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本以为电话打过去，肯定会有不少客户选择退款。就算要求他们补偿损失，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没想到，仅有两家选择退，其余的几家纷纷表示可以等到服装厂复工。倘若确定了无法复工，再进行处理也来得及。
“妈是真的没想到……”蒋翠兰有些茫然。
赵离笑了笑：“这有什么奇怪的。这说明这些年您的工作做得好，口碑打下了基础，大家都信任咱们服装厂不会出问题，一定会挺过这个难关的。正好趁着工厂没什么事情可做，您和我去余杭吧。”
“我去那儿干嘛，给你添乱啊。”
“去客串一下客服，再去参观一下余杭有名的大厂，了解一下人家的经营理念和管理经验。我之前就让您去了，您总说忙。这次，您不能推脱了。”
蒋翠兰的确是想拒绝的，可赵离一句话又给她堵了回来。
“我现在无所事事，是不是不太好啊。工厂这边的事儿还没处理完，我就外出学习去，让工人们怎么想。”
“哎哟我的妈，您越是这么想，就越是不对了。您想想看，现在工人们最担心的是什么事？肯定是工厂能不能复工的问题。我们越是展现出着急的一面，他们心里就越是没底。警方那边还在调查，没这么快出结果的。”赵离将一份文件递到了蒋翠兰面前，“我想了想，咱们工厂有段时间没发福利了。眼看着端午节要到了，总发礼盒也没意思，还不如直接给奖金来的实惠。这是我找的一家当地靠谱的旅行社，已经安排了一个旅游的线路。趁着端午小长假还没有开始，让工人们也出去旅旅游，放松一下。”
这一点蒋翠兰是真的没想到。
兰兰服装厂的福利待遇一直都很不错，在当地被很多人羡慕的。赵离策划的这个旅游线路，价钱合理，正好可以让这些停工的工人们用这个时间好好地休息一下。
“我这就宣布这个好消息。”
工厂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没人能坐得住。
警察都来了，而且听说工厂排放标准不达标，是被人陷害的。
大家议论纷纷，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什么时候能够复工。
本来蒋翠兰是让大家回去休息的，可谁都不肯，非要来工厂看看才踏实。
就在这时候，广播响了：“最近咱们工厂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想必大家也很清楚。我也相信，大家一定能够度过这个难关的。警方那边的调查还没有结果，环保局我已经去咨询过了。只要结果一出来，环保局会安排人上门二次检测。”
工人们都松了口气。虽然是信任蒋厂长，可饭碗还是更重要。
“……所以，我已经给大家安排了一场三日游。”
旅游？这可新鲜啊。
工人们议论起来，都觉得这个福利是真的好。
“大家都惦记着出去玩，就没人思考什么时候该复工吗？”
“复不复工，也不是咱们说的算的。没听蒋厂长说了嘛，得看警察那边是怎么调查的。而且邀请环保局上门，也需要时间啊。这段停工的时间，大家待在家里也是心神不宁。蒋厂长人是真的好，还给咱们安排了旅游，让咱们散心。依我看啊，工厂复工指日可待。”
“对啊。如果咱们厂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蒋厂长能这么淡定？又是给咱们安排旅游，又是去外头学习的。依我看啊，咱们老老实实的跟着安排走，就别在这儿杞人忧天了。”
赵离的对策果然很有效。
原本就十分信任蒋翠兰的工人们，更是获得了一剂强心针。
人群中有说有笑的，都是对旅游的向往。
以前工作忙，大家哪有什么时间出去旅游。再说了，旅游可是要花钱的。大家辛辛苦苦的工作，不就是为了赚钱，让自己的日子能过得好一点。旅游这种事，又不当吃又不当穿的，没啥意义。反正大家是舍不得钱，即便知道旅游是真的好玩。
现在就不同了，工厂组织大家出去旅游。也别管去哪儿，不用花钱就出去玩儿，这谁能不开心。
蒋翠兰看着工人们脸上期待的神情，感慨道：“没想到就是安排了一个短途的旅程，大家的心态就完全不同了。我之前还担心，复工之日遥遥无期。大家越是等待，就越是焦急的……没想到，竟然能用这种法子。”
赵离也笑了：“这事儿还得感激杨总。我也是听他说，每年跃飞公司都会组织员工们出去旅游一次，既让员工们放松，也能提振士气。不过跃飞的旅游，是真的旅游，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蒋翠兰一时间没听懂。
团建这个词儿，放在现在大家都不陌生。可放在两千年初，就是个新鲜的词汇了。
“大家都想好好的玩，没心思管什么工作上的事儿。有些公司为了提振士气，在团建的过程中，还会安排一些大家并不是很愿意参加的小游戏，比如知识竞赛之类的。明明是公司发的福利，可是员工们半点都没享受到，反而会疲惫不堪。出来玩嘛，当然要将工作丢在一边，好好的放松放松。咱们工厂不比跃飞，没那么多复杂的流程。让大家出去玩，就是真的出去玩。”
蒋翠兰深以为然，并且思考以后这种一年出去一次的旅游，或许可以长久的做下去。
“我以前听人家说煤矿待遇好，还经常组织矿工们出去旅游的。后来才知道，这个旅游是有指标的。有的人工作了十几年，连个指标都捞不到。有的人年年去，还带着家属去，这种不公平的现象，我不希望在咱们服装厂出现。”
其实赵离的做法根本算不上新颖，但放在这个年代，的确是一件很特别的做法，甚至会被人说是傻子。在十年后，各大公司纷纷出台所谓的人性化管理，让员工将公司当成家一样，其实都是一种粉饰太平的做法。真正对员工好，那就真金白银的拿出来。
话题有些扯远了。
回到现在，工人们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也没一直惦记着工厂什么时候复工了。只是这种行径，被外人看在眼里，免不得要说一句……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