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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知秋宴 > 第59章 待岁月渐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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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温苑秋在自己屋里醒来,桂木和槐木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听见屋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两人便推门进来了。昨日的事情仿佛是一种再生的恩情,两人被安排在温苑秋院里后,院子里里外外都打扫的一尘不染,还将琅冬的活抢了去。

“郡主,奴婢来给您洗漱梳妆了。”桂木端着个水盆子进来。

槐木则端着一小杯的淡盐水递给她:“郡主,您先漱漱口,清晨起来用温温的淡盐水好受一些。”

两人恭敬的样子让她很不适应,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注重形式的人。

“琅冬呢?”温苑秋接过来含了一口在嘴里,片刻后吐在了槐木端着的痰盂里。

“往后我们照顾郡主就好了,琅冬姐姐没有活做了,在休息呢。”

温苑秋怔愣的瞧着这俩婢女忙前忙后的样子,还是很不习惯:“这些我都能自己做,我有手有脚的不需要你们伺候。”

“那怎么行,您是郡主,金枝玉叶的很。”槐木又递过来蘸了艾草盐粉的牙刷,但她没让温苑秋接,而是准备自己上手给她刷。

这洗漱还要伺候?

“等会,我自己来就行。”温苑秋赶忙阻断槐木的动作,一把夺过牙刷。

终于都弄好了,桂木开始给她梳头发盘发髻,温苑秋透过铜镜能瞧见桂木盘发的手很巧,几下就盘了一个漂亮的发髻,她心中不免有些惊喜。

桂木专心致志的往她发间插发簪,温苑秋又有些瞧不下去了:“我经常在府上也不出门,少弄些发簪,简简单单的就好。”

桂木闻言却笑了:“郡主和徐少爷还真是像呢,少爷也是什么麻烦的物什都不喜欢,虽说我们国家崇尚节俭,但是也不必什么都不需要,至少出门在外要体体面面的。”桂木说话时,手就没有停下来过,直到将她发间插的满当当。

温苑秋觉得一大清早起来跟被人拉着赶集一样,头也是沉甸甸的。

“虽说我不爱规矩这些东西,但是我还是要立一下的。”温苑秋站起身,槐木拿着衣裳就开始往她身上套,虽然照料着她是无微不至的,但总让她有些不耐。

现在她在桂木和槐木手里像一个布娃娃一样。

“我若是说话好使,你们就必须听我的,我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穿的舒适吃的开心就好了,太王妃不也是这般随性,你们来府上许久了肯定也知道我们都不爱那么复杂的东西,你们要是想找点活干,觉得在我这里太闲散了,你们大可以再回到王爷那边去。”虽然温苑秋是吓唬她们的,但是十分管用。

两人闻言皆是退到一旁往地上一跪:“郡主莫生气,奴婢知晓了,请郡主不要将我们送回去,王爷如今肯定还在恼我们,若是回去了奴婢肯定要掉一层皮的。”

“那往后你们不必管我,我已经习惯身旁有琅冬了,日后你们在院子里没什么活做了就可以休息一下。”

桂木和槐木只得应下,帮她把最后的一件衣裳套上,两人便退下了。

主堂内,温深时正吃早饭,饭桌上就他一个人,他刚吃完擦了擦手,这边绒花进来了:“王爷,刑部侍郎沈大人求见,这是名帖。”

“真是闹心,怎么最近总喜欢在人吃饭的时候来打搅。”温深时有些不耐烦,他抱怨着,绒花将名帖递给他后就没再说话了。

“让他先去客堂等着本王。”

名帖都递来了,不请人进来确实不妥当,温深时只能先叫人进来,瞧他来做什么的。

沈立康在客堂等了许久,温深时才闲庭信步一般走过来,显然是不重视他的,但他尚没有资格跟王爷生气摆脸子,除非他不想活了。

“下官参见王爷。”沈立康作揖行礼,拉了一把他身旁的沈盈曼。

沈盈曼没见过温深时,听了她爹怎么喊,她连忙一跪说道:“臣女沈盈曼见过王爷。”

温深时见着了生面孔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一听姓沈,他心里不由得起了防备:“沈大人来本王府上怎么还带了家眷,不是说朝堂之事?”

“回王爷的话,这是下官的嫡女,她跟王爷的妹妹霁月郡主认识,想着来找郡主的。”

从进门开始温深时的脸色就不好看,本来人就是个臭脸,心情不好的话脸就更臭了。沈立康平日嚣张,在朝中怼天怼地的,如今见着上司愣是将身上的刺敛去了。

“既然如此。”温深时坐在客堂的主位上,颇有王者的风范,他抬眸瞥了一眼沈盈曼,又将视线转向在旁候着的婢女:“绒花,你带着沈小姐去找郡主。”

“是,王爷。”

绒花连忙走到沈盈曼身边将她往门外引:“沈小姐跟奴婢这边来,郡主现在应该在后庭的院子里。”

沈盈曼走的时候还忧心的看了一眼沈立康。

看了一眼就走了,只是背影却带着几分决绝。

客堂内一下陷入了一片寂静中,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沈立康捏着一把冷汗,坐了一会便觉得身上汗津津的,但是现在的天可是秋末啊。

“沈大人有什么话赶紧说吧,本王忙的很呢。”温深时塌着眼皮子也不看人,自顾自的喝茶。

沈立康听他语气生冷的,心里实在拿不准温深时到底对他是什么样的立场,憋了半晌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王爷能否当下官上回写的那封信不作数了,是下官有眼无珠不知道......那是您的人。”

“什么信?本王忘记了,沈大人说什么是本王的人,沈大人在说什么本王听不懂。”温深时凉凉的眼神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冰溜子,刺骨。

他装傻充愣,沈立康就更加举步维艰了,走错一步都是罪过。

“就是……写徐公子的那封信笺,下官不是有意要陷害徐公子的,无意动了您的人,下官特地来赔个不是。”沈立康双手举着,头埋在两臂间,小心翼翼的说话。

“沈大人若是真心实意的道歉,不妨亲自去找徐宴之,来找本王做什么?沈大人这么爱欺负平民百姓,如今要道歉了还要找旁人代劳吗?沈大人的嘴是长在本王身上了,还是说沈大人压根就没有拿着真心来道歉?”

“下官不敢,请王爷明鉴,下官确实是真心实意的。”沈立康连忙往地上一跪,说话的语气都慌了。

“哎呀呀。”温深时拖着强调,漫不经心的叹息道:“真想让朝中受你欺压的官员们瞧瞧,平日里颐指气使的刑部侍郎大人在本王这里卑躬屈膝的样子,有多可笑。”

温深时原本懒散的语调变了味道,忽然像是一阵阵刺骨的风霜向他袭来:“本王没向皇上告发沈大人欺压百姓的丑事就算给面子,本王警告过你要好好做人为自家的亲族考虑考虑。沈大人是被什么冲昏头了吧,竟然欺负到本王头上来了,沈大人若是觉得扣俸禄不算损失的话,不妨让本王去昭通殿告一通,降降沈大人的官职,你看如何?”

沈立康跪在地上,只觉得自己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温深时身上戾气如此重,沈立康实在是接不住,他把自己往日里造的孽都在心里摊开反省了一遍。

本来只是侥幸想要治一下徐宴之的,不想让他少年得志,沈立康自己不得志他眼红旁人,巴不得谁都不如他。像徐宴之这样的,年少就满腹经纶,头脑又极好,因为凉州的案子被沈立康盯上了,又不巧宫中聚宴时被醉酒的君礼中不封口的说出来了,说的神乎其神的,不免引的他多关照了些。

沈立康压根没有打探过徐宴之,只知道跟苏祁关系好。锦衣卫向来心狠手辣,就算苏祁护着,他爹根本不会向着徐宴之。于是便被他瞎一顿分析就轻易的要将人捏死过去,哪知道要断人仕途的路都铺一半了,被温深时身旁的暗探发现了。

现在沈立康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温深时没有上门亲自来兴师问罪,可让他在家寝食难安了很久。温深时得了皇帝的宠信,将许多年前夺回来的那半块虎符都交给他了,朝中人人都想巴结温深时,现在倒好他算是把人给得罪了,往后家中的小辈们的仕途说不定都要断送在他手里。

沈立康开口说话,喉咙像缺水一般直发紧:“王爷,下官特来负荆请罪,道歉和赔礼一样都不会少,往后下官也会改过自新,还请王爷高抬贵手放下官一条生路。”

“好啊。”温深时直接答应了。

这两个字如同解开沈立康身上枷锁的钥匙一般,全身心都轻松了下来,但是温深时的下一句话又将他重新踩到脚下。

“本王可以原谅沈大人,但是沈大人的位置要让出来给旁人坐坐了。”

沈立康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王爷这是何意呀?”

温深时微微一笑:“沈大人倒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都说官大不压乡邻,本王最讨厌的就是沈大人这种人了,你坐着刑部侍郎的位置却天天做些违反国家法定的事情,不觉得可耻吗?”

他笑眯眯的样子落在沈立康眼里只会令他感到瘆人。

“王爷,下官会改的......”

沈立康话没说完,温深时便走到他身边,将手放在他肩上拍了两下,接着凑到他耳边说道:“沈大人官至正三品,多少有些德不配位,不如让更有贤德的人坐坐,这是皇上的意思,沈大人现在可明白了?本王只是提前告知沈大人一声,好让沈大人有个心理准备,至于被分配到哪里,本王无可奉告。”

沈立康脸色苍白如纸,他喉咙滚动了两下,最终跪坐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了,今天来无非就是自己往坑里跳,被明里暗里教训了一顿,还是难逃被贬的命。

“但本王还是要奉劝沈大人一句,自己的言行举止得体与否,都将牵扯着一大家老老少少,行事前先考虑一下旁人这是最基本的道理,沈大人活了四五十年了应该比本王更懂吧,若是把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弄丢了,会得到什么后果沈大人未来自己去品吧。”

温深时直起身子,长叹口气,颇有些少年老成的风范。

“除非沈大人没有家族道义这些观念,不然怎么会不在乎呢?沈大人的家人是否知晓你这般糟践人命,这般对待手底下的百姓?”

沈立康扛不住他的说教,藏在心底的东西被人挖出来摆在明面上去了,那是他的软肋。

他老泪纵横,眼泪一下便倾泻而出:“王爷,下官什么事情都认了,皇上要如何处罚下官都可以,只是千万不要同下官的父母亲说啊,还有下官的亲人,下官年少时受尽了白眼,下官不想在亲朋面前晚节不保,求求王爷了......下官给王爷磕头谢罪。”

“那倒不必,本王定不会同沈大人的亲人说这些事情,只是沈大人还得同本王交代一下,你犯了哪些事杀了哪些人呢?”

这么直白的套话,长了心眼的人都能听出来,但如今沈立康算是被他逼到绝处,无法逢生了。脑子里的东西像是泄洪了一般,全都交代了。

沈立康压根没有发现,温深时的眸中笑意渐深,一副好事得逞了的狡猾样子。

突然,客堂的里间出来两个人,是苏祁和徐宴之。套路是徐宴之教的,苏祁是记录罪恶者,两人一前一后站在沈立康面前。

苏祁将手中的纸张塞进衣襟里,从里面换出来一个令牌:“锦衣卫,特来带沈大人上路的。”

“什么?去哪?”

显然沈立康还在茫茫然的状态,压根不知道自己中了套。

“方才沈大人不是交代罪行了?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苏祁故作惊讶的说道,拽住他的手臂将人硬生生的从地上拉起来。

沈立康怔愣了片刻,幡然醒悟。他脸色青紫“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都是颤抖的,显然是气血攻心了。

苏祁连忙扶稳了他,嬉皮笑脸的说道:“沈大人别这样啊,我们锦衣卫为了抓您的把柄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呢,地下含冤而死的人都未瞑目,沈大人的血可得留着到牢里去吐,不然逼供的时候沈大人没血可吐了,显得我们锦衣卫的刑具多么没用啊,还是说沈大人更喜欢都察院里的铁鞭子?”

沈立康听了他的话脸色逐渐变成黑紫色,一口气没上到肺里倒是上了脑袋里面,突然就昏厥了过去。

“得,这老头就不能吓唬,你们瞅瞅这心理素质,没点能耐还当什么坏人啊,真是拉低水准。”苏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将人往肩上一扛:“我先回去复命了,感谢两位大佛相助,本来只是借住,没想到误打误撞的能回去交差了,特别感谢二位,下回来给你们送面我亲自写的锦旗。”

说完,他抱拳拱手拜礼,扛着沈立康就走了。

“倒是这个沈家小姐,大义灭亲啊,是个可造之才。”温深时唇角扬起,脸上是难掩的笑意。

徐宴之闻言双眉微扬,说话竟也带着一丝笑意:“王爷这是觉得手里的暗探少了?需要再找些人手不成。”

客堂里的气氛不错,看来帮人一把胜过七级浮屠确实是令人高兴的事情。

“你这方法倒是可行的很,头脑不错就是人太寡淡了,不如本王给你物色一个才女佳人,只会用脑有时候也得用用心。”

徐宴之垂眸掩住眼底的笑意:“那倒不必了,谢王爷厚爱,如今我才二十,往后的日子还长呢,不着急。倒是王爷已经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业倒是立住了,家还没成呢,王爷不急我倒是替太王妃着急了,最近几日我听太王妃的贴身婢女说,太王妃夜半总是梦呓说要抱孙子,还说什么自家儿子都二十好几了就是不争气,不给她生孙子孙女。”

温深时微眯着双眸盯着徐宴之的脸,但他脸上除了认真看不出半点虚假。

“本王不给你物色就是了,少拿太王妃回压本王,你头脑好用往后对本王还有用处,本王就不跟你计较了。”温深时有些急躁的在客堂里来回踱步,就往徐宴之坐着的地方前面来回走。

“王爷以为这样原地走几步就能给太王妃娶到儿媳妇?”徐宴之用调笑一般的语气说话。

他爱逗人,特别是喜欢逗温氏两兄妹。觉得看两人如出一辙的急躁样子很有趣,若不是温深时这人暴躁,惹急了说不定还会打人,徐宴之能天天有事没事呛他几句。

“徐宴之!本王......惹不起你。”温深时恶狠狠的伸出手在他面前,像是威胁一般:“本王走了,你自己寡着吧,最好是以后本王四年抱俩的时候,你还寡着。”

徐宴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王爷对这种事情这么有胜负欲,那我可得加把劲努努力了,争取超过王爷。”

“嘶......”温深时走到他身前,眯着眼睛细细的打量着他:“你是不是在外面已经物色到人选了?怎么这么坦然?”

“怎么会,难道王爷还不了解我?”

“那倒是,哪个女人见了你都说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你能娶到个鬼,毫无自知之明还妄想超过本王,回被窝睡大觉去吧。”温深时瞪了他一眼,随后负着手跨过门槛扬长而去。

徒留徐宴之一人站在客堂门口,谁也没有发现他揭掉伪装后的样子,像是浸在蜜糖罐子里一般,眼底盛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