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长缨低下头，亲昵地碾了碾她的唇，将人半抱半拖地从床里弄出来收拾。
冬天冷，大小姐起床的时候很赖，哼哼唧唧的，起床之后也不想配合，整个人吃醋都吃得很幼稚。
宣长缨却觉得实在是可爱极了，一会亲亲这一会弄弄那的，也乐意耐着性子陪她闹。
张澜琼仰着脸，让宣长缨帮自己画眉毛，边嗅着他身上清冽的冬雪的气息，边问：
“你这一大早的，去干嘛去了？”
宣长缨跟她开玩笑，道：“傍富婆去了。”
张澜琼也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她就是耐不住，漂亮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
“六娘子？你敢？你还要不要点脸了？”
昨天还折腾得她死去活来，今天一大早就去找别的女人，宣长缨是不想活了么？
她这一瞪眼，眉毛就画乱了。
宣长缨也不着急，很有耐心地帮她擦了重画，还趁机亲了亲她的脸，道：“一开始本没想去找他的，却无意中看到有人偷偷送了东西来，就凑过去借机看了看。”
“呵呵，你一定猜不到那是什么东西！”
张澜琼看他脸色凝重起来，也不禁收了收玩闹的心思，问道：“是什么东西？”
宣长缨笑得嘲讽，“这东西说来还是你的。”
张澜琼：？？？
“我的？我能有什么东西……”
然后，吃惊也不能描述她此刻的心情了。
“不会是我画的设计图吧？”
宣长缨点头：
“是火枪的设计图，我亲自拿着去监督人做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虽然不是原件，是拓印的副本，很多地方都不够清楚，但是，照着这图，做一些劣质的仿制品，还是有可能的。”
张澜琼无语了。
大煌这是被渗透成筛子了吧，怎么这么重要的技术成果，都能被人偷走啊。
如果说蒸汽机只是软实力，用不到打仗上，这东西可就是真家伙啊，属于不管是哪个势力，都要严防死守的最高机密，张澜琼实在搞不懂，会有什么人，出于什么理由，去做这种叛国的事。
“是谁做的呢？”她疑惑地思索。
“送信来的人说，这只是先给的样品，证实那人有拿到真图纸的能力，真正的交易，会在水泉营进行。他的图纸也不是只给了一方势力，高琉、日桑的人，也会借着做生意的机会，来水泉营交易。”
张澜琼点了点头，这么有价值的东西，偷盗者想卖出个好价钱，这很容易理解。
她对这个人更好奇了。
“有查到到底是谁做的么？”
这回，连宣长缨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有，但是，我觉得，以他的智商、胆子、人脉，还做不到这种程度。”
张澜琼不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宣长缨眯了眯眼，“想要消息啊，一个字，一夜，怎么样？”
张澜琼脸红了，揍他，反而自己又被抓住了，被摁在腿上狠命亲。
翠黛摇摇头，端着碗筷什么的出去了，她觉得她家大小姐也太不长记性了，她往宣长缨那边扑，那不就是妥妥的羊入虎口么。
车队在晋同休整了两天，众人又采买了一些东西，就继续出发，赶往水泉营。
宣长缨这两天特别来劲，让张澜琼的这趟蜜月旅行，着实没有白过。
造成的后果就是，张澜琼白天变得非常懒怠，只想在暖和的马车里睡大觉，一点也不想在外面吹冷风。
反倒是宣长缨，分外地神采奕奕，每天都骑着马，跟金元朝等人走在一起，打探消息。
到达水泉营的时候，又是晚上。
草原上的天空显得特别低，繁星好像伸伸手就可以摘到一样。
张澜琼被宣长缨从马车里抱出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看到的，就是漫天的星星。
她的脑袋被马车颠得晕乎乎的，被抱离了暖和的车里还有点不高兴，撒娇地哼唧了几声，觉察到宣长缨的怀里更暖和舒服，就抬头用额头蹭了蹭宣长缨的下巴，双手紧揽了下他的脖子，乖巧地窝在了他的怀里。
宣长缨嘴角绽放了个宠溺的笑，用厚实的大氅将她盖住。
六娘子恰巧看到这一幕，顿时眼睛都转不开了。
她一脸艳羡的神情。
草原上的汉子太莽了，心思哪里有中原的男人细腻。而中原的男人又身子板普遍弱，人也被各种规矩束缚着，身上少了野性。
就怕宣长缨这种，既有那种只有文人才有的风流，又夹杂着一种掩饰不了的放肆，既矛盾又合理，夹杂在一起，叫人欲罢不能。
这种人，很少把什么人真的放在眼里，但是只要看在眼里了，放在心里了，那个人就是他的独一无二。没有道理，没法解释。
六娘子在这边心思翻涌。
宣长缨却压根没看见她，转身抱着阿琼就要进屋。
嗯，阿琼是累，但是，刚才用额头来蹭蹭他什么的，实在是太可爱了，他还想让她更累。
“常少爷！”
六娘子实在是没忍住，开口了。
“咱们这几天商量的事，随便弄上一件，就是富可敌国的买卖。”
“何必窝在小门小户里，当个赘婿呢？”
“你若是从了我，我保你不管是身家，还是身价，都飞黄腾达。”
宣长缨闻言，低低笑了一声。
跟海上郑家比有钱，跟未来首辅家比地位，六娘子才是疯了。
不过……
宣长缨抱抱怀里睡得跟小兔子一样的阿琼，心里琢磨着那个一个字一夜的玩笑，觉得给这事再添点调剂，也未尝不可。
“好啊，”他的龙凤眼尾斜斜地翘起来，“不过空口无凭，六娘子好歹给我些真东西瞧瞧。”
六娘子想到过不几日就要在水泉营悄悄进行的那场至关重要的交易，笑得无比自信：
“那你就等着。”
六娘子说话的嗓门大，张澜琼迷迷糊糊地听了两句，刚开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后来反应过来了，整个人就是说，一下子就清醒了！
于是，进了房间之后。
宣长缨刚把大氅掀开，面对的就是一只张牙舞爪、炸了毛的兔子。
她一个蹦跶，就把宣长缨摁在了卧榻上，整个人还带着点没睡醒的懵懂，却已经很气势汹汹：“宣长缨，你敢抱着我，还跟别的女人调……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