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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莱侯父子俩是要去朱府参加丧礼。

一见张椒,便热情的迎了上来,频频夸赞德馨道长的观星之术真是神准!

昨夜张椒隔着那么厚的乌云,都能看出见代表御使大夫的右执法星宿被岁星冲了。没过两个时辰,可不就有朱府的人来报丧:御使大夫朱建中风不治!

同理可证,张椒说太子星越发明亮可不就意味着大吴很快就要出个新太子么?

陛下壮年登基,膝下一个儿女也无,哪来的太子可立?就是现在让张皇后怀孕也来不及吧!

本就觉得自己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近的东莱侯世子,自半夜时得知朱建的死再次以印证了张椒的占星术,难免激动非常。

嫡长子要做太子的前提,那不就是自己要做皇帝?反正来这一路,张椒总说帝星隐匿。

心照不宣的东莱侯父子俩,一大清早就都是一脸喜气洋洋,浑不似去朱府临丧,更像是要去接亲。

因为看中张椒的观星术,东莱侯父子一直奉张椒为上宾,甚至同时出门,还礼贤下士的谦让张椒先行一步。

看着张椒坐着东莱侯府的马车走远,东莱侯世子突然低声在东莱侯耳边道:“阿耶,既然那御使大夫的位置空了,不如就别去兖州大营了吧。战场上刀剑无眼,总归是在都城更稳妥。”

原来,父子俩虽然知道自己有要登基的命,可也不能等皇位生砸在自己脑门上,得做些应命的事情去争取才是正途。

东莱侯孙琚怕接了察事司得罪全大吴世家大族,给他的霸业平生阻碍,更为了拿到可以向帝位冲击的军权,看中了兖州军空出来的兖州都督之位。

为此,他们一家还没踏上搬家之路的时候,就派人提前到广固大手笔的贿赂正管军事参议的光禄大夫吕境。

东莱侯孙琚知道,儿子这样劝自己,是因为张椒给自己算的命格很普通,不想让自己成为他登基路上的垫脚石。

被儿子亲手扶着上了车后,看着儿子登车的矫健身姿,孙琚扶着他在身边坐好,拍着他的手臂叹道:“阿粟的心,阿耶都知道。只是此事断不能改。”

马车缓缓前行,孙琚低声给儿子解释了自己拿下兖州军权的必要性:

大吴五军,太上皇手里攥着的本来有张氏的两军和顾家军。

张氏虽然出了两任皇后,如今忠心自然可鉴。可当初汉武帝去后,哪个实权外戚一开始不似张氏这样可靠,到后来还不是都生了小心思,废长立幼,以至两汉多幼帝,最终导致国祚断送。

一直纯忠的顾氏,便是太上皇对张氏的防范。结果顾禺一朝断送,施巍接手顾家军后,难免掺杂了许多助他一路到此的妻族周氏的人进去,于太上皇来讲自然不如先前牢靠。

剩下两军一支已经在宗室孙钟的手里,最后朱氏的这一支已经拿不住了。

如此,太上皇为了陛下皇权稳固,将来不会轻易被张氏“去父留子”、“垂帘听政”,势必会派陛下的心腹大将去接手兖州军,以制衡张氏。

东莱侯世子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他们要争那个位置,自然不能让陛下真正拿到兖州军的兵权。

“可是阿耶,当初太上皇迁施巍掌顾家军,命孙钟接替,吴地派是旧军换强军,兵权不降反升,自然遵从。可眼下若是陛下的人或者阿耶拿了兖州军,吴地派怎能甘心直接失却一军兵权?”东莱侯世子也不笨,听完孙琚的解释立刻举一反三。

“吴地派被太上皇用五州派制衡这么多年,摸不到兵权的世家早已没了领兵的胆气。不然兖州军新败之时,既太上皇不用朱氏,其他吴地世家为何无人敢起头请战?”

孙琚弥勒似的笑了笑,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满是嘲讽:“兖州已被桓楚吞噬泰半,现在不过是因为凛冬已至,桓楚吝惜兵力才未有大动作。可即便如此,就是把兖州都督的官印双手奉上,那些只知风花雪月的郎君们怕是也不敢接一天。”

所以,孙琚想接兖州军,阻力并不在吴地派,而在是否能取信陛下;春日之前的危险性也不是很高。

东莱侯世子点点头,便不再多问了。

父子二人到了朱氏大宅,一番唱念做打、吊死问孤的时候,张椒已经被全氏仆从带到了全府二进的花厅等候。

“道长见谅,君舅在朝中日日不得闲,外子须得前往朱家临丧。只能由我姑嫂代为面客。”已在花厅里恭候的全石氏和萦芯起身,先对张椒敛衽一礼。

在大门口没得到全德亲自接引进府,张椒就大概猜道是怎么回事了,本以为今日见不到全塘会失望而归,不想竟然又见到了定侯夫人。

他赶紧上前一步对着两位女眷谦恭一礼:“两位夫人多礼了,实是在下来得唐突。”

“经了昨日一场好雪,今日广固的冷真是平生仅见。道长快坐下,喝些姜茶暖暖吧。”全石氏一边坐到主位,一边伸手请张椒坐到客位。

萦芯作为帮着嫂嫂陪客的客人,也端庄的坐到嫂嫂次席。

对面张椒依言喝了一口热辣辣的姜茶,正要与全石氏对答,一抬眼,便见身着鸦青色暗纹深衣的定侯夫人坐下后,整个人都沐浴在冬日晨光中,熠熠生辉。

全石氏见正要对答的张椒因为看见师妹容色而忘了言语,不由抿嘴一笑。她倒不是有意撮合二人,只是想让师妹多见见优质外男,别抱着顾氏那个去了的不放。

萦芯倒不介意运用一点今生的美貌,让张椒不知不觉多说点她想知道的信息,便端坐着,任张椒傻乎乎的看着自己。

晨光是被蒙着防风的白纱门格分割开的,射入室内后和着万千光尘,将张椒眼中的定侯夫人映得瑞气千条。

他难以抑制的想,昨日看定侯夫人面相还只是贵极,怎地一夜不见竟然周身神光奕奕了?继占星术后,我的观气之术也开窍了么?

室内一时落入沉静,全石氏觉得张椒再看下去就过于无礼了,便看了眼侍候在张椒身后的全氏下仆。下仆知机,不甚轻手轻脚的给张椒添了点姜茶,唤回了他的神智。

张椒垂下因为盯着定侯夫人白到反光的额头而有些灼痛的眼睛,难以抑制心中激动,干干巴巴的道:“请夫人恕在下无礼。实是夫人面相变化太快……”

“原来道长竟然精通相面之术么?”萦芯端起面前的姜茶,顺着他的话问道。

“家母……祖上乃是‘吴中八绝’之一,善相的郑妪。是以在下也从母族中修习了一些相面之术。”张椒说着母族祖上的荣光,激动的心绪终于缓缓平息,“是以在下每每遇到面相奇异之人,总是难以全礼,还望定侯夫人海涵。”

全石氏闻言,奇道:“道长可看出师妹面相有何奇处?”

“昨日宴上,在下观定侯夫人浑身紫气环绕,乃是富贵长寿之相。今日再见,不知为何夫人神光奕奕,通身贵气竟然盛于昨日数倍!”张椒语气难掩激动,直接问道:“不知这一夜夫人可是得了什么机缘?”

还以为他是看出自己是穿越来的呢,原来是想用胡诌八扯的相面术忽悠自己啊……

萦芯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面色倒是笑得越发得体:“昨夜未亡人在家好睡,连梦也没做一个。实在不知道长所言的机缘是什么。至于神光奕奕……”

用袖子遮了遮嘴边的笑容,萦芯俏声道:“怕是天光作美而已。任谁坐在这样的日光下,也能神光大盛的。”

本来听了师妹的好命格而兴奋起来的全石氏闻言,想起她这一夜都在自家府中协助君舅,对张椒的说辞就有了些怀疑,面色不由淡了许多。

张椒见两位夫人都不信,不由急切的引用他母族的家藏书籍用以佐证。

姑嫂二人只是淡淡笑着、听着,全石氏的陪嫁还插嘴笑道,“道长莫急,不如让少君也坐到光下,道长再看看?”

萦芯依言起身,让全石氏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室内众人看着的确更加光亮了的全石氏,都窃窃的笑了起来。

张椒也给全石氏相了面,说她宜子宜女,福泽深厚。

暂时只有一个儿子的全石氏明白,师妹是不想再因为张椒的相面批语出名,便又让花厅里的两个侍女坐到光下。

张椒自持身份,不肯给女奴看相,只道她们心清意忠。

以为打消了张椒拿自己炒作相面大师人设的小心思,萦芯坐回原位,“如何?”

她却不知,坐在对席的张椒清楚的看到,全石氏或者侍女在光下的周身并未散射出来的神光,在定侯夫人坐下后再一次显现,更加确认了自己看没有错!

这一夜过后,定侯夫人本就贵极的命格就是有了质的飞跃!

张椒深知,有大气运命格的人心智坚定、难以转移,自己就是说破嘴皮子他们该不信还是不信,便努力别开眼睛,收敛心神,拱手做了个受教状。

“无妨,昨日道长这样看未亡人,未亡人还当道长是别有所求,如今说开了就好了。”萦芯大方的摆摆手。

“夫人误会在下了。在下游学之前,家父已然为在下定了婚约。”在张椒看来,定侯夫人铁定就是要给注定要当太子的东莱侯世子生孩子的“贵女”了!自己可千万不能让她生了别的误会!

全石氏闻言一愣,与萦芯对视一眼。

这个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有法律效力的,张椒既然在家时就已经有了婚约,何以昨日那么多女眷都传是东莱侯要替他选妻?

萦芯垂下眸子,淡淡道:“道长会错意了。未亡人是以为道长要求画。”

“是啊,”全石氏赶紧道:“昨日宴上谈了那么久的曹不兴,外子也以为道长是想请师妹画一副道画,特意请君舅将师妹的拜师礼取来,给道长鉴赏一番呢。”

她说着,一摆手,身后陪嫁把萦芯送给全塘作拜师礼的《邀天图》展开。

张椒知道,男女因婚事会错意的,女方不管是否有意思于物议上都更艰难几分,便起身道:“在下今日前来,一是代家父好友向全录公探问一二,另外便是想求见此画了。”

他说着,画已经展开,画中洒脱之风扑面而来,不由引着他近前一步细观。

这幅画并未着色,勾线之处倒是可以看出一些时下白画的痕迹,只是墨迹大胆。

视线难免被画中的风和画中人的酒盏指引向只有留白的晴空,张椒叹道:“可见定侯夫人不仅仅是用色纯熟,笔法更是脱胎于世间常规,已然自成一派了。”

萦芯听他夸自己的画,可比他夸自己面相顺耳多了,微微一礼谦道:“道长过誉。”

看过画,张椒坐回原处,“可惜如今两国交通断绝,不然在下一定要带家父来广固,向夫人求一幅画像。”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明确他没有向定侯夫人求道画的意思,即便要求也只是给他阿耶画幅肖像画。

全石氏奇道:“原来是我等错会了道长的意思。”

笑着点点头,张椒温声道:“五色令人目盲。”

竟然跟昨天晚饭后,全塘在小花园里给萦芯的答案一字不差。

知道小师妹可能不知道此话出处,全石氏垫了句:“《道德经》的微言大义,总是不会错的。”

有了嫂嫂给她提醒,萦芯也道:“未亡人有幸为二皇子殿下画那佛画,昨日再叫道长在宴上频频提及,还以为如今道教也要学佛教呢。”

张椒闻言,清高一笑:“外邦来教,翻译经文时竟然用《道德经》之言就能向信众解释教义。正合大道三千殊途,只是不知他们何时才能与我道同归。”

这不就是暗暗踩了对家一脚么?

“可是如今佛教大行其道,怎地我道却不弘法?今日我来时,在路上听了一耳朵南城外有比丘彻夜向移民们传扬佛法,耽搁了南城门一晚上没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