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了。
清晨，二姨娘和赵菲早早就起来了。
寺庙中传来一声声悠远的钟声，南山和婉儿姐妹也醒来了。
因为二姨娘赶着去给祖母点灯，南山便让阿春先陪着她去了。
“昨晚可有异动？”洗漱完，南山坐在桌边，问道。
“回大小姐，没有异动，昨日下山的香客有六家，其中五家往朗州城外而去，想必是附近的香客；还有一家朝着城内而去，没有过夜，应是简单的点灯。
昨晚上山的只有一家，便是卞城白家。”
“卞城白家？”
“正是。”
“知道了。”南山若有所思。
卞城离朗州不远，一日不到的路程。
很多香客喜欢往朗州而来，做生意的顺便谈谈生意，比较虔诚的，冲着安魂寺比较大香火旺盛而来。
白家。
南山隐约有些印象，以前是南山家的供货商之一，后来积攒了一点财富，就自己做起了生意。
不过后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白家将自己在朗州的产业都抛售出去，回到了卞城，从此往南发展，但再也没有进过朗州。
是什么事情呢？
南山一下子想不起来。
不过她倒是记得那白家嫡子不是个好相与的，虽长了一张俊脸，但是欺行霸市，强抢女子，当年在朗州声名狼藉，所以白家退出朗州之时，也没有引起什么大的反响。
“大姐姐？”南山婉感觉到了什么，看她的大姐姐一脸严肃，若有所思，不由得生出几分担心。
“婉儿，有人要害我们。”
南山轻轻抓住她的手，也不隐瞒：“从现在开始，你不许离开我身边。”
“好。”南山婉也不问为什么，点头应道。
“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去和大家汇合吧。”南山整整自己和婉儿的面纱，出了厢房。
安魂寺之所以吸引众多香客前来点长明灯，一个是住宿的地方相对宽敞舒适，二是这安魂寺是周围富人贵人来的地方，香客们多少有点“偶遇”的美好期许。
南山她们正跟在南山云后面往沙弥讲经的地方走去，二姨娘就由另一位小沙弥引着过来了。
听完一场，二姨娘便动身要走了。
“婉儿，”趁着二姨娘正在收拾，南山把她拉到一边，“今晚你和姨娘一块儿下山吧？”
留在她身边怕被误伤。
“不，我要和大姐姐在一起。”她如果和姨娘一块儿回去，会惹得姨娘怀疑、夫人担忧。
为了安置自己，大姐姐一定会去求爹爹，会让他更厌恶大姐姐。
所以她不能走。
“大姐姐，我已经长大了。”即使她将来嫁为人妇，也总要面对这些事情，她想快点成长起来。
“你不怕？”南山看着她，这个妹妹好像不一样了。
“大姐姐在，我都不怕。”婉儿挽住她的手臂，笑着说。
南山没有再说，只是笑着看看她，然后等着二姨娘。
收拾好包袱，二姨娘又去上了两炷香，这才要下山。
南山和婉儿将二姨娘送到台阶下，让她坐自己的马车。
“赵菲，将姨娘送回南山府再回来。”南山吩咐着，她们要听一整天的经，节外生枝的概率很低。
“是。”赵菲看看天色还很早，估摸着晚膳前便能赶回来，于是领命而去。
“走。”看着马车走远，南山拉着婉儿往回走。
“大姐姐，姨娘会平安到达吧？”婉儿小声问。
“放心，赵菲身手了得。”顿了顿，“而且对方的目标是我、也许是我们。”
按照南山惜和南山清两姐妹的脑回路，和她沾边的也可能被一起算计。
“婉儿，今晚我们可能睡不了了。”
“没关系。”婉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她深吸了一口气：“我陪着大姐姐。”
二人相视一笑，回去听讲经了。
南山不知道的是，婉儿一边听着讲经，一边在心中默默下了决心，从前是她年纪小，保护不了大姐姐，现在不一样了，她可以做点什么的。
——
“哟，哪里来的小娘子？”傍晚时分，一天的讲经结束了，南山和婉儿一边并肩往厢房走着，一边说着午膳时用的素斋不错，迎面便撞上了一袭锦衣的男子。
二人欲避开面前这个一看就是纨绔的男子，却见他双臂一张把她们拦在诵经殿不远的石板路上。
“公子。”小厮在一旁提醒，“老爷还在等公子用晚膳。”
“去！”锦衣男子面露疯狂之色，一把将他推开，翻了个白眼，“到晚膳时间了吗？”
男子转头又看着她们，他记得这张脸。
这张他日夜念着的，令人讨厌的脸。
戴着面纱又如何？
他永远记得，朗州南山家那个永远一脸高傲的嫡长女。
可惜，名声太差。
再高傲，也玩不过那贱妾，那叫什么来着，秀才耍不过无赖。
蠢货。
他都看得清楚的事情，只有这个蠢货站在原地任人污言秽语冠在头上，也还是梗着脖子端着。
他就讨厌她这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样子！
如今，他也是无赖，他就要看看，她还能高傲个什么？
她能真不在乎名声吗？
在这个清净之地，祖宗都看着的地方？
白无垠越想越来劲，脚下便不由自主地朝二人靠近。
“公子请自重！”
南山上前一步，挡在婉儿面前。
四姨娘作病犯了非要南山云陪着去山脚下看看，把一众家仆也给带走了。
三姨娘和南山清则远远地看向她们这边。
三姨娘用帕子捂着嘴，心想她的清儿真是神机妙算。
还好分开走了，不然她们母女也要倒霉。
“有意思。”白无垠被南山瞪了一眼，更兴奋了。
这个蠢货怎么变得这么犀利，以前不是只知道瞪个死鱼眼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的吗？
“姑娘，在下白无垠，哦，就是那个卞城白家。”
白无垠嘻嘻笑着，伸手想要撩她的面纱。
“你走开！”
他的手还没靠近面纱，手就被一巴掌打开了。
白无垠转头看着这手的主人。
哟，这不是跟在南山幽后面又不敢靠近的小屁孩吗？
知道往前走一步了，和她这个蠢货嫡姐一样开了窍了？
“两位真不记得在下了？”
白无垠歪着嘴笑，抖着腿看着对面二人。
“公子说笑了。”即便是商户家的女儿，也是不能随便就说与外男相识的。
“逆子！”
几人正在对峙，就听一声苍老的怒吼。
“老爷。”小厮赶忙上去将白家老爷迎了过来。
“还不快跟我回去用膳！”白老爷看都没看南山姐妹二人，便拎着白无垠的耳朵走远了。
“可惜了没闹开。”躲在一边的三姨娘小声道。
“姨娘不急，我看着白公子的眼睛在大姐姐和二姐姐脸上咕噜噜地转，看来像是个有福气的呢。”
南山清眼中的寒意溢出，脸上的笑容凝固下来：“那就让她们二女侍一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