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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年8月9日,晚上】

操场上,身着黑色制服的少年们排成一行,依托桌椅据枪瞄着围墙。他们身后,草绿军装的豹骑战士背着双手,边走边喊:“你们一定要牢记!利用掩体架枪射击,这样不但能打得更准,也能让自身暴露的更少!——是追求先敌发现、先敌摧毁最基本的路数。”

“为啥要追求先敌发现、先敌摧毁?昨天我教过你们,打仗的基本原则就是掩藏自己,找到目标,干掉目标!然而在实际交战中,当你发现目标的时候也意味着目标能发现你,因此学会先敌发现、先敌摧毁就变得极为重要!”

豹骑战士详细讲解道:“怎么先敌发现?无非两个思路,要么让自己看得更远,要么把自己藏的更深——想看得远,用望远镜,寸土寸草的仔细看;要藏得深,利用一切能遮掩的东西挡住对方的眼睛、藏好自个的身体,或者把自己伪装的和周围环境一样让人不容易分辨。”

“至于怎么先敌摧毁,那思路就更简单了,抓住机会快、稳、准、狠地揍过去就成,只不过要做到这四点得看你个人以及手头装备的情况。要记住,同样的枪、不同水平的人,在同等条件下打出的结果都是不一样的,这是影响战斗的胜败的关键一环……。”

……

豹骑战士继续上课,少年们边听边训练。这时,贺石林领着纪宁从旁边匆匆通过,他们浑身油迹斑斑,但却全然无视。

贺石林边走边向纪宁说明道:“由于我们人数太少,老师因此取消了班、排级编制,也就是现在我们基本单位是小组。统计一下,刨除老师的指挥组,我们总共有机动炮兵2组、机动重枪3组、驱逐小组3个、步枪小组6个,剩下的12个小组都是护卫组1。”他补充道:“护卫组都是摸过枪的学生,作战能力连土匪都比不上,真打起来除了挖战壕、运粮食弹药、抬伤员外,基本派不了什么用场。”

纪宁微笑着打趣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要是训练了三天就能派上用场,除非他们都是怪物!”

贺石林非常严肃的斥责道:“这个时候还开玩笑啊。”

纪宁眯眼一笑,反问道:“班长,要是连我们都没个好脸色,其他人该怎么办呢?”

贺石林愣了一下,然后点头肯定道:“嗯,说得有理。”

——

~1926年间,逐寇兵团·步兵火力小组的分类如下:

机动炮兵组,可快速机动的曲射火力小组,标配武器通常是口径大于70mm的火炮。

机动重枪组,能快速机动的直瞄火力小组,标配武器包括战防炮、重机枪。

驱逐小组,行动极其迅速的近距离战斗小组,核心武器是冲锋枪、各种手榴弹以及炸药。

步枪小组,最基础同时也是功能最全的火力小组。它分为两种,一种是以步枪为核心的轻型步枪组,另一种是以轻机枪为核心的重型步枪组。而且,战时二者都可配属枪榴弹或神射手来满足作战需要。

护卫小组,缺乏基本作战能力的小组,顶多装备步枪、刺刀,弹药维持最低限度。它通常在战时承担修筑工事、征收粮草、输送弹药、救助伤员等非战任务,只有在特别危机的情况才会参加作战。当然,随着经验积累,士兵具备一定作战能力后,护卫小组将晋升为步枪兵小组。

——

纪宁跟随贺石林来到一间教室,教室内所有座椅都已搬空,取而代之是拆散装箱的重装备。此刻,屋里的人正在将武器拆箱,纪静、郝辽弓和陈克明正带着他们把枪炮一步步组装起来。

贺石林一脸凝重对纪宁说:“咱们明天清早,摸黑出发——任务,北上迎敌,迟滞他们两天。”

纪宁关切的询问道:“我们的参战兵力够吗?”

贺石林甚是严肃地说:“一共是2个机动炮兵组、3个机动重枪组、2个驱逐小组外加4个步枪小组……能打得几乎全上了。”

纪宁不禁惊诧了一下,随后轻拍了一下贺石林的后背笑问说:“班长这么严肃干吗?出兵首战、稳操胜券这不是挺好的吗?”

贺石林瞟了纪宁一眼,极其郑重的质问道:“稳操胜券?你可真敢说……有什么把握吗?”

“当然有啦。”纪宁自信得挺胸道。

“兵家大事,不可儿戏!”贺石林郑重警告道。

“我说有就是有,到时你看着就行了。”

“行,到时候我看你的本事。”说罢,贺石林便抛下纪宁,扭身离开。

纪宁瞅了一眼贺石林离去的背影,然后缓缓挪步走进教室。她走到自己的炮组的中央,蹲下轻抚迫击炮的炮管,突然她的眼神间透出了一丝酸楚,心里懊悔不已的嘀咕着:“我可真敢吹,劣势这么大,哪有把握说什么稳操胜券啊。”

正在和组员们一起拆箱的纪静察觉到了纪宁的异样,不过她并没有立刻过问,而是专心解决手头的事情。

……

忙了足足半天,纪宁、纪静的小组终于完成了迫击炮的拆箱组装。过程中,她们参考德文说明书,把炮管、炮架、底座和瞄准具都安装在正确的位置。接着,她们便开始研究这型迫击炮的使用方法,尤其是炮架、瞄准具的正确使用——由于没有专人指导,这项工作直到傍晚才彻底完成。

相比纪宁、纪静的举步维艰,郝辽弓、陈克明和陈玉龙小组的工作就顺利多了。他们的小组完全没有翻看俄文说明书,三下五除二便完成了重机枪的拆箱组装。虽说俄制m1910重机枪与常见的马克沁机枪没有本质区别,但其所用的索科洛夫轮架却与一般枪架差别显着,只不过此等差别并没有对他们构成阻碍。至于如何使用,三个小组更是没费一点力气,稍事操作便将之彻底摸清。

完成武器组装任务后,除纪宁、纪静以外的人开始着手准备弹药。他们把各自所需的弹药箱全部拆开,机动炮兵组的人负责为迫击炮弹安装引信,而机动重枪组的人则要用帆布弹链将子弹串在一起。此项工作相当耗时,直到傍晚才全部完成。

……

晚餐过后,日落西山。贺石林把纪宁、纪静、郝辽弓、陈克明和陈玉龙召集在了一起,亲手为他们发放手枪,并教他们如何正确使用。最后,他又为陈玉龙发放了一支步枪。

贺石林警告陈玉龙道:“日本鬼子的三八大盖非常好用,就是保险不咋地,稍微一碰就能解锁。所以,不用的时候千万要记得退膛。”

郝辽弓不满地问:“喂,班长!为啥就他有步枪啊。”

陈玉龙冷冷的回答道:“以前用过。”

郝辽弓惊叹道:“诶嘿!你平时蔫巴的,想不到会的还不少。”

贺石林冷冷的打压道:“才会这点东西……跟我手下的兵还差得远呢!”

纪静没好气地抗议道:“班长,为啥你说话总是带刺呢?”

“因为在你们面前,我既是班长,也是兄长——不能一味惯着你们。”

“这是什么理由啊?”纪宁甚是不解地问道。

“这是实话!”

“你可得了吧!”纪宁说着便甩手一挥,令众人解散。

【21:00】

临近入睡,一间灯火通明的教室里。豹骑战士与平民混杂一起,他们借着烛光准备着明日所需的武器装备。

步枪手把子弹塞进弹夹,将手榴弹装进手榴弹包;

冲锋枪手,把手枪弹一发接一发的压入弹匣,直至手上的弹匣全部装满。

……

与此同时,在众战士们的隔壁,纪宁正举着烛火检查着立于教室里的两门迫击炮。忽然,门口传来了“咚咚”两下敲门声,她扭头看去见纪静正站在门口处。

“姐,还在忙啊?”纪静问道。

“怎么还没去睡啊?明天可是早起的。”纪宁反问说。

“蚊子有点多,地上又凉,睡不着啊。”纪静凑向纪宁说。

“遭罪吧……咱们事先都没啥准备,所以条件就苦了点。”纪宁很无奈地感叹道。

“那三个家伙睡得倒是挺死的。”

纪宁打趣道:“但愿他们别感冒,也别让蚊子叮破相。”

纪静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然后略有伤感地说:“姐姐这个时候还关心人感冒、蚊咬啊……说不定,明天我们就要死了……。”

纪宁眉头一锁,然后更为认真工作起来。

纪静猛然察觉自己的失言,随即道歉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没关系。”纪宁继续工作了一会,然后停下手心情沉重地说:“我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明天要打的仗……就像刚破壳的鸡崽儿去和野猫叫板一样——完全就是送死,没有一点活命的机会。”

纪静倾听着纪宁的绝望,默默地从后面抱住她。

突然,纪宁话锋突转,非常坚定地说:“不过即便这样,我也要对跟人说……明天的仗,十拿九稳、胜券在握!”

“为什么呀?”纪静放开纪宁,十分不解地问道。

纪宁解释道:“因为眼下,不管是唱好唱衰,都没有意义了。我们已经陷入绝境,没有其他选择,明天的仗……只能赢不能输!要是输了,不管怎样都是死路一条。这点,我明白,或许……老师、班长也都知道。”

纪静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抻腰走向门口道:“好了,不说了。为了备战明天,我先去睡了。”

纪宁看向纪静,关心道:“妹妹,你别勉强自己。”

“放心,我没事的。”说罢,纪静便穿门而出。突然,折返回来向纪宁问候道:“姐,小心蚊子,别着凉了喽。”跟着顽皮一笑,迅速闪离。

纪宁很无奈地感叹道:“我这傻妹妹,果然还是小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