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湛昀浑身颤栗，脸上血色尽褪，天地间的血腥味与腥臭气息充斥着鼻尖，她差点一口就吐了出来。
不过，此刻她意识清醒，这里，只是幻境。
只是，怎么会有这么血腥残暴的幻境，不都是说，幻境依托本人思想吗，她可不觉得自己曾经在哪看过这么恐怖的画面。
画面推移，杀戮还在进行，地上竭尽全力奔跑的人与兽和天上悬浮的犄角蝙蝠生物，呈现鲜明的对比。
哭嚎声，咒骂声，求救声，声声不绝。
有无知幼童在呼唤亲人，亦有垂暮老人站在长街上指天大骂老天不公。
也有年轻妇女抱着嗷嗷待哺的婴孩躲在角落，以期能躲过残杀，然而，这些在蝙蝠生物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因为这些只不过是他们口中的食物罢了，又有谁会在乎食物的所思所想？
空中有白衣剑仙御清风而来，遥指一剑劈山断岳，所过之处将无数密密麻麻扑棱着翅膀，往下方城池席卷的蝙蝠生物一剑扫空。
然而下一刻，便有更为强大的蝠影连闪将剑仙缠住，并且带来了铺天盖地的大军，毫无意外下一座城池再次陷落。
楚湛昀此刻已经快要被负面情绪充满，完全没有旁观者清的感觉，她就如一个风筝一般，被迁往了一处又一处，目睹了无尽的厮杀，却毫无办法，只能干看着。
她不是什么圣母，没有要拯救世界的想法，只是但凡是个人都看不下去，无尽怒意在心头翻滚，身体中的灵气欲要喷薄而出。
此刻，她早已忘了她是一个现代人，恨不得提着剑冲上去能砍一个是一个。
然而，就像景象里的所有人，逃不过被残杀的命运一样，她终究只是个过客。
而通天梯之外，自从楚湛昀顿住之后，杨景意等了一会不见她醒转，就继续去走他的山路。
渡仙宗的天穹之上，众真君有感，齐齐飞出议事大殿，抬头望去，本是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从何时起，竟盘踞了层层乌云，感受着压人的气息。
妙宸真君道：“这……是门内的哪个同门要渡劫了吗？”众人摇头，只有妙华真君紧皱着眉头，目光似有若无的看着楚湛昀。
幻境中，听着响成一片的吱吱、嘘嘘声，前来应战的蝙蝠生物越来越多，
甚至，还有一些体格更加健壮，速度不如他们，但同样强悍的异族出现，众多修士已经不牺自爆，与他们同归于尽。
天地间充斥着修士死亡过后易散的灵力气息，楚湛昀不知不觉，手掌早已被她掐得鲜血淋漓，双眼通红，身体里的灵力几经暴走，却被金色书册强行压住。
忽然，似有仙人从九天落下一掌，只是一掌，肆意杀戮的蝙蝠生物便灰飞烟灭，天地归于寂静！
而楚湛昀也睁开了血红的双眼，她睁眼的同时，空中已成浓墨的乌云悄然散去。
楚湛昀一屁股跌坐在了白玉台阶上，身体一阵痉挛，趴在石阶上吐了个昏天黑地，虽然什么也吐不出来，但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她控制不住。
妙华真君松了口气，心中暗想，果然，这天气变化和他徒弟有关，看着从幻境里出来的楚湛昀，那难掩的暴力气息，又惊诧他到底在幻境里能经历什么。
回头还要疏导一下，别落下什么阴影，造成心魔就不好了。
看着云层很快消散，一众元婴不明所以，“难不成心魔劫没过，渡劫失败了！妙策师弟，你去查查门派内有谁正在闭关冲击元婴。”
妙宸真君道。
妙策真君点头应是，随即对众人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也是此时，林汐月与谭通两人，几乎是前后脚，从通天梯第九千九百九十九阶上一步跨出，顶着众人艳羡的目光，成为了此次最先走完的二人。
妙澜真君首先走出，看着神情似还有恍惚的少女，哈哈一笑道：“本君岁含峰首座妙澜，你可愿意拜我为师，承习剑道，做一个纯粹的剑修。”
女孩眼睛发亮，躬身下拜道：“弟子愿意，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好，好。”妙澜真君连连道好，显然是对女孩的果断很满意。
众真君真人拱手道贺，“恭喜妙澜师兄，师弟，得一佳徒。”
“恭喜妙澜真君收得佳徒。”
另一边的妙德真君也不甘落后，指着一脸憨厚的少年，“本君紫阳峰妙德，谭通，你可愿拜本君为师？”
谭通憨厚的脸上绽开笑意，“嘿嘿，俺愿意。”
妙德真君哈哈大笑，“很好，很好，以后你就跟为师好好练器！”
而这时候，通天梯上已经只余下楚湛昀与杨景意二人，留仙界众人最终除了二人没踏过千层，其他所有人坚持过了最低标准，只是还是卡在了一千到三千五之间。
唯有楚湛昀这个例外，还有杨景意这个从头到尾都没经历过幻境的在上面。
此刻说一句万人空巷也不为过，大家都盯着上面的那两人。
“第九千阶了。”
“第九千三百五十七。”
“第九千八百。”
无论是山上还是山下，众人屏住了呼吸。
“第九千九百九十九阶！”
一脚踏出，楚湛昀感觉天光一亮，残存在身上的寒意好像也被阳光拂去了。
也是此时，卸去了一身压力，金色书册放开控制，不在压制她周身灵气，明道峰上浓郁的灵气如潮水般向楚湛昀涌来。
妙华真君脸色一变，上前两步大声道：“盘膝静坐！”然后挥手洒下数十杆阵旗，瞬间极具隔绝、防御、聚灵、三合一大阵成型。
楚湛昀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要筑基了，她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看着妙华真君这一番操作。
她只好盘膝坐下，吸收狂涌而来的灵气，她知道自己此刻心境不对，更是没看过关于筑基的任何信息。
然而她此刻已经压制不住灵气，硬是要强压停止筑基，日后想要再次筑基可能就会难上加难。
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楚湛昀现在修的还是《塑灵经》，按照门派规定，本来每一个将要筑基的弟子，可以领取门派下发的一颗中品筑基丹，适用筑基期的功法。
只是这一出招新闹的，楚湛昀现在连正经的内门弟子都还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