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乔薇尼迅速拉开身距。
“你……到底是谁？！”乔薇尼低呵。她从对儿子的思念中走了出来，重新审视着眼前人。
乔薇尼直视着坐在床铺上失神盯着相框的路明非。这不可能是她的儿子，尽管已经快十年没有见过路明非，这个人身上的岁月沧桑太沉重了，她的孩子应该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
“灵宝。众生唤我灵宝天尊。”路明非轻声回应。
“上清灵宝天尊？不要开玩笑！这里的火力可以轻易毁灭一个中型国家！”乔薇尼先是一愣，随后双眼微眯，带着威胁的目光审视着路明非。
她可不相信眼前的人是道教的三清之一，能够悄无声息的来到这，说明至少是次代种打底，甚至是一位龙王。
“以人类身份潜入进来的龙王？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还是说...想要借助我来要挟我丈夫？这可不是龙王的作风。”乔薇尼将身子挪向桌子，那里有着报警器，一旦按下，避风港的所有火力都会集中瞄准这里。
“你...也可以叫我路明非。”看着满脸戒备的乔薇尼路明非叹了一口气。
“不可能！”乔薇尼厉声说，“你看来很了解我，知道我儿子的长相却不了解他的性格。他不可能出现在这！他现在应该在大学宿舍里和他的伙伴玩耍，在球场里挥洒汗水，在追求心仪的姑娘，而不是出现在这！”
“这就是你心里的他吗……”路明非喃喃。
“你不可能是他！”乔薇尼已经触碰到按钮，只要轻轻按下满天的导弹就会对准眼前的龙类。
“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美好。”路明非说。
“他的成绩不是很好，属于拖全班后腿的那种；他不喜欢运动，只喜欢坐在电脑前当个网瘾少年，偶尔会上天台数星星；他也算是有心仪的姑娘，只不过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随着那捧蒲公英飘向远方；他也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只是想接手楼下报摊大爷的班；他……”
路明非一字一句的述说着他的曾经，语气平淡，像是一个局外人。
“你调查过他！”
乔薇尼的手微用力，浅蓝色的按钮下沉了一点。听到儿子的消息她很开心，只是这不应该在龙类嘴里说出。她将这些话当成是来自路明非的威胁。
“啧，真是费劲。我还以为会上演一场母子相认的大戏呢。”
不耐烦的声音让乔薇尼心里一凛：“又一个……龙类吗？”
“李好。”
肥硕猥琐的人手里拿着一个摄影机，带着笑对乔薇尼打招呼。
“不要这么戒备嘛~~~”段德自然的拉过椅子坐了上去，“本以为会看到母子抱头痛哭的一幕，没想到却看到母慈子孝的场景。”
“小丫……乔女士。”段德急忙改口，他感觉到一道锋利的目光在刮着他的油脂。
“灵宝道友确实是你的儿子，这是他的入学通知书。那时候的他还很傻呗。”段德手里拿出昂热亲笔签名的录取通知书。
“坑蒙拐骗你是样样都沾。”路明非扶额。
那个录取通知书封在他的档案袋里，现在却出现在段德手里。以他的性格不用想也是动用了“顺”字秘。
“唉，母子分开太久该怎么恢复感情？”段德推了推眼镜，“接下来……由段教授跨系授课！”
“老段...”
“你真的是路明非！”
路明非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乔薇尼打断。眼前的字迹确实出自昂热之手，只是...她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路明非。
“真的……吗？”乔薇尼摆弄着路明非的脸。
“是。”
“臭小子！你是怎么来这的？”严厉的话语带着关心的责备。
乔薇尼确定他真的是路明非的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也不在对他设防备。双手探出，拉着路明非的脸向两边抻拉。
“……”
路明非没有说话任由乔薇尼摆弄。旁边的段德压抑着上扬的嘴角，手里的摄像机，将这一切记录下来。
“你……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又年轻又沧桑？”乔薇尼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对着路明非发问。
“我的话一切属实，我已经活了很久了，这一世也快要终结了。”路明非说。
“路明非的一切你已经知道了，现在想不想知道灵宝的过往？”
路明非的手被乔薇尼握着，低着头轻声地说。
“哈？你真的把自己当成上清灵宝天尊啦？”乔薇尼放下二郎腿，握着路明非的手说，“这里的医疗条件是世界顶级的，妄想症什么的更是手拿把掐。”
很显然，她把路明非当成了青春期喜欢胡思乱想的少年，完全忽略了他是怎么来到这的。
“本教授打断一下。”段德的声音拯救了嘴角抽搐的路明非。
“咳咳，他真的是灵宝天尊，只不过不是上清灵宝天尊，这家伙就是一头心黑倔驴，实力诡异又变态的老货。”段德清了清嗓子，肆意妄为的抹黑着路明非的性格形象。
“我的演讲完毕。”段德回到他的座位上。
“这……他说的是真的吗？”乔薇尼身体一僵，爱子心切的她把路明非怎么来这的事给忘了，现在想起来处处透露着诡异。
“大差不差。”路明非也很认同段德的性格总结。
“可以和我讲讲灵宝吗？”乔薇尼握紧路明非的手，带着期待的眼神和温柔的笑容看着路明非。
“他……一个倔老头罢了，没什么好说的。”路明非一句话盖过了他的辉煌璀璨。
“……”乔薇尼带着“你逗我呢？”的眼神看着路明非。
“算了，你只要记住你是我的儿子路明非就行，你之前说这一世快要终结了，那是什么意思？”乔薇尼也不打算继续逼问下去，问了下一个问题。
“我的生命快要枯竭了，最多在熬三年。”路明非平静的说，“到那时候我的仙台寂灭，元神消弭，道崩人灭。”
“真……”乔薇尼眼里的水光还没有诞生就被段德强行打断。
“还道崩人灭，你他么这么能熬还可以死？在活一两世都可以岁月不加身了，你现在是拿我寻开心呢？”段德骂骂咧咧的说。
“我只是这一世生命快要枯竭，也没有说下一世啊。”
路明非因为段德的一句话被乔薇尼掐着脸。他含糊不清的解释。
“……”
“……”
“注意好身体，不要熬夜。”
路明非本就不是多言之人，或许之前的乔薇尼会孜孜不倦的和路明非说着自己的近况，可现在她沉默了，最终千言万语变成了一句话。
“唉，疏离感太强了。本教授都看不下去了。”段德溜溜达达的走到二人面前，一屁股坐了下去，躺在了床上。
“老路，你对这方寰宇真是一点归属感都没有啊。”段德自顾自的说，“也对，在九天十地征战了近十万年，血肉在九天十地生根发芽；在这呢？平平无奇的十八年，唯一的高光居然还是表白未遂，斩道也是将过去的自己斩灭，他让你回到这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你知道些什么吗？”路明非好像找到那道声音主人的线索。
“我不能说。”段德说。
“嗯。”路明非点头。像段德这样大大咧咧的人都认真了，他也就不在追问。
“我想知道他们的近况。”路明非询问。段德只告诉过他的故人和追随者被天帝封进九龙拉棺里，并没有告知他们的近况。
段德沉默了，这个一直活宝的段教授安静下来。
房间里的寂静让乔薇尼十分不自在，可她也看得出儿子的情绪有些沉重。
“李有福？”
“死在了黑暗动乱里，拼死了一位太古的皇。”
“于涛？”
“在北斗成仙路开启后引发的黑暗动乱中拖住了一位至尊，被长生天尊趁机打碎半边仙台，境界跌落，泡在神源液里才捡了半条命，后世为叶凡拦住了一位至尊的猎捕，那半条命也丢了，只剩下一点魂光闪烁。”
“很男人。”路明非点头，第一次夸奖了于涛。
“张才心？”
“为太阴人皇护道，血拼三位至尊，战尽最后一滴血。”
“言郎？”
……
“有有？”
“……”
知无不答的段德沉默了：“她被她的哥哥保护的很好。”
路明非不说话，只是盯着段德看。
“只剩下一滴残血，老叶为她在人世间搭建庙宇，现在已经凝聚出一道虚幻的信仰身。”
“多谢。”路明非道谢。只是眼里的忧伤和心痛久久不散。
“跟我走吗？”路明非牵起乔薇尼的手。
“不了，得知你的近况我也就放心了，看来你有心仪的姑娘了。”
乔薇尼想要让路明非分神，减轻他眼里的忧伤和心痛。
“是啊，她很爱笑。”路明非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