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离定睛一看，这人长得斯斯文文，看上去还有些老实。只是这会儿被人戳破心思，脸发红，眼神漂移，让人一看就知道他要说谎。
见到赵离出现，男人梗着脖子：“干嘛？你们想污蔑我啊。我可警告你们，门都没有！别想给我身上扣屎盆子！”
“小赵总，咱们都清楚厂子最近正在遭遇难关。可这事儿还没弄清楚，哪能说走就走，就没这么做事的。大家在服装厂都干了好久，晓得蒋厂长很辛苦的。她一个女人嘛，要东跑西跑的找面料，找销路，特别不容易。就这样，她也没叫过一声累，说过一声苦。你去附近的其它工厂问问，就没有一家有咱们厂的待遇好。
前年粤省遭遇强台风，许多工厂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咱们工厂的仓库屋顶都被台风卷走了，布料和成衣都毁的干干净净。这期间，一些工厂发不出工资，还有的干脆宣布不干了。是蒋厂长自己借钱，给工人们发工资。
我知道这次工厂转型，大家心里都不太乐意。安稳日子过的好好的，谁愿意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咱们都是小老百姓，担不起风险。我也知道蒋厂长和小赵总都是想让咱们厂子更好的经营下去。小赵总这才开拓了海外订单，也是不容易啊。厂子有了新订单，的确是比以前更好了。这种情况下，说要整改，大家当然不乐意了。
可再不乐意也没办法。咱们不能总是吃老本，需要与时俱进才能长久的发展下去啊。咱们粤省的服装厂不少，可你见过有多少服装厂能经营超过两年的？我相信，蒋厂长一定是为了大家好，这才决定寻找新出路的。我一个普通的工人，只能好好地干活，不添麻烦。再说了，工厂是人家的，我一个打工的，有什么资格不满意。哈哈哈，你们笑话我。笑就笑吧，不是什么大事儿。这次咱们厂子遭遇的危机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是得罪人了。只要这个难关过去了，我相信服装厂一定能有更美好的明天！”
这一番话说出来，赵离都忍不住想给他鼓掌了，这口才可实在是太优秀了。不是她事先安排，也没有排练，更没有演讲稿，可说出来的话的确是能够引起工人们的共鸣，这就是一次优秀的演讲。
“而他？”女人指着男人说：“从刚才我就注意到了。这个人一直在人群里来来回回的走动，到处插嘴，还总要说什么女人就不该出来工作之类的话。我就是女人，我还当过咱们厂的劳动模范。谁说我不能出来工作？伟大的领导人都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一个大男人，就不是女人生出来的？也好意思嫌弃女人？我呸！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好端端的，没必要非说厂子的坏话吧。”
工人们纷纷点头，而男人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女人接着说：“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要不他恨死咱们蒋厂长了……不然的话，就是有人让他这么做的。咱们服装厂遭遇的是人祸，那是有人陷害。这时候跳出来的祸头子，是什么成分，谁不清楚？小赵总，依我看，得赶快把这件事处理了。拖得越久，就越不利。”
赵离今天出来是来解决问题的，另一方面也是来安抚工人们的情绪。
“我刚刚就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来。而且关于污染源的问题，已经让人去送检了，最快今天，最迟明天就能出报告。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从各个不同的环节一一排查，一定要找出问题的关键所在。就像赵姐说的，咱们厂是人祸。这些年工厂的排放标准一直高于国家标准，怎么今年的抽检突然出了问题？不是质监部门的问题，就是咱们的了。如果真的是排放出了问题，咱们认了，自己整改。如果真是有人陷害？相信我，法律法规已经规定过这样的人该如何处理。”
赵离拍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唤回，“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虽说现在不能开工，但是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做的。制好的第一批成衣还没有质检打包吧？这个人工就可以做，就是费点事。大家放心，我会给大家计双工的。”
人群里爆发一阵欢呼。
本来以为今天没办法工作，只能回家，甚至未来能不能工作都是问题。结果没想到这么轻松的活儿，还能拿双工？天底下怎么能有这么好的事儿。
男人见势不对，就打算突围逃走。
赵离早就派人盯着，他一有动作就有人扑了上去，直接将人摁住。
“早就盯着你了。真以为我光顾着其它，没工夫搭理你？先把人送去保安室，等警察来了再处理。”
男人咬着牙，不服气的辩解：“你们不能扣押我，这是违法的。”
赵离指着头顶，她强烈要求而且花了高价钱安装好的摄像头。
“你的所作所为，都被拍的一清二楚。相信等警察来了，大家的口供，还有监控视频，都能证明你的行为。故意伤人，或是杀人未遂，你选一个吧。”
男人快被赵离气疯了，愤怒的狂吼：“贱人贱人！你等着，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这幅摸样，简直像是疯了一样。
工人们吓的纷纷后退，嘀咕着人疯了疯了之类的话。
赵离却觉得这人肯定是没疯，但也差不多。
只是这个差不多，指的不是他的脑子，而是他的行为。赵离很明显感觉到，这个人对女人存在着很大的敌意。
“不守妇道……”他嘀嘀咕咕，神情癫狂。
要是没有保安押着，这人真的能冲上来对赵离行凶。
这个时期的警察还是很负责的，而且在服装厂行凶这么大的事儿，当然得重视起来。
赵离心有感慨，不同时期不同地点的警察都有好坏。反正她遇到的，都挺负责。也没出现过社交平台吐槽的那样，负责的警察都在刑侦剧里这样的情况。
大概是，她真的比较幸运吧。
“大家都工作吧，我跟着去做个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