。
近百只吱吱乱叫的黑尾耗子，被关在铁笼子里，肥肥的身躯你挤我，我踩你，一看就知道不知道吃了多少粮食。
装耗子的笼子旁边，则摆放着宣长缨让人连夜打造的火器。
因为在炼制时加入了新的金属元素，火器的枪管看起来铮亮，在阳光的照射下，齐齐闪着刺目的银光。
有眼力好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东西，不是凡品。
不少年轻的兵士，也看得两眼放光。
钱总旗和其他总旗互相看看，心里也不禁有些嘀咕。
“看着好看，就是不知道，威力怎么样。”
“我看不怎么样，”有人道：“枪管子太窄了，弹药射出去的威力，会大打折扣的。而且大家都知道，枪管子越窄，越容易炸掉。”
这话说得，也很内行。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会这事儿，是闹得几乎人尽皆知了。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说什么的人都有时，宣长缨带着张澜琼，从屋子里出来了。
他虽然脸上蒙着布带，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风姿。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最吸引人的目光的。
这么一来，连带着跟在他身后的张澜琼，也收获了众人各种各样的目光。
宣长缨被带着走到放火器的箱子边，伸手拿起一杆火枪，摸了摸上面滑得不像样的枪管，嘴唇抿起，笑了一笑，道：“好做工！”
就是他在海上见过的所有大煌的、外国的，都没有这么好的熔炼出的金属制品。
“来人，吊二十只耗子，在百步之外，分为两边，一边十只。”
随着他的吩咐，立刻有人下去照办。
宣长缨站了一会儿，就抬头朝钱总旗那边看过去，开口道：
“钱总旗，听说你箭术超群，百步之内，箭无虚发，今天有没有兴致，跟小弟我，比上一场啊？”
这话说得，带着三分傲慢，五分嚣张，还有两分挑衅。
兵营里的人，脾气大多火爆直接。
钱总旗一听就来劲了。
而且，“常在思”是个瞎子，瞎子跟他比射箭，那他不应战，传出去，得多丢人啊。
所以。
钱总旗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越众而出，对宣长缨道：“常总旗好兴致，比就比，来人！取我的硬弓来！”
没有什么比这种比试更能吸引人的注意的了。
不一会儿，本来就围了好几圈的人，外面又加了好几圈围观吃瓜群众。
就连扫垃圾的、做大锅饭的，都跑来看热闹了。
“人都从那边移开！”
有人指挥着大家远离挂耗子的方向，以免弓箭无眼，火器伤人。
于是。
约莫正午时分。
校兵场里，宣长缨和钱总旗两位就展开了架势。
两人站在一条横线后边，一个拿着弓，背上背着一筒特制的长羽箭，一个蒙着眼，手里玩着一柄银光铮亮的火器。
百步之外，竖着两个木架子。
每边吊了十只身体胖乎乎、皮毛溜光水滑的大老鼠。
比谁射中的老鼠多、比谁射完的速度快。
眉目机灵、腿脚飞快的小兵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杆小旗，手一挥，喝一声，“开始！”
于是。
一时之间。
羽箭嗖嗖，枪声阵阵。
钱总旗确实是射箭的好手，一根根连环箭几乎是不停歇地射了出去，老鼠吱吱的叫声，不停地传来。
宣长缨就没有那么酷炫了，众人只见他就站在那里，抬手举枪，眼睛都不朝着老鼠看，而是侧耳听——他这个姿势，就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
砰——砰——砰——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
一杆枪射完了，他不紧不慢地，又换了只手射。
远处，他这边似乎就安静得多，并没有那么多老鼠的叫声传来。
“糟了糟了，”赵谦作为宣长缨的小迷弟，就有点担心地道：“常总旗眼睛看不见，会不会准头不行？我怎么，都没听到，几只老鼠叫的？”
相较之下，钱总旗那边，老鼠们比较热闹。
不一会儿。
两边都射完了十只硕鼠。
场子里静默了一会，众人只听到，钱总旗那边的老鼠们，还是比较热闹。
正当有人窃窃私语，说怕是常总旗这边没射中几只时。
张澜琼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老鼠活着，才会吱吱叫啊。不会叫的，当然都是死了。”
众人一听这话，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