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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寒欣慰的松了口气。

应该不假。

前世他在加州理工学院任教的时候,学森的爆炸实验室,在整个加州都是出了名的。

说来也挺搞笑的,当初学森差点因为私自实验导致的爆炸而被勒令退学。

回头一想,如果加州理工当初真的因此辞退这么一位气动力学天才的话,恐怕这个大名鼎鼎的喷气推进中心,就难以成为NASA前身了,而丑国的航天航空工业、导弹工业、军工工业,也都很难如此顺风顺水。

“对,就是那个经常爆炸的实验室。”

叶知寒点头确认道。

高义思索了片刻:“我知道这个人,钱月林,在丑国也小有名气,不过我是自然不可能接触他那样的人的,他现在应该已经快四十了,和我父亲差不多大,或许我父亲应该熟悉。”

“月林?”叶知寒喃喃道,应该就是这一世的学森了。

朱倩介绍道:“对了,忘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国有三大银联储蓄行长的公子,他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华夏成立之后的第一位首富,高斗升。”

高义不好意思道:“我一般很谦虚的,知寒同志不用记那么长的前缀,喊我高义就行。”

“那麻烦,带我见一下你父亲,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没问题。”

高义不假思索的摆了一个请的手势,同时看向朱倩:“倩倩,你来我家不?”

“我去也是陪知寒同志去的……”

“你就不用来了,我就简单问点事,不必过度打搅。”

“哦,”朱倩点了点头:“好,那我就不去了。”

“其实来了热闹一点也好,我父亲很喜欢热闹的。”

“我时间很紧迫,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出发?”叶知寒问道。

高义也不再啰啰嗦嗦,急忙道:“好好,我们这就走。”

……

京城二环内的一套奢侈的府邸,便是高家的宅子。

前朝因为制度原因,皇子不出京城,这故宫内外的王府,现在便闲置出来了一些。

高斗升回国之后,便在这紫禁城脚下,购置了这么一套王府,当做高家的祖宅。

虽然如果单论环境和居住体验,这么一个一两百年的老建筑,自然是不能说有多舒服。

但能在天子脚下,这是绝对的身份象征。

更何况,这种王府,现在出售且供人居住的,仅有高家一户。

这种绝无仅有的特权,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三进门过后,高义这才领着叶知寒到了大院。

高斗升此时正躺在竹椅上,手里拿着一份日报仔细的研读着。

下午六点,天色渐暗。

许多字已经不那么明显,他还是皱着眉头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

读到振奋人心处,连连说上几个好字。

“爹,我回来了。”

高义打了声招呼。

高斗升“嗯”了一声,道:“你们京师大学扬眉吐气了,好啊,好!”

“是吗?咋么了又?”

“日报上刊登,你们京师大学完成了华夏自主研发的飞机的首飞测试,这可是让所有华夏人都为之振奋啊。”

高义笑道:“那可不,当初实验用的花岗岩,现在都已经写上了京大两千个学生的名字,将来校名也直接刻写在上面。”

“干吗将来?要我说,这种有纪念意义的事情,现在就要刻,要马上刻!”

“不是说后面可能会院系调整吗,还搞不好改成什么名字,那花岗石可就那一块,用了就没了。”

“院系调整京师大学顶多会分一些学部和教授出去,主体不变,这是新青年的阵地,我认为是不会变的。”

“高叔叔看的透彻。”叶知寒在一旁插话道。

这爷儿俩唠家常你一句我一句,如果他再不赶紧找机会插进去,恐怕到谈正事儿的时候,天都要明了。

“哦,是你同学来了?”高斗升回头看向叶知寒。

高义道:“对了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同学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但其实你猜他到底有多厉害?”

高斗升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皱着眉头,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根毛线,这才看清了一些:“这小伙子我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

叶知寒关心道:“高叔叔看上去才四十岁出头,就有眼疾了吗?”

高义叹了口气:“早些年打仗,我高家在沦陷区,那该死的倭寇硬要搜刮我们家产,我父亲就带着我们一大家子躲进了地下暗室里,结果那群兔崽子就直接防火烧了我们的家。”

“我们在下面不敢出来,只能被烟熏火烤,我父亲的眼疾就是那时候留下的,现在看什么东西如果太用力,就会流眼泪,不能长时间去看东西。”

叶知寒道:“叔叔受苦了。”

“可千万不敢这么说,”高斗升摆了摆手:“我没受多少苦,受苦的是那些抗击倭寇的将士们,我后来就是因为吃不了苦,拖家带口的离开了华夏,要是华夏人都像我这样吃不了苦,那华夏的传承早短了。”

“那也有情可原,您毕竟只是个商人。”叶知寒道。

“我是个聪明人,”高斗升苦笑道:“之前我是这么评价我自己的——一个有些小聪明的市侩,运气好,在战乱年代发展出了这么大的家产。”

“如果和你说的那样,我只是个商人,我也就没那么纠结自责了。”

“可我恰恰还有一些良知。”

“当年离国,要从绍兴绕道沪上租借乘船,同行的有许多学子、商人、文人。”

“一批看上去比我们还瘦弱的战士,一路护送我们过去。”

“这一路很不太平,要穿过多个倭寇的据点和防线,能躲则躲,躲不过去,就牺牲一半战士掩护另外一半战士带着我们走接下来的路程。”

“后来,一半的一半,一半的一半的一半……”

“到最后到法租界的时候,只剩下浑身是血的两个人。”

“我现在还记得他们的名字,李志国、唐继忠。”

“在看到我们安全到达租界,再没有性命之忧的时候,他们一路死了那么多战友都没有哭过的人,在我们这些最没有骨气的人面前跪了下去,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