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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歌抬手擦掉迸溅到脸上的腥臭绿血,他不愿自裁,她就只好代劳了。

今日这一族所有主力都要泯灭于此,她要他们永世再不敢生二心。

望归剑光似电,舞开来如鹅毛大雪。吴歌急而不躁,滴水不漏,招招狠辣。

在青铜门后杀戮是自保的本能,而她永远不会怀念门后的自己。

望归突然脱手,朝着石中人来时的通道射去,“叮”的一声钉在了不知何时站在通道口处的男子脸侧。剑气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他却仍旧笑着,像是戴了一副面具。

男子二十出头的模样,相貌清俊,五官分明,清澈的眼眸只倒映着她一人,就好像整个天下他只关心她一人而已。

吴歌晃了下神,接着就听对方用吟诗般的语调说道:“花店不是为了花才开的,但我却是为了你才来的。我这一生的优柔寡断,都是关于你的执迷不悟……”

吴歌瞬间回神,出声打断他:“再顶个陌生男人的脸,跟你主人我说骚嗑试试。”

套着男人壳子的大歌闻言闷声笑了出来,抬手抱住吴歌,用下巴在她肩窝蹭了蹭:“我想你。”

“有话直说。”

“……我要取你的心头血去邀功。”

“取。”

大歌抬手抚上吴歌的胸口,先问了句:“娃娃在吗?”

娃娃应了声:“在!”

大歌心神稍定,不忍听利刃破胸的声音,就不停的跟吴歌说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主人,你也捅我一刀好不好?”

“不好。”

“捅吧,毫发无伤的回去复命,他们会不信我的。”

“谁说无伤?”吴歌强打起精神,颤抖着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大歌侧脸被剑气划伤的伤口,“这不是伤?”

大歌失笑,就这小伤回去晚了都得长上。知道主人不愿动手真伤自己,她沉默着将主人抱得更紧。

取完血后,她扶着吴歌靠坐在石壁上,摸着她的头轻声道:“我走了,你保重。”

“嗯。”吴歌精神萎靡的点了下头,慢慢陷入昏睡。

大歌起身拔出石壁中的望归,挥剑削掉自己左手的半个手掌,连带着无名指和小拇指。将望归插进吴歌身边的地里后,她转身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洞内忽的一寂。接着就听“啪”的一声,探灯亮了起来。胖子摘下夜视仪,提着灯看了看另外两人,突然笑了起来。三人狼狈不堪的互望着,就算布满血污,就算衣衫破烂,至少都活着。

活着就好。

无邪笑着笑着,突然意识到不对:“紫萝呢?”

吴歌一天不卸下伪装,他们就不叫她真名,这是四人间的默契。

张启灵朝通道走去:“我看见她进了这里……”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身形顿了一下,猛的冲了进去。无邪和胖子意识到不好,赶忙跟过去。就看见吴歌正低着头坐在里面,胸口处红了大片。

张启灵将吴歌揽在怀里,唤了她几声,没有反应。无邪抖着手去摸吴歌的脉搏,鼻子顿时一酸:“没脉了。”

“哎呀,她本来就没脉。”胖子将无邪挤到一边,抓住吴歌的肩膀猛摇:“鸽子醒醒,你中了五百万!”

吴歌忽的垂死病中惊坐起,握住胖子的手道:“快给贫道捐出去!”

胖子将手一摊:“瞧瞧,还是胖爷有招儿吧。”

吴歌望着他呆了两秒,忽然抬手指着通道说:“这个通道可以通到外面,你们先走,我再晕会儿。”说完她两眼一翻,又晕了。

张启灵直接一手扶着她的后背,一手伸到她腿弯下,一个用力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走!”

三人只顾闷头前行,两侧的石壁出现了很多跪着的人影,一个个匍匐在地上,像在朝拜他们的王。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忽然出现了光,风声和水声瞬间涌入耳朵。等三人适应了外面的光线,才发现洞口站满了人,虽然是当地村民打扮,但都抄着一口长沙话,有人拿着对讲机喊着:“找到了!找到了!”

很快另一批人赶了过来,无邪惊讶的发现,为首的竟然是他二叔,后面还跟着潘子,再往后是他的几个表叔,全是他们家族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心下奇怪,更让他奇怪的是他们看他和吴歌的眼神,好像在说“就知道会这样”。

那种只有他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又来了。

无邪四人被送去了医院,他和小哥还有胖子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吴歌情况复杂些,主治医生两眼放光的说他从医二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病例,要好好研究研究。

无邪心虚得要命,生怕吴歌被当成什么奇怪生物给解剖喽。好在二歌及时出现,无邪也不知道她跟医生说了什么,反正后来医生对她言听计从的。

“我知道你在惊讶什么。”二歌慵懒的坐到吴歌床边的椅子上,支着下巴望着他笑道,“活了这么大岁数,总得有点长进不是?我不只能读心,我还能改变一个人的心。”

无邪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往后退了退,就差把“莫挨老子”四个字写脸上了。

“待在医院比待在村里安全,医生配合些,能省下不少麻烦。”

无邪心说话:当然配合,记忆、思维、信仰,有什么是你不能篡改的?

“你先让护士帮处理下外伤,完事之后去找你二叔,他有个故事要讲给你听。”

看着无邪如蒙大赦的离开,二歌轻笑着摇了摇头。回身见病床上的吴歌睡得并不安稳,习惯性的抬手将她蹙着的眉抚平。

梦里不知身是客,可怜身是梦中人。

浮世三千梦,这次你又梦到了哪里?

**********

长沙的冬天湿冷湿冷的,不像北方那么干冷。气温虽没有北方低,可一样很冷。

天作铅灰色,路上少行人。

宁和医馆的馆主刘千瑜照例打算在饭后半个时辰打一套五禽戏,可今天才起了个势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被打断她也不恼,毕竟来找她的大多是求医问诊的,人吃五谷杂粮,生病还能挑时候?

稍稍整理了下仪表,刘千瑜快走两步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穿着军装的军爷,听到开门声抬起头,露出帽檐下一张年轻俊逸的脸。

“刘馆主叨扰了,能否帮着照看一下这位姑娘。”

刘千瑜目露迷茫:“你是……”

男子善解人意的提醒道:“上月初八,我带着手下一个弟兄来你这看过枪伤。”

刘千瑜茅塞顿开,她虽然脸盲,但她看过的病人她都记得,就像有的牙医,他可能不记得病人的名字,但他认得出自己补过的牙。

“你是……张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