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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芯觉得,对并州三年一毛不拔的陛下,突然这样大方的决定以全国之力去赈济,应该是跟她一个想法。

那么,她也就不必多此一举的再去提醒太子了。

于是,她问顾毗:“既然小赵亡国后这伙人依旧有足够的耐心和钱财,那就说明这伙人肯定不是小赵国派来的。叔叔看哪些口供觉得,他们是哪来的呢?”

“能抓到的都是最外围,许多都不知道自己是给他国奸细做了嫁衣。毗觉得她们不是桓楚就是南晋派来的。”

至于西蜀因为不与东吴接壤,花这么大心力削弱东吴,他们并不能得到好处,所以必然不是西蜀派来的。

“那这两国是哪个嫌疑更大呢?”萦芯于两国之事所知不多,所以更想听听顾毗的判断。

“桓楚有一统的野望,可其国实力强横,大道直取。倒是南晋当初立国时,就多用奸计,这才谋了吴地,致使东吴北迁。所以,毗认为他们都是南晋来的!”

顾毗说着,想起自家失去的祖地,恨恨的道:“当年魏明帝(疑似穿越人士曹睿)诛杀司马氏阖族,怕也是看清了司马氏的卑劣!只可惜漏网之鱼太多!”

被他一提,萦芯一边暗暗羡慕“前辈”的丰功伟绩,一边哀叹“前辈”早逝。

倘再给他几十年,自己来时只消赚点家资就能逍遥一生,哪还用这样日日殚精竭虑……

“叔叔,一时间我也想不出其他追查的方向,暂时先这样吧。”

顾毗昨晚就绞尽脑汁想了大半夜也没抓住个破绽,一听嫂嫂暂时也没有,道:“毗回时,太子殿下也说若无其他可探之处,便先等他查完那三处的消息。”

萦芯点点头,又提起了别的事:“如今阿石和小娘都跟我住在别院,可也不能一直这样放任下去。我想给他们雇个西席。叔叔,可能找到可靠之人?”

如今乃是多事之秋,怕万一随便雇了个又是个探子,萦芯都不提要找的老师如何博学多才,只要求可信。

“二庶……二伯祖母娘家多有文士,不若请她问问母族是否有郎君愿为阿石兄妹的蒙师?”

“若能如此最好。”

萦芯心道:怪不得二伯祖母比大伯祖母看着有心计,原来是因为出身不是武勋啊。

叔嫂二人又就阿石兄妹的教育问题谈了几句,顾毗便回房了。

德音这才开口问:“小娘子,可是不想继续帮太子殿下追查了?”

“嗯。”萦芯点点头。

当初她扣下丁氏的陪嫁阿桂,完全是随机应变,相信不会有人神通广大到能预判她的操作。

那么,阿桂就是在顾氏别院收到上级的指令的。

包括当日在灵前拖走阿桂的别院下人在内,所有她死前接触过的人,萦芯都让德音查了。

全都很清白。

也正是因为一直没有抓到给阿桂传信的人,萦芯才越发没有安全感。

这伙人既然这么有恒心,如果真因为她被追查到核心人物,导致“伤筋动骨”,想必他们报复她的时候,肯定也很有恒心。

萦芯是绝不能让全家因为自己,踏入那样的险境的。

反正有昨天给太子的三个问题,她已经算是帮过太子,至于陛下对她的怀疑,她也只能另寻契机试试了。

自她进入广固后,一直紧绷着的时间,似乎终于放松了。

萦芯画了两天的马场设计图,期间除了阿石或者小娘来捣乱,别的都很顺利。

而远在费县的张理和裴嵇也觉得谋划余甘茶馆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头一次,南亭侯就亲自现身给茶馆解了封。

昨天第二次封茶馆的时候,他便没去。

第二次的借口依旧是怀疑茶馆有禁书。

真就是干封,也不派人真的去查看藏书。这样许多费县本地文士圈儿都很愤怒。

今天已经是晒书节的最后一天,被封的茶馆里面依旧是满满的人在奋笔疾书,茶馆外的看客们却品出了城守大人的意思。

“夫君,这可怎么办啊?”华静抱着儿子,担忧的问。

李藿已经想到了个慢方法,就是任凭张理封茶馆,反正茶馆也没有盈利。

往年晒书节过后,会有许多琅琊郡的文士来看新书。之所以节中不来,就是给外地的文士让地方抄书。

如果张理经常无故封禁茶馆,肯定能招惹众怒。到时候李藿很想尝试一下,他这个费县的文首是否能“一呼百应”,带着被耽误看书的文士们去县衙示威。

李藿把自己的想法给媳妇解释完,华静想了想道:“这也太久了,万一中间生了变故可怎么办?不如还是赶紧给阿耶写信吧。”

可李藿并不想有点什么事儿就找丈人解决,而且这是他第一次当家做主,于是道:“先让我这样试试吧。”

结果,李藿错估了对手。他以为就跟总派贼曹校尉去范家工坊恶心人一样,封茶馆也是张理的手笔。

可实际上,这次全是裴嵇在操作。

这两人自来费县后,磨合了很久,最后终于达成了一定的和谐。每每遇到什么事,两人都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这也不少见,只是正常来讲都是上位者唱红脸,下位者唱白脸。他俩就是反过来了而已。

正是裴嵇总在众人面前当个“正常人”,有张理对比着,大家都觉得裴嵇是个“好人”了。

所以,也不怪李藿因为之前的惯性,想不到对手另有其人。

被封在茶馆里抄书的文士们,按照往日茶馆晚上关门的时间,陆陆续续的离开,回家休息去了。

直到夜深,李氏老宅的一个仆从突然跑到李宅来。

李藿都睡下了,突然又被叫起来,披上件外套就往外走。

“不好了!郎君!应郎君今日不知为何,至今未归。下仆去他常去的几处都找了,没找到啊!”

李藿打着哈欠问:“应郎君没说过自己今晚不归吗?”

“回郎君,没有啊。今日应郎君就是去茶馆了,才下仆也问过茶馆的,说是应郎君并未滞留茶馆,应该早就回家了。”

因着可以“终生免费”在茶馆看书,还有用去年李小娘子给的百金低价进了许多调珍酱回桓楚卖,大赚了一笔。

应同今年四月就到费县了。

他依旧住在李氏老宅里,成日里不是去茶馆看书就是去赴宴,觉得自己逍遥的过分,五月份还主动要求去南地看看已经建成的第一条水渠是否得用,第二条水渠的开凿情况。

眨巴着因困倦而干涩的两眼,李藿想这大晚上的,应同能去哪呢?

虽然费县对应同来说算不上人生地不熟了,可李藿也怕小娘看中的人才出了岔子,还是安排了十多个下人去找他。

已经适应门子这项工作的六郎出门后,先去找毕九留下的几个兄弟一起帮忙,然后被其中一个兄弟带去了花巷。

万一,应同回家的路上被拉进了娼寮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