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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来阁雅间内,林淳瑜经了昨夜一场大醉醒来,只觉头痛得紧,正伸手揉着额角,忽闻得隔壁已经又响起丝竹声,不消片刻,有女子温软的声音,轻轻唱起了让人全身酥麻的小调

他摇头晃脑的随着那小调哼了几句,方才缓缓起身,拣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换上,走出了房。

刚刚来到走廊中,却蓦地见到一个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与苏墨平日所用的两间雅间本在走廊尽头,而那个小小的身影此时此刻正在走廊前头,一间接一间的张望。

锦瑟好不容易去到林府打听出来他们公子爷林淳瑜平常爱去的地方,化作男装一路寻到这东来阁,却偏偏无法从这里的人口中得知苏墨或林淳瑜的下落,唯有一个雅间接一个雅间的寻找。

蓦地,眼角余光中忽然收进了人影,锦瑟唬了一跳,站直身子往走廊尽头看去,只见一个男人正抱着手臂倚在墙上,饶有趣味的看着自己。

她自然不认得那就是林淳瑜,林淳瑜也不认得她,见她看向自己,眼神忽然变得暧昧起来媲。

到底是万花丛中过的人,只一眼便看出锦瑟的女儿身,他微微挑了挑眉,轻佻道:“小姑娘,找什么呢?说给哥哥听,哥哥帮你找找!”

锦瑟脸色猛的一僵,只当没有听见,仍旧一间接一间的侧耳细听。

林淳瑜便走上前来,这才看清锦瑟的脸,霎时一惊,忙的用手遮了自己的眼:“作孽,作孽,好端端的一张脸,怎么生了这么些可怕的东西。”

锦瑟看也不看他,又往前走了两间,忽然便听到了自前方一间雅室内传来的丝竹声

锦瑟侧耳听了片刻,不知为何有着强烈的预感,总觉得苏墨就在这里面。

她抬手便要推开门,林淳瑜却一把就捉住了她,惊骇道:“你想干什么?别怪我没提醒你,里面那位爷可见不得丑女,更兼他财雄势大,一个看你不顺眼,便可直接宰了你。”

他脸上的神情虽然惊骇,然而实际上却不断地朝着锦瑟挤眉弄眼。

锦瑟何曾见过这样的无赖,只觉又气又好笑,脑中却忽然闪过什么:“林淳瑜?”

林淳瑜顿时一惊,随后却暧昧笑起来:“你如何知道本公子的名?还是,你早已偷偷爱慕本公子许久?”

锦瑟闻言,轻轻朝他笑了笑,另一只没被他握住的手,却毫不留情的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原本一派热闹的情形,皆因锦瑟那一推,蓦地停了下来。

坐在两侧弹琴唱歌的几个女子都抚住了琴,看向站在门口的人,一脸惊疑。

而正对着房门的宽大软榻之上,正有一个男子斜斜倚着,衣衫半敞,一双含笑的桃花眼内春/光无限,只垂眸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女子。

而那名原本正千娇百媚的吻着他胸膛的女子,却因房门口突然多出的两个人,一时惊异,而止住了所有的动作。

锦瑟脸上霎时间一片苍白,只是盯着软榻上那人。

苏墨微微上挑的眼角处斜斜飞出一瞥,只掠过站在门口的人,便又收了回去,只伸手抚着怀中女子的头,沉魅低笑:“怎么了?林淳瑜你又不是不认得,如今却是害羞了?”

那女子微微一怔,随后却轻哼了一声:“王爷喜欢,奴家再羞也不怕

语罢,她再次低下头,将细密的吻印在他的胸口。

几个伴乐女子也同时回过神来,琴笛声再次响起。

林淳瑜见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又见锦瑟仿佛已经是看直了眼,顿时低叹了一声,一把扯住她的袖子:“看什么呀?难得他这会儿正在兴头上,懒得与你计较,快走吧,有什么话跟哥哥到隔壁说去。”

锦瑟咬咬牙,用力挣开他的手。

林淳瑜还要再拉她,却见锦瑟已经抬脚走了进去。

刚刚才恢复的丝竹再次停了下来,锦瑟径直走向其中一个吹箫的女子,道:“箫,我也会吹,不知这位姐姐可否借我一试,若能为王爷助助兴,也算是一桩美差,指不定王爷听了我吹的箫,心情大好,便不计较我打扰他的罪过了,是不是?”

这后半截的话,却是对着林淳瑜说的。

林淳瑜一惊,终于似察觉到什么:“你莫不是――”

他没有说完,只是转头看向软榻上的苏墨想要求证,孰料苏墨却根本眼都没抬一下,低低与怀中的女子说着什么,低声一笑之后,蓦地翻身将那女子压在了身下。

这下可真有些不堪入目了,林淳瑜倒是没什么,他只是有些担心的看向锦瑟。

却见锦瑟从那乐女手中接过箫,摆弄了两下,才再次转头看向软榻。

林淳瑜眼见着她的脸色霎时间又白了一层,心头忍不住啧啧一叹,想要伸手拉她走,锦瑟却突然找凳子坐了下来,就直直面对着软榻上的两人,缓缓将箫放到了唇边。

是一曲《妆台秋思》,原本便是染着愁绪的曲子,更兼她拼尽全力坐在那里,容颜惨白的看着软榻上的两个人吹奏,一时间,旁边数人都只觉得唏嘘。

“王爷……”许是那曲调实在太过哀婉,被苏墨压在身下的女子秀眉微蹙,轻唤了他一声,“不好听呢……”

苏墨蓦地翻身坐起来,懒懒看了锦瑟一眼,漫不经心的抚着自己的额角,只是不说话。

这情形实在是有些诡异,林淳瑜眼见软榻上的女子还往苏墨身上凑,忙不迭的对她打了个手势,上前将她从软榻上拖了下来,一路推出门去,又回头将那几个还站在原地发愣的乐女也带了出去,自己这才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屋中的情形,缓缓从外头关起了房门。

曲子吹到一半,锦瑟喉头便似被什么哽住了,再也提不起来气息,无奈唯有放下箫,微微朝他一笑:“真是抱歉,看来我还是搅扰了你的兴致。”

苏墨恍若未闻,却冷冷勾了勾唇角,往后一倒,重新躺回了软榻上。

锦瑟站起身来,在屋中寻了一圈,找不到水,却看见桌上摆着的酒壶,便上前取了来,从怀中取出一方锦帕,用酒浸润。

那锦帕,正是那日苏墨留给她的那张。

她来到软榻边,苏墨已经阖上了眼睛,只当屋子里没有她这个人。

锦瑟眸光有些迟疑闪烁的看着他半敞的衣襟,咬咬牙,却还是将手中的锦帕放了上去,一点点擦过先前那女子吻过他的痕迹。

锦帕沾了酒,微凉,苏墨的胸膛在她大力的擦拭下,似乎微微紧绷起来。

好不容易擦完了他胸口处的胭脂痕,却又见他颈上似乎也有,锦瑟便仍旧举了帕子去擦,末了,微微喘了口气:“还有哪里?”

苏墨终于缓缓睁开眼来,看着她,眸中似有漩涡,直欲将人吸进去一般:“我全身上下都被她碰过了,你是不是都要擦一遍?”

锦瑟深吸了口气,微微抿了抿唇,才又道:“是么?那么看来我得找一张大点的帕子,还要准备多一点水才行。”

语罢,她竟过身转身就出门,去寻自己需要的东西去了。

苏墨沉眸望着她的背影,神情淡漠。

她前脚刚跨出去,林淳瑜后脚便跨了进来,上前道:“这丫头挺有意思的。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把人欺负成那样?”

苏墨蓦地冷笑了一声,起身穿衣。

林淳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疑惑道:“我总觉得你这次回京,似是有什么不一样了,究竟出了什么事?”

苏墨系着衣襟盘扣,许久,方才淡淡道:“你可还记得幼时先生问过你我,关于那佳肴与陷阱的问题?”

林淳瑜皱眉想了许久,隐约记起一点:“什么意思?”

“你为了那佳肴跳进陷阱,到头来却发现,那佳肴原来是有毒的。”苏墨忽而淡漠一笑,“就是这个意思?”

林淳瑜蓦地变了脸色:“你是说,你丫头对你……心怀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