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厂长的扯皮，一扯就扯到了晚上。
因为上面下了死命令的原因。
再加上这件事内，红星轧钢厂的这三个厂长，也确实太不严谨。
要不是有刘建国在，必然会闯出天大的篓子。
干脆的，部里也没担待这几位老同志。
时间到了晚上，也干脆的没有管饭。
就让这三个人，待在会议室里一直讨论。
要说这几人也都是明镜人。
见着部里的态度，哪里还能不知道部里对这件事的看重。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事关安娜那边的谋划。
自以为是技术员的事。
但是这也不妨碍，他们从部里的态度，探究上面的意图。
等到这三个人拿出一份像模像样的结果的时候。
已经到了晚上九点钟。
这一整天，只有茶水没有饭食。
几人老早就饥肠辘辘了起来。
可就算这样，在部里没有明确给出答案之后，几人还是没有办法离开这间会议室。
别看在红星轧钢厂附近，他们几个是坐地虎。
可到了部里，随便一个办公室科员，都能腕他们几眼。
他们级别是高。
可冶金口，那是上级主管！
这一等，就又是一个小时。
茶水没有，烟也断尽。如此窘迫，堪称为弹尽粮绝。
别的不说，打了一天嘴仗的李怀德和杨瑞华，这会更是连开口的心思都欠奉。
别看他们级别高，可是这年头，肚里都没有油水，不顶饿啊！
一个小时过后，部里的处理结果落了下来。
还是之前负责传达上级态度的同志。
部里的同志进了会议室，看着心气不足的三人，啪的一下就把手里的文件甩到了会议桌上。
“啪~”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可是把几人给惊了一番。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问题。
在杨厂长，李副厂长，孔副厂长三人的角度看来。
他们递上去的奖励，已经很是优厚。
总不能，那么厚的奖励，部里还不同意吧？
要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说有功就能提干的。
不少在前面拿了功勋的同志回来，还不是要从保卫科基层干起？
不由得，三人多少就对负责传达意思的同志有些不满。
主管部门归主管部门，可他们三个背后又不是没有靠山！
这么甩脸色给他们？
真当他们红星轧钢厂是隔壁几百号人的机修厂不成？
“同志，这是什么意思？”
身为正牌厂长，冶金口差不多算是半个娘家的杨瑞华率先开口。
按道理，杨瑞华跟大领导的关系，在冶金口不算是什么秘密。
就算是眼前的同志，因为三人给出的奖励不合上面的心意而被批了几句。
也不应该对他杨瑞华发火才对。
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
大领导那么一尊在冶金口的大佛，这同志总不能当看不到吧？
见着杨瑞华还有些不服气。
负责传达部里意思的同志也没生气，只是嘴角带着笑意，慢条斯理的传达上面的意思：
“杨厂长，怎么说你也算是咱们冶金口半个自己人。
我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
这件事，不是一件小事，是涉及到多方面，层次足够高的时间。
都是老同志，自然是应该知道某些调理的存在。
一些情况，总不能还跟个二十多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一样。
让我给你们掰散了，揉碎了摆你们面前你们才能看得见吧？
忘记我说的了？
你们三个！是待罪之身！
这件事不仅仅是冶金口说的，还涉及到外交，以及其他的问题。
更别说，这件事，上了天！你们明白吧？
这么点东西，你们拿出来埋汰谁呢？
上面说要给刘建国这名年轻人加一加担子，考验一下年轻人的能力，你们就这么糊弄事？
单独批出来一个采购科？
真当上面的领导不食人间烟火？还是说你们听不懂话？”
这一通火的发怒，可是把几人给惊了一番。
几人对视了一眼，互相之间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担忧。
之前这名同志的话，他们几人也是听明白了。
可是当时杨瑞华，李怀德几人，还没有放下身段，根本就没有深入思考。
自以为之所以被喊到部里，是因为他们工作出的纰漏。
现在一看，恐怕真正的问题是在刘建国身上。
想明白了这些，三人这才明白冶金口的同志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加担子。
多层次。
多部门。
还上了天！
他们级别本就不低，更别说这名同志还是代表大领导传话。
能被大领导称为上了天的，还能是谁？
只能说那位老人家！
任凭杨瑞华，李怀德三人想破脑袋都没法想到，这件事竟然能传到那一位的耳朵里。
虽然早就有了被批评的觉悟。
可层次不一样，那代表的意义也是决然不同。
举个例子，原本杨瑞华在完成了重大生产任务之后，有可能提一提，来到部里。
但是这件事被传入了老人家的耳朵里之后。
嘿，不出意外的话，他杨瑞华这前半辈子算是白玩。
功劳虽然不可能抹除。但是在以后考虑到晋升的时候。
部里首先要考虑的，就是这件事的影响。
杨瑞华紧张，李怀德也不例外。
杨瑞华本身还算是半个冶金口的自己人。大佬更是冶金口的老大。
要说杨瑞华这个厂长，熬上些年头，累计点功劳，在大领导那还能活动活动。
那他李怀德才是真的绝望。
李怀德本身就是其他方面的大佬掺过来的沙子。
要是有功劳，被会大用。
要是没有功劳，那就只能沦为弃子。
别说什么级别不级别。
就算级别在高，说破大天去也就在红星轧钢厂这一亩三分地上。
往外面一出，谁管他是谁？
厂里在威风，哪里比得上部里？全国各地都能说上话。
不出意外的话，除非有什么惊天变局，要不然的话，他李怀德在杨瑞华走之前，真的就没有一丝一毫上位的机会！
看着杨瑞华跟李怀德变来变去，好像学了川蜀绝学一般的脸。
孔副厂长就跟个没事的人一样。
反正他是快退休了，更别说这件事本身他还真就有一些问题。
里面的规矩，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挨打要立正的道理，他老孔清楚的明白。
面对即将到来的处罚，从战场上杀出来的老孔，看的比谁都清楚。
只关注仕途，想要淡化错误？完全罔顾这里面的影响？
呸！孬种！
看着三人形态各异的模样。
负责传达意见的同志也没多说话。
只是让三人轮流看了看眼前的文件。
等到三人过了一遍之后。
部里的同志看着三人迷惘的模样，这才笑了笑：
“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最先反应过来的，就属李怀德。
李怀德自诩是个人物，有容纳能人的胸怀。
可同样也拿得起放得下，足够不要脸。
再加上这件事关乎自己以后的未来，但凡有一点可能，李怀德都不想放弃。
看着部里同志似笑非笑的模样，李怀德还是硬着头皮，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同志，这奖励......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是，我们知道这里面有内情，他刘建国立的功劳也足够的大。
可是这，这刘建国才多大的年纪？
给他这么高的职位，这么大的权限，真的合适么？
当然，我也不是反对上面的意思，就是想问个清楚明白。
毕竟，轧钢厂可是万人大厂。
开了这么一个头，那可真的是破天荒啊！
在这之前，咱们些人可真的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
李怀德说话的时候，依旧谁那副谨慎小心的模样。
一字一句，都是斟酌的，好像真的想要询问意见一样。
李瑞华的问题问出口。
不说别的，杨瑞华和孔副厂长也是一样。
文件他们都看了，上面给的奖励，确实也太过丰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