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一群人陪着小崽子在偌大的院子里玩了个把小时，缤纷的烟花璀璨了满天。
后来回到屋内，裴晏行带着今晚异常兴奋的小人儿回自己房间洗澡睡觉，感觉有些不太真实的小崽子靠在裴晏行怀里，没有一丝睡意。
“爸爸，阿野可以用你的手机给京城的叔叔姨姨爷爷奶奶和小辰子说新年祝福吗？阿野走的时候都没有和他们告别，他们是不是生阿野和妈妈的气了。”
凌路野的心思当真敏感细腻，心里也爱藏事。
他不知道凌柒断了和外边的通信，自己的电话手表也被销掉了号码。
以至于他刚回到凌柒的小别墅时，每天都盯着自己的电话手表希望有人能联系他。
空等了这么久都没有等到任何一个人的消息，他以为是那些叔叔姨姨和好朋友生他的气了，不喜欢他了。
此时穿着毛绒睡衣靠在哄他睡觉的男人身上，刚才的兴奋劲下去，小脸上又带了些落寞。
裴晏行揉了把小人儿的头，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塞进他手里，“认识多少字了？想给谁打自己打。”
小崽子抬头诧异一瞬，随即拿着裴晏行的手用小指头划拉起了通讯录。
“爸爸，没有小辰子的微信。”
裴晏行手指动了两下，翻到沈言毅的名字，“给他爸打。”
于是，在政务大楼忙活了一天，晚上又熬着守完岁刚躺下的沈言毅接到了裴晏行的视频通话。
之后是沈清棠裴炳元，林鹿知，周子莹，打给江笙转接的陶念......
一通下来，最后小崽子是红着眼眶带着笑容窝在裴晏行怀里睡着的。
裴晏行给人掖了掖被子，拿着电量不足百分之十的手机关灯，轻手轻脚离开的小人儿卧室。
而京城那边，早在裴晏行不回京过年的消息传回时，就已经猜到凌柒回了凌屿洲的事情。
今晚小崽子带着歉意的新年祝福直接证实了这个猜测。
但裴晏行发话了，这段时间谁都不许来凌屿洲，也不能电话打扰凌柒，装作不知道这事就行。
凌晨两点钟，始终寂静漆黑一片的卧室再次没入一个男人的身影。
床的另一侧凹陷下去一片，凌柒是真的对自己床上半夜爬上一个男人，并被搂着睡了一宿的事情毫无所知。
翌日天还没亮，刚睡下不过三四个小时的男人听见床边的手机震动一下。
凌域：【奶奶去庙里给小柒祈福。】
裴晏行回：【你们先去，地址发给我，我随后到。】
回完消息，裴晏行看了眼旁边还在沉睡没有任何松动的人，深深落下一吻，“一切都会好的。”
起床从衣帽间的行李箱找出衣服带着去客房洗漱换好，随后又进了凌路野的房间。
看着睡得正踏实的小人儿，裴晏行给人盖好被踹掉一半的被子，伸手捏住小崽子的鼻头，等到人哼哼唧唧的拧着眉头睁开眼，他才开口，“阿野，爸爸出去一趟，晚会就回来。”
小崽子心思重，裴晏行怕他醒来后不见自己又多想，故而顶着被小崽子起床气踹脸的风险把人迷迷瞪瞪的喊醒，交代了几句。
两辆车隔了二十多分钟一前一后的驶出王宫，裴林很快就载着裴晏行追上了故意放慢速度等他们的凌域和凌老太太。
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车子在一处寺庙前，凌域扶着凌老太太下车，两人跟在老人身侧朝着庙里走去。
早就等候的住持出门迎接。
“阿弥陀佛。”
“老夫人，好久不见。”
凌老太太回礼，“慧善大师，有劳。”
住持点头，紧接着又看向身后的两个男人，“这两位？”
凌老太太：“家中小辈，来此都是所为一人。”
不料住持却摇摇头，“老夫人可先进去。”
三人愣了下，凌老太太听出大师这是有话要点两人，便由凌蓉扶着，先行入门。
待老太太走远，凌域欠身施礼，“慧善大师可是有话要交代？”
住持视线在两人面上走过一遍，“阿弥陀佛。”
“杀业过重，两位施主还是请回吧。”
话音落下，住持转身便走。
“大师。”
身后，只见两个素来不信命的男人因着凌柒踏入佛家圣地，双膝缓下，跪在佛家门外，“凌域为胞妹而来，无意冒犯佛祖，只想为她下半辈子求个顺遂安康，任何代价都无妨，烦请大师指点一二。”
说罢，身旁一直垂眼的男人此生从未有过的虔诚，“我愿以半生之命，换我所爱之人一生自由平安。”
世上从来没有白许的愿，两个男人在来之前便想好了在佛祖前的恳求之言，只是却未能踏入这佛法净地。
住持大师转身，又念一句阿弥陀佛，“凡事皆有定数，一切自有因果。苦难也是一场修行，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切勿操之过急，时候未到而已。”
“二位身上除却杀业，尚有善报在身，每日诵经消业，继续行善积福，福可善至。”
这次大师是真的走了，只剩两人跪在寒日中，静静等着凌老太太，心里在想什么不得而知。
所谓杀业，不过是一个笼统的说法，在权力场中打拼，与刀枪为伴的人自然逃不过。
两人身居之位也为百姓谋了不少善事，但到底是佛门圣地，万不可亵渎。
两人默默跪着，中途，有弟子为两人送来了地藏经，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也转身离开。
***
从寺庙离开时已近中午，两人的膝盖都已经冻得僵硬，却没有表现出任何。
车子直接驶入了凌家二老的院子，正赶午饭时间。
凌家过年时的习惯，初一到初五，除非有事不在王宫，年间的午饭和晚饭都是要在二老院中用的。
几人下车时，凌柒还没过来，从佣人的口中才知道，阮方叶三家的小辈都来了趟，给凌老爷子拜完年后便去了凌柒那边。
这些人近两个月也一直在派人找凌柒，因着昨天是除夕，凌柒回来也比较晚，凌域给他们去了消息没让他们过来，今天才借着拜年的名义进了王宫来。
不过几人并没在王宫留饭，裴晏行和凌域在屋里暖和没多久，凌晨便已经把凌柒送了过来。
开车的人临走前，还颇为怪异的看了守在车里的裴林一眼。
肿着脸的裴林眼皮一跳，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