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尘此时依然难以从震惊当中缓过神来,身上的汗水再一次打湿衣襟。
声音停止了一秒后再一次开口。
“从你答应我的那一刻起,你的命就已经在我的手里了。”
“庆幸吧,倘若你刚刚依旧是那般唯唯诺诺,即使你身怀仙品灵根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你。”
“所以你有与恶魔为伍的勇气吗?”
血尊的声音停止,之后便是长久的寂静,
刚刚还吊儿郎当,不思进取的严尘眼神中竟然透露出一阵的坚定。
“勇气什么的说不上,不过谁阻止我活着谁就要为此付出代价,包括你。”
严尘的话让血尊再一次露出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一代天骄之子就是应当有这般气魄!”
严尘已经死过一次最坏的结局不过就是再死一次,他必须要将莫道儒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手刃。
严尘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如今已经能下地缓慢的行走了,他刚推开房门,就听到了屋外的抽泣声。
“雪儿,都是爹娘不好,爹娘没有本事。”
另一间房内,一位老者正不断捶打着床铺,
而那老者的妻子则是托着千山踏雪那微微发黄的脸蛋,眼角止不住的流淌出泪水。
“我们的雪儿多美啊,心肠还好,怎么就一定要让那个畜生给践踏啊。”
语过,老婆婆抱住千山踏雪痛苦的呜咽着。
而踏雪此时的眼眶也已经红肿的不行,可看着眼前的父母却只能强忍着泪水。
就算是死她也绝不会让人肆意践踏。
事情的起因还是两年前,外出做活的两位老者到家就发现年仅十三岁的千山踏雪在房间内被一个顽劣的少年又亲又搂还准备褪去她的衣裳。
而那男子正是村长家的少爷,在十七岁那年达到了灵契境圆满,即将可以进入邪心寺求学。
像他们这些小村庄,能够进入类同邪心寺这样的门派那就是飞黄腾达。
于是村长摆了一大桌好酒好菜给少年庆贺,也正是因为如此少年才喝大,在村里见到了漂亮的千山踏雪便动了歪脑筋。
怒不可遏的踏雪父亲举起一块石头就砸了下去。
就是这么一砸,为千山一家带来了无尽的祸患,少年虽然没死,但却变成个口歪嘴斜,时不时淌出涎水的傻子,就连说话都不利索。
作为整个村庄里唯一一个灵脉境前期的修者,村长当即找上了家门,千山一家不仅将所有的家底赔空,就连千山踏雪都一并被赔了进去。
村长的巴掌重重的打在二老的脸上,并且严声要求。
十五岁,千山踏雪只要到了十五岁就让她与家里的傻少爷结婚。
从那以后,千山一家的门前永远都会有人盯着,他们自然也都知道千山踏雪捡回来了个废人。
不过却没有人在乎,过了今日村长就会亲自来接千山踏雪回去,给他那傻儿子当奴当婢。
而明天就是千山踏雪的十五岁生辰。
踏雪曾发过誓,谁若是能救自己一家于水火她这辈子就非谁不嫁。
可看着渐渐潜藏的太阳,千山踏雪心如死灰。
“阿爹,阿妈,我们一起走吧。”
听到这话,严尘不禁一愣。
严尘刚刚就已经望向了门外,千山家的院子不大,很轻松的就能从房间里看到大门口。
在大门附近始终有几个人在不断的徘徊着,估摸着千山一家的整个院子外都有人看守,除非三人会上天入地,否则绝无可能离开。
所以千山踏雪所谓的走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离开这里,而是离开人世。
严尘未做犹豫用力推开了房门,千山踏雪手中正握着一把锋锐的尖刀。
“放下!”
冷冽的一声突然在房间内炸响让千山踏雪忍不住错愕,正刺向心脏处的刀锋也悬在了半空当中。
严尘走上前去将其手中的尖刀夺下,望着那早已哭红了眼眶的一家人说道。
“有什么事情不能再商量,非要寻死觅活?”
严尘这辈子最见不得人寻死,现在在他眼中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活着兴许尚有出路,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不懂,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被选择的命运。”
千山踏雪连嘴唇都在发抖,给严尘讲述了以往和即将发生的事情,她再也抑制不住眼眶中的泪水如决堤一般涌出。
“作为唯一的灵脉境,整个村子都必须为他俯首称臣。”
听到这严尘嘴角一抽,忍不住笑道。
“灵脉境?我杀的就是灵脉境!”
严尘的话让三人一喜却再次转悲,倘若严尘真是金虹院严真之子,他又怎会被抛尸荒野,灵根又怎会被人挖去。
“不可能的,你灵根都没了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你要是想帮我就把我们都杀了,这样也算是一种解脱。”
千山踏雪长叹了口气,说着就要夺下严尘手中的刀。
可严尘却是将尖刀举起,一股血红的能量从体内缓缓涌出。
“咳咳。”
虽然腹部尚未痊愈的伤口还是隐隐的作痛,不过与刚刚相比已经好了不少。
他们从不知道灵脉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从严尘身上散发而出的压迫感却和从村长身上流淌而出的并无他样。
这下就连千山踏雪都愣在了原地,举起的手臂端在半空中迟迟未动。
“你们只管安安心心的睡下,明天那老贼若是不死我就陪你们一起死。”
严尘将千山踏雪举起的手臂轻轻放了下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漏出一抹微笑。
眉目间掩藏的那种轩昂和眼神中的坚毅让尚且对严尘还有着怀疑的千山踏雪也冷静了下来,如今的她,就如同溺在水中的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
千山踏雪缓缓的点头,放弃了寻死的想法。
望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千山踏雪心底里似是出现了那豆蔻年华当中的少女该有的悸动。
“谢谢,其实...”
千山踏雪还想再说些什么,严尘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要谢也是我谢你。”
即使严尘对女子如今有了妙不可言的防备,但对于救命恩人依旧难以提起那防备之心。
尘拿着尖刀转身离开房间静候着夜幕袭来。
夜晚伴随着太阳的消失而出现,躲在森林中的村庄在夜晚显得无比沉静,只有时不时几声鸟叫响起,
银辉毫不保留地倾洒在山林当中,月夜的清光抚摸着这连绵不绝的峰峦,忽然飘来几朵乌云轻轻地遮住了月亮。
严尘手里的尖刀,也被磨的无比锋利,撒下的月光都会反射出耀眼且令人胆寒的光芒。
已是深夜,隔壁的房间内已经再无半点动静,严尘随意的从身上撕下块布匹围在面上。
可刚出门就发现千山踏雪正坐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忽隐忽现的月牙似是等待着自己。
“小心一些,大不了就离开,我救你并不是要你帮我。”
严尘一开始并没有想询问她为何在这,只是当他们二人擦肩而过时被千山踏雪攥住了手臂轻声说道。
“我信你,毕竟谁会盼一个灵根尽失的落魄少年来救。”
严尘笑了笑,清秀的面庞被月光映衬的更加青春洋溢。
“你我相遇不只是上天给我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我想也是想给你一个重新开始的人生。”
严尘轻轻从千山踏雪的手中挣脱,独自一人走出的院子,
紧接着便响起了两声闷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