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发送这些内容的是别人，赵竹竹会觉得对方十分维护自己，很感动，对他好感急剧上升——
哪怕他的话看起来很幼稚。
但很可惜，他是顾源，是赵竹竹目前除赵德伟外，在这个世界里最讨厌的人。
所以赵竹竹的内心毫无波澜，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划了过去。
*
这一晚，整个一中几乎无人入眠。
大家熬着夜刷微博，并不都是在帮赵竹竹说话。
就像是在顾源回头舔赵竹竹后，有人赞赏赵竹竹清醒摆脱恋爱脑，有人觉得赵竹竹只是变聪明了，知道一味舔男人没用，还要吊一吊男人胃口。
这帮熬夜的人里，还有一部分始终如一的讨厌赵竹竹的人，在点赞黑她的评论，并在下面搅浑水。
这类人有一个特点，就是一旦有自称“是赵竹竹同校\/班同学”出现的时候，这类人就会消失，不再回复。
他们怕被认出来。
比如马梨梨。
仅仅和赵竹竹作对倒没什么问题，她不怕被赵竹竹发现，毕竟没少在班级里当着她面阴阳怪气。
但当大风向都是在帮赵竹竹说话的情况下，如果她继续和赵竹竹作对，就等同于和同校其他人作对，她不敢。
总之整个晚上过去，第二天到了学校，几乎每个人的眼睛下都带着一点乌青。
而在这些黑眼圈里，冲刺班的学生们黑眼圈的颜色最重。
毕竟是自己班级的人，比别的班级的人更卖力回复，也是正常的。
就连肖神肖蕴的眼下都带着一丝青色。
不过没人会觉得肖蕴有黑眼圈的原因会和赵竹竹相关，大家第一反应是“学神也会熬夜做题吗？还以为他连熬夜刷题都不用就能连任年级第一呢”。
毕竟前段时间，他才刚拒绝回复赵竹竹的问题，那一次，他表现出的态度，简直像是讨厌赵竹竹到了极点。
而且在后来的日子里，无论大家对赵竹竹的态度是否转变，肖蕴都从不对赵竹竹的事发表任何看法，也不参与大家的话题。
就连他的好友谢志颖，在看到肖蕴眼底的青色后，也只是打着哈欠问他：“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好。”
肖蕴抬头瞥了谢志颖一眼，便又低头做起题来，语气淡淡地说：“你的脸色看起来更差吧。”
“哎，没办法啊。”谢志颖把书包随手往凳子后背一挎，而后揉着发酸的脖颈坐下，“没办法啊，你不知道吧，小老虎上微博热搜了，哦对了微博热搜你知道是什么吗？呃不对，应该是你知道微博是什么吗，就是一款软件，类似于……”
“我知道微博是什么，也知道热搜是什么。”肖蕴打断谢志颖。
“你这都知道？！”谢志颖不可思议地看他，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微博这么火，也上过新闻，你这种每天新闻不落的学霸知道也正常。哦这不是重点，就是小老虎因为长得好看，上了热搜，但是下面有好多人说话好难听，要么质疑她高三生的身份，要么质疑她的成绩，这就算了，还有人说她不好好读书，净想着怎么博人眼球了，还说她明明摆拍，却还要装作被偷拍的。”
谢志颖越说越生气：“这都什么人啊，满肚子阴谋论，是不是偷拍我能不知道吗？毕竟、毕竟……”
“毕竟那张照片是你拍的。”肖蕴帮他把话圆上。
“嘘！！！”谢志颖一下急了，忙向四周乱看，生怕肖蕴刚刚的话被别人听到了，幸好大家都在埋头刷手机，没人往这边看。
他松了口气，然后缩着脖子靠近肖蕴，神秘兮兮地叮嘱他：“你小点声，昨天他们已经根据照片拍摄角度推理出是咱们这片的人拍摄的了，拷打我好久，我都没招。”
流言蜚语的力量谢志颖感受过，他当初拍那张照片，只是觉得那一幕太美好，热爱摄影的他想留下那个画面罢了。
可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是他拍的，到时候流言怎么传就不一定了。
说不定还要传成是他暗恋赵竹竹也说不准。
肖蕴没回他这个话题，而是说了句：“网络平台是这样，匿名环境下，人类是会无所顾忌，展现出自己的阴暗面，毕竟就算猜错了，说错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发表出这番言论的人是谁。”
谢志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跳过了照片话题，回复自己先前的话。
可谢志颖不明白，肖蕴不能因赵竹竹被抹黑感到愤怒便算了，为什么还要将这件事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是，肖蕴说的是有道理。
可这话不就像是在跟因被欺负而还手的人说：“狗咬你一口，你作为人类，难道还要咬它一口才舒服吗？”
也像是在跟帮被欺负的人出气的人说：“又没欺负你，皇帝不急太监急。”
总之听的谢志颖好不舒服。
“真没同理心。”谢志颖嘟囔着，他本来想说，像肖蕴这样不会换位思考的，不知道帮姑娘出头的死直男，以后肯定找不到女朋友。
可他看着肖蕴的长相，又想了想他傲人的成绩以及注定无量的前途，话到嘴边，硬是改成了：“你就算找得到女朋友也会被甩。”
肖蕴抬头，依旧没说话，只是凉凉地瞥他一眼。
“看什么看！”谢志颖扬起下巴，挺着胸脯回看他，“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肖蕴找女朋友不是问题，而且肯定是对方倒追。
可谢志颖坚信，不会有女生能受得了肖蕴这种性格的，远观时觉得男神，近距离交往后才意识到，这种人是有多气人。
比如女朋友在学校或是上班时受了委屈，回家扑倒在肖蕴怀里嘤嘤嘤：“他们欺负我。”
肖蕴第一时间回复的肯定不是安慰，而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分析分析问题是出现在哪里。”
或许是谢志颖脑回路拐的太快，新话题开展的太莫名其妙，也可能是肖蕴根本没兴趣，总之肖蕴甚至没再抬头看他，更别提回话了。
谢志颖早就习惯肖蕴这副德行了，也没计较，只是觉得自己多嘴，应该跟班里其他人讨论这种话题，不该跟肖蕴说的。
可让谢志颖忍着不说话，太难了。
他只后悔了几分钟，便又忍不住开口和肖蕴说道：“你不是她本人，肯定是觉得没什么，还能理性思考。但是小老虎看到这些肯定不舒服的，她会感受到大家对她莫名其妙的诋毁和恶意，这时候我们再不帮忙说两句，她该多难受啊。”
“哎。”谢志颖叹了口气，“她应该一夜没睡吧，昨天四点多我还看她在班级群回复了。”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毕竟连他们这些非主角的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激动的睡不着觉，背着爸妈，缩在被窝里一遍遍刷着微博评论——不管是为了帮赵竹竹说话，还是踩赵竹竹两脚。
那作为主角的赵竹竹，岂不是更紧张，更激动？
高中生的日常生活很平淡的，倒追男生而已，这种事都能沸沸扬扬在学校传两年的话题，更别提上了热搜这种大事了。
其他人激动正常，赵竹竹本人激动更正常。
虽说昨晚凌晨五点的时候，她还在热闹的班级群里跟大家说晚安，说很谢谢大家帮她说话，但没必要和他们计较，谣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什么的，让大家不要耽误宝贵的休息时间，明天还要上课。
可大家只觉得她是不好意思了，还私下交流，觉得她人挺体贴的，这种时候没有哭诉让大家帮她再多说两句，反而假装不在乎，劝大家早点休息。
他们哪里知道，赵竹竹是真的不太在乎。
赵竹竹至今对此都没太大真实感，她在回复了群聊后，是真的去睡觉了。
于是她也成为了全班唯一一个没顶着黑眼圈进班的人。
其实赵竹竹也反思过，大概是因为之前四本书里经历了太多太刺激的事情。
比如，第一本书经历了被关小黑屋的限制级剧情，第二本书和影帝恋爱每周上八次热搜，第三本书亲眼看着丈夫加速科技进步，第四本书甚至还去修炼了法术。
那现如今，回归原世界，能经历的事情最劲爆也不过是爆红网络，自然不会让她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她更注重的事情反而也更实际。
今天是周五，公布成绩的日子。
上次考试，她为了去接高栀子，所以装肚子疼，提前离场了，生物卷子的最后一页大题全都空着。
“成绩应该很糟糕。”赵竹竹有些担心。
其他人看着她紧皱的眉头，还以为她是在因为微博里那些言论头疼，都表示理解，有几个眼尖的注意到，她一点也不像是没休息好的样子，容光焕发，皮肤还是那么好。
在某个闺蜜小群里，有几个女生还在讨论，推搡着让彼此决定出一个勇士找赵竹竹打探一下，她平时是不是用了什么护肤品，哪个牌子的，她们也想用。
一直到上课铃响，老师抱着一摞卷子进入班级，大家才逐渐安静下来。
一中宣布成绩有一个特色，每次考试结束，会统一批卷，然后统一发放成绩。
发放成绩时，每个班会打开电视，先播报自己班级的成绩，然后再播放全年级的排名，方便大家看到自己的水平是否进退步。
班长上台打开电视的同时。
“嗡嗡——”
忽然有震动的声音响起。
是赵竹竹的手机，有新消息。
要是别人，赵竹竹肯定不会在这种时候查看，偏偏发信息的人是高栀子：
【竹竹姐姐在吗，我有事情想和你说，方便吗？】
赵竹竹回复：
【在上课，有什么事你先说，我下课后回你。】
希望和栀子父亲的病情无关，也不要是栀子本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赵竹竹有些担心。
“嗡嗡嗡——”
高栀子的信息回复的很快，连着三条。
【是和热搜相关的，姐姐你昨晚不是上热搜了吗！！那张照片拍摄的好漂亮，我们公司好多人看到了，练习生们昨晚都在讨论你的长相，说如果自己有你的长相就好了，因为这么好看，肯定可以出道。还说，还说很庆幸你没有踏入娱乐圈，不然未来十年的时代肯定是你的时代！我们根本没有竞争力！】
【楚先生找了我好几次，想让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他说有事情要找你，我说要先问过你行不行，他看起来很不高兴，竹竹姐我能把你联系方式给他吗？】
【他说主要是想找你问问，看你有没有时间来一趟公司，应该是想签你，因为他问我你平时对这方面有没有兴趣，啊啊啊竹竹姐好棒！好棒好棒，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兴奋的竹竹姐！！！】
赵竹竹也感受到高栀子的兴奋了，看完三条短信，赵竹竹快被感叹号洗脑了。
她轻声笑了笑。
看来之前是自己多想了，高栀子真的是个很单纯的姑娘，就算当初被她发现楚庭琛向自己要联系方式，问自己要不要进入演艺圈的事，栀子也不会失落。
栀子是会真心为她感到高兴的人。
赵竹竹上热搜时，没产生多少特殊的心情，不如此刻收到朋友祝福短信时，幸福和快乐来的多一些。
赵竹竹将手机收进背包，因为确实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便没回复，抬头望向屏幕。
成绩是从第一名开始公布，每页公布十名学生的成绩，每次持续十秒钟，供大家观看。
当第一页成绩单上没出现赵竹竹的名字时，几乎是同一时刻，全班的视线都看向了赵竹竹。
老师像是对大家的反应早有预料一样，没说什么，只是咳嗽了一声，让大家把注意力都调回去。
不怪大家。毕竟，从赵竹竹入学开始，就一直稳居第二的宝座，大家理解成绩上下浮动，可从第二名浮动到十名开外，这就不太能让人理解了。
而等到大家发现，第二页，第三页，都没出现赵竹竹的成绩时，已经有人发出疑问的声音了。
“到底排在第几啊？”
是啊，到底排在第几，全班总共才四十名学生，前三页看不到，已经可以确定她是倒十了。
赵竹竹对于这次成绩在最后十名，没有太惊讶。
冲刺班第一名和最后一名的成绩本就相差不多，有时候会出现同时有五到八名学生是同一个分数，大家追赶的都很死。
而她又有整半张卷子没写，这个成绩很合理。
可其他人不知道，也忘记了她在考试时肚子疼提前交卷的事情。
所以在看到赵竹竹的成绩排在最后一页的倒数第二名时，全班哗然了。
与此同时，广播响起声音：
“各班级成绩已经公布完毕，现在开始公布年级排名。”
以往大家只看自己班级的成绩，有的老师在自己班级的成绩播放后就会关掉电视抓紧时间上课，让学生们自己下课后在官网或者是公众号查看自己成绩的排名状况。
可因为昨晚赵竹竹爆红的缘故，今天在学生们都没有要求的情况下，其他班的老师们也默契的准备看到最后一刻。
按道理来说，只为了看赵竹竹的话，第一秒就能确定她的分数，年级第二。
可今天，第一页上的二十名成绩都没有她，第二页的年级二十一至四十名也没有她，直到第三页才看到了她。
居然成绩下滑这么多？
冲刺班倒数第二？？
年级第四十五名？
甚至不如A班第二名的成绩。
虽说冲刺班里还有一个给她垫底的，虽说人都会有失误，她失误一次也不至于被冲刺班踢出去。
可是昨晚还有人在微博夸她成绩稳定：
【从入学后一直保持年级第二，第一是学神，次次满分，比不得，她能一直稳居第二的名词，都是努力换来的结果。】
还有人夸下海口：
【上次摸底考试的成绩明天就会出，你们等着看吧，到时候把你们的脸都打肿，人家是真的长得好看，学习又好，我敢跟你们打赌这次又是第二名。】
所有人都对她充满信心，可她倒好，还给了大家这么大一个‘惊喜’。
与此同时，微博上也已经公布出来了她此次的成绩。
【没有考第二名哦，是他们班级里的倒数第二，年级前十都没进，第四十五名哦，昨天吹嘘她的人在哪里？到底是谁脸肿啊，站出来瞧一瞧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