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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仙楼,一个身材高挑,容貌秀丽的女子正在揭开一坛佛跳墙。

热气熏染的女子粉面越发的娇艳,淡然的眉间多了几分烟火气,但偏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眸子,这种矛盾之下产生了一种别样的美丽,很是让人移不开眼。

“火大了。”张倾对烧火的丫头道。

那丫头脸色瞬间红了,收回痴迷的目光呐呐开口,“小厨,你可真好看,比安乐郡主还好看。”

张倾笑了一下,吩咐人把这锅味道刚好的佛跳墙给送了出去,这是武安侯每次必点的菜品。

这时,进来一个少年,大约十二三的模样,后面还跟着三个半大的小子。

每人都有一双同张长安如出一辙的桃花眸子,四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张倾齐道:

“长姐,给我留了吗?”

“阿姐,阿姐,我们也要吃佛跳墙。”

张倾看着一遇到吃就精明全无,傻乎乎的几个弟弟。

心中也是感叹,阿爹的基因真是强大,生个小崽子心眼如何不说,贪吃到都是第一名。

见自己家阿姐点头后,四个崽子,欢呼一声就跑过去抢食去了。

张偲一边吃,含糊不清的开口道:“阿姐,庐陵王家的小公子又来了。”

张倾眉头皱了皱,继续做菜。

“阿姐,那个安乐郡主,日日去书院找大哥。”

最小的崽子才六七岁,同张长安长得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安乐郡主是在流放路上怀上的,到了房陵没几个月生了下来。

韦王妃为了记住这次的耻辱,也为了让李显上进,本该是公主待遇的安乐,就胡乱用块棉布裹着,就取了个小名儿为“果儿”。

自小被溺爱的人,就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张偲见张倾不说话,想来她应该有成算了,自己家长姐,做事儿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

一个娶了无数姬妾的王爷家的公子,纠缠这么多年,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吗?

虽然那些姬妾或多或少都有些……

“今天是不是放榜的日子?”张倾抬起透亮的眸子看着张偲。

张偲护着自己佛跳墙的罐子,抬头对长姐道:

“啊~,无人告诉长姐吗?昨日就放榜了,今日从州府的人过来说,乡贡结果出来了,我第一名啊。”

面目俊美的少年郎脸色淡淡地说完后,就低头继续大快朵颐,可惜粉色的耳垂出卖了她。

张偲自小就黏着自家长姐,在外祖父口中,长姐就是比外婆差上一丢丢的不世天才。

在阿爹阿娘口中,长姐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有长姐在,父母才能恩爱不已,一溜儿的生了四个小子。

在房陵郡人的口中,长姐是大义之人,先是把白砂糖的方子捐献给天后,得了天后旨意,往后只许房陵郡产出白糖。

外人一开始都不解长姐为何把生财的聚宝盆拿出去,只有外公捋着不多的胡须道:

“这叫专利保护。”

至于什么叫专利保护,外公也没个下文。

不过聪明如张偲自己琢磨明白了,天后的旨意就是最大的保护伞。

就如盐引子一般,除了房陵的白砂糖,其他地方就算有了这工艺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出售,那叫私贩白糖,超过一定量是要杀头的。

房陵的黄酒和高度白酒,也是让商队趋之若鹜的。

黄酒色泽金黄,酒味甘醇,男女老少皆可饮用。

韦王妃宴请宾客的酒定是这黄酒。据说是专门从会仙楼里买的,张小厨亲自酿的。

白酒就更不必说了,颜色透亮如泉水,口感烈性又绵长,很是受到爱酒之人喜爱。

知道张偲考上举人后,张倾心中安定许多。

这十四年,她每天都过的极为充实,早上卯时练习气机,拉弓练习开山斧,加强体力。

辰时到申时同谢久功一同钻研厨艺,偶尔做点小发明,顺便完善谢如意的美食日记。

中间夹杂着同张长安讨论汤泉山庄的发展,地里种植的东西,还有工坊的一些事项。

偶尔领着几个弟弟去山里溜达一圈,锻炼锻炼身体和胆量。

晚上的时间,她把王虎从各地收罗过来的食谱和一些奇诡兵法战术,录入到系统中,身临其境的学习。

自从张长卿离开后,她系统的能量再也没有增长过了。

所幸李重茂也多少算是个大户,提供的勉强够用,若不然她定然不能让他一直蹦跶。

一月后,庐陵王被女皇秘密接回去,张倾站在高处,亲眼看着白糖白酒的商队里,混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心中也算安定下来了,就在昨天晚上,李重茂来找她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这几年总做一个梦,梦中我没有对不起你!”

张倾听他的话语,眉头挑了挑,并不想同他过多的言语,这人啊……

……

七日之后,郡外十里亭,张长安扶着大肚子的谢元娘,两人都眼泪汪汪的看着张倾。

“闺女,不走不行吗?我再也不催你嫁人了。”

“对,闺女,你阿娘是怀孕后有些糊涂了。”

谢久功挺看不下去这对废材夫妻的可怜样,都马上四十的人了,竟然如此没有出息。

“暖暖,你说要去搜集天下食谱,完善你外祖母的日记,老头子很是欣慰,且放心去吧。你不该被困在这样的地方。”

张倾微微点了点头,对张长安细细道:

“阿爹,阿娘的怀相极好,妹妹定能平安降生。

外祖父却不能多喝酒了,每日里只许饮一杯。

温泉庄子怕是保不住了,若是新皇登基,就当贺礼献给他吧。

几个弟弟都是好孩子,阿爹要请个好先生,切莫抹杀了他们的天性。

会仙楼……”

张倾从来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讲这么多话,越讲心中感触越多,牵挂似乎没有尽头一般。

张偲见日头不早了,就对张倾行了大礼道:

“长姐,你交代的事情我都记下了,在家好好读几年书,厚积薄发。等弟弟们长大了,我再去都城应试去,家里一切有我呢。”

张倾看着自己亲手教养出的少年郎,如松柏般挺拔的身姿,嘴角也难得的露出一个笑容。

过往送行的人,目光频频往这边瞧着,这女子的笑,竟比十里亭的桃花要惊艳上几分。

看痴的众人就见那姿容绝代的女子利索的翻身上了一匹极为神骏的小黑马,背后背着一把半人高的长弓。

看着打马走远的背影,有人惊呼“啊!我想起来了,是会仙楼的张小厨!”

所有的惊呼叹息都被打马离开的张倾甩在了身后。

春风打在脸上,简单束成一个马尾的发辫在风中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