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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丰县是阮响念念不忘,哪怕风险巨大也要拿下的存在,几乎可以算是阮响这两年心头的朱砂痣。

不仅仅是因为它四通八达,也不仅仅是因为它有铁矿。

更重要的一点是,它有强于周边州县数倍的水利。

清丰县的上上任县令在任时,无论是出于公心还是为了政绩,作为大族子弟,自掏腰包为各村打了深水井,还修了储水池,甚至建了简易的水坝。

保证在干旱时节也能进行农业生产。

虽然前几年的旱灾超过了所有人设想,但清丰县的损失依旧是较轻的,周边的州县户数十不存一,而清丰县能做到十存五六。

这已经是这个时代人力能达成的奇迹了。

虽然这些水利设施在阮响看来还算基础,但在已有的条件上动工升级,总比从无到有轻松许多。

而且土地也比钱阳县好,钱阳县的土地……

阮响哪怕不是庄稼老把式也知道是次等地,和肥地根本沾不上边,许多地甚至无法种植,含碱量极高,老农们把汗水在地上摔上八瓣,该欠收还是欠收。

清丰县的地虽然不如南方的土地,但起码比钱阳县好得多。

阮响早期还会下地,去看农户的收成,看着以前分到碱地的老农茫然的站在田坎上,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一扭头,种了一辈子地的老人便哭了出来。

虽说北方土地大多呈碱性,但多数土地,可以用新的堆肥方式改善,提高产量。

但含碱量太高的土地只能弃置,除非阮响找到磷矿。

种地是门学问,阮响预备着尽早把农业学校开起来——靠农人们口口相传,一代代积累,想提高产量,真是不知道要等多久。

就连她好不搜集起来的农先生,实际上有真才实学,能够说清楚什么地算好,什么地贫瘠,土地不同种子怎么育苗,底肥怎么施,杂交水稻怎么授粉的都是少数,多数都只能跟着少数人打下手。

大年初八,阮响就让士兵们做好准备了。

连她自己都离开了县衙,前往临时的驻扎地。

各条路的士兵急剧减少,百姓们的出行需求已经被满足,接下来就得满足她的需求了。

攻打清丰县的士兵并非随意整合,而是经过各班班长的精心挑选,全都是年富力强的年轻人,吃了大半年的饱饭,无论是体能和服从性都是士兵中的佼佼者。

这次阮响点了八百人,比打钱阳县谨慎许多。

甚至提前派了谢长安进去里应外合。

阮响自己也长高了一些,大约能有一米四五,在这个时代,已经和不少成年女性一样高了,不过由于她挑选的兵都是高个子,所以她依旧算矮的。

她这次出行依旧骑马,而没有乘坐马车。

大业未成,她是不能享乐的,只有与普通士卒同甘共苦,人们才会信服她,也能让她证明自身体力的充沛和肉体上的强大。

慕强是人的本能,人们总爱和强大的人站在一起。

驻地在距离清丰县城十五里开外,士兵们搭着简易的帐篷,粮草被安置在距离驻地五里外,但和在军营一样,无论是内务还是训练依旧不能停,只是活动范围小了许多。

士兵们也由刚来时的激动,变成了平淡——打不打的,好像跟之前也没甚分别。

“我好像听见马蹄声了。”乔荷花坐在凳子上,她刚吃完饭,能和战友们一起歇歇。

她站起来:“是马蹄声,还不少呢!”

战友们也相继站起来。

“是不是阮姐来了?”少年人抑制不住激动,他被分到了乔荷花的班,训练的时候男女分开,备战阶段就是混编了,他将头转到来路的方向,“我还没见过阮姐!”

旁边的战友笑他:“那是你来得晚,以前阮姐天天来军营,秋收后才不怎么来了。”

“阮姐也是到食堂和我们一起吃,也排队,还不许我们让她。”

少年人突然问:“听说阮姐右臂是钢铁,你们见过吗?是真的吗?”

乔荷花:“我也听说过。”

“不过阮姐出来,都穿着长袖,戴着手套,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

“定是真的!”

“我可是听跟着阮姐的老人们说的。”

“一拳下去能把人脑壳砸开,这是肉体凡胎能做到的?脑壳多硬啊!”

“以前剿匪的时候,阮姐都是亲自带队,她能赤手给土匪开膛,这可不是力气大就能做到的。”

不止他们,整个驻扎地正在歇息的士兵们都不由走到军营边上,等着看阮姐。

军营里对阮响的崇拜几乎是狂热的,愿意当兵的,几乎都对肉体的强大有超出普通百姓的痴迷,无论男兵女兵,他们能在日复一日中感受到自己的极限。

由自己的极限发现阮响几乎恐怖的强大。

尤其老人们还会不厌其烦的讲述阮响曾经的丰功伟绩。

“不必用蛮力。”老人们会一本正经地说,“阮姐杀人,靠的不是蛮力,蛮力自然也重要,不过那时阮姐只有八岁,蛮力自然比不上成年男丁,哪怕普通成女,蛮力也大过阮姐。”

“可阮姐就是能轻巧的要那些土匪的命。”

“阮姐说,那是她见得死人够多,知道人皮囊底下是什么样,打哪儿需要的力气最小,能叫人躺下的速度最快。”

阮响很少和手底下的人切磋,实在是也没人敢真的对她下死手,这样赢了也胜之不武,日子久了,恐怕真以为自己宇内无敌了。

“来了来了!”少年人眼里好,远远地看见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奔驰而来。

不知谁先叫起了“阮姐”,等到所有人看清那匹马和马上的人时,整个军营都是震耳欲聋,如同打雷般的喊叫声。

“阮姐!阮姐!——”

终于,少年人看清了马背上的人。

那是个短发童女,她策马狂奔,将身后的人甩开了一大截,上身贴紧马背,有力的胳膊牵住缰绳,身穿暗红色的棉袄。

明明那么娇小,可任谁都能看出来,她能轻易驾驭这匹堪称神俊的马。

少年人心潮起伏,澎湃不定。

终有一日,他也会像跟在阮姐身后的那些人一样。

看着她的背影,跟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