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张张契约卷轴如同飞翔的群鸟般在空中扩散开来，这片区域再次陷入了往日的冬日所特有的寂静当中。
只不过这一次，空气中弥漫上了一种沉重的氛围，以及来自穷逼和即将进入穷逼行列的人们的无穷怨念。
“额……这个价格，是不是稍微高了点？”
片刻之后，华袍法师打破了此处的寂静。
对于契约上其他的内容，早已打探到不少消息的他倒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就是这个空间币的索要数值，让他稍微有点破防。
“就是，你这要的也太多了，像我这种在四阶待了没多久的，大半个身家都得赔进去！”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你特么直接弄死我！”
“凭什么我们需要交那么多？三阶的那些空间币才值三件银装，我们这特么直接五件淡金，跨度也太大了！”
有了第一个开口的人，被挂在树上的其他契约者胆子也大了起来，一个个纷纷提出抗议。
而对此，秦暮只是轻轻抬了抬手，便成功地让这些抱怨鸦雀无声。
毕竟，在刚才镇压暴动之际，他就是用了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便将一名有着烟雾化这种麻烦技能的契约者轻松囚禁，当时的场景可谓是让他们印象深刻。
“噫～看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
见众人的注意力被汇聚过来，秦暮立即回以鄙视的眼神，口中也满是蕴含着嫌弃的话语。
“人家三阶契约者都没说啥，就你们在这可劲嚎，丢不丢人啊你们？”
“至于两个阶级之间的债务差距，俗话说得好，能者多劳嘛。”
说到这里，秦暮看向众人的表情从鄙视转变成了怀疑加鄙视，话语中也是极具嘲讽意味。
“你们可不要告诉我，身为四阶契约者的你们，还债能力还比不过三阶的，那你们这契约者等级……该不会是靠走后门才混上来的吧？”
“他质疑我的实力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质疑我在神秘空间这鬼地方的一路摸爬滚打，尼玛，我想上去跟他拼了。”
“哎哎哎！冷静点，别送！”
“没错，他就是想让咱们被负面情绪影响判断，从而留下点什么把柄让他得寸进尺。”
“真上头就输了，放轻松，不就是四阶没打过三阶还容易被秒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不丢人。”
“卧槽！你是敌方派来的奸细吧？我才把火气压下去，听完你这话又特么被挑起来了。”
“兄弟们，出气筒有了，谁撞我一把，咬他咬他！”
“……”
秦暮看着在树上剧烈摇晃的一众契约者，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料想过自己的言语会让这些人产生一定的混乱，但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这么跑偏。
按照正常的情况……他们难道不应该是叫嚣着跟我打一场的吗？
秦暮心中倍感疑惑，最后不得不使用了心灵之力，在人群中随机找几个进行读心，而在采取了这样的行动之后，他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这些家伙为了能够顺利完成悬赏，可谓是对他做足了功课，因而知道了他对于还具备价值的目标，在不压榨完所有的利益之前，能不杀人就尽量不杀的行为模式。
于是，他们心中有了底气，现在要做的，就是死活不签契约，看谁能耗过谁。
“呵，你们以为只要不死就能算是取得胜利了吗？天真。”
对此，秦暮嗤之以鼻，他摇着头笑了笑，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了依然还在地上挣扎个不停的那几名契约者。
像这种时候，就应该挑选几个刺头，演一出杀鸡儆猴，以此来让树上的那些家伙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由于[完美宿主]的关系，[冰结之花]对于秦暮来说完全是如臂使指，也因此，仅仅是心念一动，那些缠绕着契约者的晶莹藤蔓便凑到了他的身边。
“刚才就是你们带头挑事的，现在也给大家打个样，来，谁先签？”
秦暮让一张张早已准备好的契约悬浮在契约者们的面前，同时取下了堵住他们嘴巴的藤蔓，让他们重新获得说话的权利。
几乎都不用他特意引导，这些到现在也依然不是很服气莽夫，就自己主动说出了他期望当中的那些话。
“签个屁！一人五十万空间币，你特么怎么不去抢？！”
领头的壮汉连看都没看契约一眼，在发现自己能开口之后，顿时就吼了起来。
而对此，秦暮耸了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看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正干着呢嘛。”
“好家伙……你这是已经连装都不打算装了是吗？”
“大家这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再往顶上套别的，那显得多虚伪啊？”
说完，秦暮一把抓住壮汉的下巴，强硬地让对方看向悬浮在面前的契约卷轴，这才继续道：
“话题一不小心就扯远了，现在痛快点，一句话，签还是不签？”
“不签！”壮汉十分硬气地大喊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嘿呀？行，所以你们也是这个意思？”
秦暮放开了壮汉的下巴，散掉面前沾染了一大片吐沫星子的[能量护盾]的同时，扭头看向了其他正被[冰结之花]束缚的契约者，随后不出意外地看到他们整齐地摇着脑袋。
“很好，够硬气，不过放心，跟你们想的一样，在没交齐五十万之前，我不会轻易杀死你们。”
秦暮的脸上挂起一抹微笑，虽然看起来是那样的具有亲和力，但在旁边几人的眼中，却显得无比阴险邪恶，让他们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而下一秒，他们的预感变成了现实。
“虽然你们是为了悬赏来追杀我的，但是没关系，我这个人从来不记仇，不会因此对你们进行严刑拷打，反而还会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说到这里，秦暮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诡异了起来，而还没等在场的众人反应过来，便看到他弯下了腰，单手按在覆盖着积雪的地面上。
柔和的光芒从其掌心冒出，将周围大片区域覆盖，随即被[冰结之花]束缚着的众人便发现自己脚下的土地变得如同泥潭一般，并十分迅速地吞没着自己正在下降的身体。
最终，他们的身体被泥土牢牢包裹，只留下脑袋和脖子还露在外面。
柔和的光芒在这一刻消失，同时那如同稀泥一般的土壤也恢复了原状……不，这么说并不准确，应该是土壤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实，使得他们的身体如同被嵌在石头当中，动弹不得。
这样的感觉着实不好受，土壤的压力使得全身的血液上涌，让人感觉头脑发胀，只是片刻的功夫便个个脸红脖子粗，脑门上青筋暴起。
胸腔也因为没有足够的活动空间，以至于呼吸受到严重影响，即使凭借四阶契约者的体质可以硬抗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窒息也是早晚的问题。
不过就算是那么长的段时间，秦暮显然没有足够的耐心等下去，所以，他从储存空间里取出了能够起到决定性作用的第二大杀器——泡过[猛士咸鱼]的水。
“我想你们对在白雾里闻到的那股恶臭已经有了足够深刻的印象了。”
秦暮将手中的罐子凑到壮汉的面前，看到对方那大变的表情，以及不断耸动的喉咙，脸上的笑容逐渐恶劣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特么要干什么？拿走！拿……呕～快把它拿开！”
相比起秦暮的愉悦，壮汉的神色则是格外的惊恐，那玻璃罐子虽然被密封地严严实实，但对里面散发出来的味道明显没有多少阻挡效果。
浓郁的恶臭不停地往他鼻子里钻，不只贼特么上头，还让他回忆起了当初第一次闻到这种恶臭时被支配的恐惧。
“放心，这玩意不是毒药，反而大补，喝一口你能让你多挺半小时，就是味道稍微重了点。”
听到壮汉的大喊，秦暮倒确实将罐子拿了回来，但是下一秒，他直接将罐子打开。
顿时，一股浓郁的恶臭弥漫开来，这一刻，不只被埋在地里的契约者们一个个面露绝望的神情，就连捆在树上的那些也齐齐变了脸色。
“你别过来，别过来！我特么答应……呕～我特么答应了！你别过来……”
面对如此可怕的景象，壮汉一改先前那硬气的模样，话喊到最后甚至都带上了一丝哭腔。
而旁边的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有些家伙本来就感觉呼吸格外困难，再被这股味道一冲，不禁都开始翻白眼。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们的口中也不停地呢喃着“我答应了，我答应了”，生化武器的威力，可见一斑。
“别急着决定嘛，看你们这不情愿的样子，好像我逼迫了你们一样，不过没关系，这对你们来说毕竟是件大事，你们确实得好好想一想。”
一边说着，秦暮一边将手中的罐子越发地靠近壮汉的嘴巴。
“咱们有很长时间让你考虑，来，先尝一口，提神醒脑，咱们边说边谈，hia～hia～hia～hia……呕～”
秦暮邪恶的笑声被上涌的恶心感一滞，别过头缓了好几秒。
随后好像是对自己酝酿的情绪就这么被打断而感到不满意，于是手中的罐子越发迅速地朝着壮汉凑了过去，同时恶狠狠地道：
“给我喝！”
“我不喝！”
壮汉用带着哭腔的语调大喊出声，话语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绝望。
“不用考虑了，真的不用考虑了！我绝对是自愿的，不后悔！咱们现在就签约！只要你肯把那玩意拿走，别说五十万，八十万……”
“那行，那就八十万吧。”
秦暮闻言十分干脆的盖上了罐子，并以极快的速度将其收回储存空间，同时脸上原本无比狰狞的表情也瞬间变成温和友善，就仿佛刚才那个逐渐笑容变态的家伙并不是他一样。
“哎？”壮汉几乎是瞬间就呆住了。
“哎什么哎？你真想喝是吧？那行，我满足你。”秦暮作势就要再将罐子取出来。
这一刻，壮汉恨不得扇自己俩嘴巴子，但终究还是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拼命地摇头。
见状，秦暮再次施展[炼金术]，解放了地上这些人的手臂，让他们可以顺利签约，随即将目光投向了树上的那些契约者。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正如他预料当中的那样，在有了地上那些人的前车之鉴后，剩下的契约者表现出了超乎寻常地服从性。
不只所有人都毫无怨言地签订了契约，那些有能力挣脱锁链的四阶契约者甚至第一时间就解放了自己的一条手臂而成为了第二批签约者，仿佛生怕自己落于人后。
“早这么配合不就好了嘛，何必搞得大家都那么辛苦呢对不对？”
在众人充满怨念的目光中，秦暮挥手清理出一片空地，并让一众影魔傀儡在那里等候。
“到那边排队交钱去吧，有多少交多少，剩下的自动转变成负债，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就好了。”
说完，他不顾众人的视线，再次回到那棵大树之下。
“你来啦，兄弟。”终于苏醒过来的野兽以十分复杂的目光注视着他。
“呦？明明形象上差了那么多，你这是怎么认出我的啊？”秦暮略显诧异地问道。
“在我认识和听说过的人里，只有你能让一堆契约者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排着队交钱。”野兽十分不情愿地开口说道，完了还不忘叹一口气，“孽缘啊。”
而他不知道的是，另一边，秦暮正和小黑在心灵层面上进行沟通。
“你看，拍一顿之后，这家伙的智商明显提高了。”
“其实我觉得吧，他当时是被你一巴掌扇懵逼了，再加上长期脑供血不足……所以说到底还是你的锅。”
“瞎说，那明明是他自己体质不行。”
秦暮将那口大黑锅强硬地扣在了被害人的身上，又面带微笑地朝野兽问道：
“既然大家都这么熟了，规矩知道吧？”
“……说吧，多少钱放我下来。”
“二十九万九千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