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由数十架高科技大型飞行器组成的战斗集群，来者孤身一人，手持一根长矛，看样子还打算凭借一己之力拦阻对面的去路……
这样一副怪诞的场景，估计任谁看到了都会认为这是在螳臂挡车，拿着矛的那个家伙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然而此时此刻，在场的奇匠空间契约者们却是一个个如临大敌，他们明明人多势众，装备精良，还身处于集各种攻防科技于一身的大型战斗运输机之内……
但偏偏，在看到画面中那个身披黑色斗篷，脸戴苍白面具，周身雾气环绕的身影之时，他们纷纷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连续不断地抽气声在舱室里听起来煞是诡异。
这不只是因为他们曾观看【铁鳄】公会的成员分享出来的战斗视频，还因为，在面前的虚拟屏幕之上，他们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个黑袍面具人手中握着的漆黑长矛，被打上了一个代表着极度危险的标志。
这说明，在那个伴随着公会经历了数百次大大小小的战斗的人工智能，做出了对方那一根长矛就可以解决掉舱室内几乎所有人的判断。
“这怎么可能？！”
“开玩笑的吧？这就只是一根矛而已。”
在场的契约者中有人口中喃喃自语，眼中尽是不敢置信。
身为科技侧超凡者，矛这种冷兵器在他们眼中几乎就代表着科技的落后，射程不如导弹，威力不如炸弹，即使在神秘侧超凡者的手中可以得到诸多强化，但作为消耗品，适用范围也不如子弹广，各方面都实在无法引起他们的关注。
然而此时，事实就这么摆在众人的面前，哪怕心中再感觉怪诞，经过多重数据验证和计算的结果也是做不了假的。
而作为机械师，他们对于人工智能的信任，有些时候甚至多过自己。
由此合理猜测，虚拟屏幕中所呈现出来的画面，对他们来说究竟造成了多么巨大的冲击。
嗖～
就在众人脑海中的思维才刚刚从混乱脱离之际，就看见屏幕中的那个黑袍面具人已经右手前伸，将那根漆黑的长矛掷出。
刺耳的啸音响起，即使距离颇远，又有运输机外壳的层层阻碍，也依然能够清晰地传入一众契约者的耳中，让他们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而随之一同出现的，还有虚拟画面中那道迅疾的黑影，以及，舱室内越发刺耳且急促的警报声。
“快激活能量护盾！最大功率！”
“干扰器！干扰器全都打开！”
“全体开火！把它的破坏力消耗掉！”
“分散阵型！”
“……”
舱室内响起一连串声嘶力竭的呼喊，从中可以听出明显的恐惧和惊慌，而事实上，早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各个运输机上的人工智能就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就绪。
伴随着充能完毕的响亮嗡鸣，集群中的每一架运输机都被包裹在一层充满了六边形框格的能量护盾之中，各种各样的颜色相互混杂，从远处看就仿佛一大片漂浮的泡泡。
位于最前排的运输机们还释放了一层联合护盾，同时位于腹部和两翼的能量武器亮起强光，一副早已蓄势待发的模样。
然而，让众人感到惊讶的是，那根在空中化作了虚影的漆黑长矛，并没有如同他们预期的那样击中某一架运输机，而是在距离最近的能量罩还有好大一段行程的位置猛地自爆了开来。
这一操作着实将原本精神紧绷的契约者们给惊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脸懵逼。
扔出一根长矛后不为了命中目标，而是为了让它在距离目标还很远的地方自爆，科技侧的契约者们表示自己搞不懂神秘侧的脑回路。
不过很快，他们就明白了对方自爆长矛的目的为何，只是，这对他们来说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滴！滴！滴！
几乎是在漆黑长矛自爆的瞬间，运输机内的警报声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高昂，巨大的声响仿佛要刺破众人的耳膜，刺激得他们太阳穴砰砰直跳。
随后他们就看到，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大片的漆黑雨点，而从虚拟屏幕上的变化来看，人工智能所发出的警报，就是因为这些雨点。
对于这样的分析结果，一众科技侧契约者感觉很魔幻……哦，对面是神秘侧的？那没事了，魔幻点没毛病。
不少人的心中莫名地浮现出了这样无厘头的想法，接着就发现那些漆黑的雨点悄无声息地穿过了能量罩，将沿途的六边形能量障壁侵蚀得千疮百孔，最终毫无阻碍地落在了一众运输机上。
顿时，原本还算是井然有序的逃亡队伍，一下子就陷入了混乱当中。
凡是受到了黑雨波及的机械造物，都瞬间失去了控制，一架架运输机就如同无头苍蝇般在集群中四处乱撞，小型的战斗飞行器则更加不堪，仿佛顷刻间耗尽了所有的能源，纷纷无力地从高空坠落。
外界是一片混乱的景象，运输机内部也同样是如此，甚至，单从画面效果上讲的话，比外面还要乱上许多。
深渊之力对于金属和能量的侵蚀效果显着，针对肉体与灵魂时就更为恐怖，同时还伴随着极为剧烈的痛苦。
当大量的漆黑泥点落在运输机上，其中蕴含着的深渊之力顷刻间便蔓延到了机体的每一处角落，随即通过身体上的直接接触，将那遇到什么都会啃得一干二净的魔纹传递到一众契约者的身上。
于是，通过各个团队之间的视频通讯，位于集群后方的契约者们，纷纷看到了诡异而又惊恐的一幕。
凡是受到了袭击的运输机，身处其中的奇匠空间契约者纷纷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同时疯了一般地满地打滚，四处乱窜，口中还发出凄厉的哀嚎。
在此过程中，他们的脸上和手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密集的漆黑魔纹，与出现在舱室墙壁上的纹路一样，仿佛具有生命般剧烈地蠕动，并迅速侵蚀着载体。
由金属构成的墙壁已经被侵蚀得千疮百孔，血肉也同样是如此，而且表现得更加不堪。
机械系的契约者大多不怎么看中体质属性，无法像秦暮与医生那样短时间硬抗深渊之力的侵蚀，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变得消瘦、萎缩，承受着无边的痛苦。
不少意志不够坚定的人无法承受这一切，直接取出枪械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就是一下，但这并没有如预期的那样消除痛苦。
当一具具无头尸体倒在地上，其体内的深渊之力变得更为活跃，顷刻间便将血肉、骨骼等吞噬一空，最终化为一摊平铺在地上的黑泥，继续侵蚀周围物质的同时，时不时地在表面浮现出一张无声哀嚎着的狰狞面孔。
这是受害者的灵魂，被深渊之力全面侵蚀的生命体，灵魂会被禁锢在黑泥之中，承受永世的折磨。
像这样的情况，即使他们还有“刷卡”的名额，“打印机”也无法让他们正常复活，只能生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看到如此恐怖的景象，没有受到黑雨波及的契约者们纷纷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此时此刻，他们再也无法怀疑那黑袍面具人所投掷的漆黑长矛的破坏力，只是感觉自己的世界观碎得拼都拼不起来，一击打崩近半的战斗运输机集群，这特么是人能干的事？
不愧是能消灭械魂一具虚拟分身的存在，神秘侧强者恐怖如斯！
轰轰轰轰轰～
剧烈的轰鸣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将被深渊之力的可怕侵蚀能力惊呆的众人唤醒。
他们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是那些失控的运输机与周围的各种飞行器相互碰撞，引起了一阵阵充斥着火光与浓烟的爆炸。
这些失控的运输机表面布满了漆黑的魔纹，外壳已经被侵蚀得坑坑洼洼，遍布沟壑，看起来仿佛下一刻就会自行散架，但是却能够轻而易举地穿透能量罩。
慌乱之下，不少靠近混乱区域的大量运输机齐齐开火，将朝自己撞过来的失控飞行器轰得稀巴烂，结果却反倒让形势更加严峻。
运输机上的各个零件早已被深渊之力占据，具备吞噬能量的恐怖特性，此时机体被一炮轰碎，大片残破的零件如同出膛的子弹般飞向四面八方。
原本只是单一的接触式传染，现在直接弄了个扩散式传播，猝不及防之下，本来与混乱区域还具备着“隔离带”的运输机也遭了殃，被残破碎片击穿能量罩，不幸沾染上深渊之力。
一时间，混乱如同瘟疫一般扩散，黑雨的降临使得近半的运输机失控，后续的各种碰撞接触又使事态越发严重，即将波及整个集群。
运输机驾驶人员乱作一团，好在开发水平极高的人工智能反应迅速，见势不妙，连忙控制运输机脱离集群，向其他方向逃窜。
组成集群的各个公会势力来往密切，各架运输机上的人工智能明显进行了沟通，飞行路线互不干涉，虽然看起来乱成一团，但实际上却进行得有条不紊，期间没有发生哪怕一丁点的碰撞。
然而不幸的是，由于先前飞行阵列比较密集，位于集群内部的运输机无法直接进行转向，只能先升高或者下降一段距离，才能逃往其他方向。
而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已经足够秦暮将它们囊括在攻击范围当中。
驾驭着水流，秦暮来到还处于混乱的集群失控区，他抬手捏碎数颗[水元素结晶]，凝聚两股庞大的水流，分别从一架架还未坠落的失控运输机上冲刷而过。
运输机表面的金属已经有不少被深渊之力转化为黑泥，水流在上面冲刷，很快就从清澈变得浑浊，这是因为里面充斥着大量微小的泥点。
这就是秦暮现阶段所能做到的利用深渊黑泥攻击敌人的方法，用水流包裹黑泥，随后向目标无脑冲击，这样既不会让自己沾染上深渊之力，又可以获得杀伤力最强的攻击手段。
只不过，这种对深渊黑泥的操控方式并没有秦暮所想的那么随心所欲，而且也并不持久。
深渊黑泥不同于普通的泥浆，不存在可稀释的概念，而且重量还不轻，要想用水流包裹着移动，就只能将其分割成微小的泥点，再以水流的浮力和冲击力带动。
然而，这样做又带来了后续的麻烦。
深渊黑泥具有很强的聚合性，被分割开来的部分会相互吸引，最终重新变成一个整体。
为了能够保持泥点的分散，秦暮就只能不停地在庞大水流中有规律地搅动出无数小股的激流，这无疑加大了他的操作难度和精神消耗，甚至进一步影响到了水流的移动速度。
除此之外，深渊黑泥的恐怖侵蚀性，同样也给秦暮带来了麻烦。
组成水流的水无疑也是一种物质，同样会受到深渊之力的侵蚀，而且侵蚀速度颇快。
就这么冲刷了一阵的功夫，两股水流的体积就已经只剩下了原本的一半，飞行过程中时不时地就会掉落出些许体积膨胀了许多的泥点，看起来居然有些不堪重负的感觉。
好在当前规模的水流对于秦暮来说也已经足够，完好的运输机才开始改变高度，阵型还算密集。
因此，他直接操控两股水流冲入上下的两个集群，随即轰然引爆。
正忙于改变高度的运输机集群就这样被密集的漆黑泥点笼罩，随即毫不意外地感染了深渊之力，步入了同伴的后尘，失控后一路横冲直撞。
一片混乱之中，秦暮透过爆炸产生的火光与烟尘，看向十几个在视线中变得越来越微小的黑点。
那是逃跑成功的运输机，它们最开始时位于集群的边缘，因而可以顺利完成转向，这才没有被刚才的那一击波及。
见此，秦暮罕见地没有一丁点想要追逐的打算，因为那毕竟是运输机，即使驾驭[幽灵x-03]，他在后面也只有吃尾气的份。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犯困。
“尼玛，突然感觉好累啊，好像用脑过度了。”
这么说着，秦暮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用水流操控深渊黑泥所消耗的精力比他预想中要多，考虑到之后还有需要长期消耗精力的研究要进行，他决定暂时放过那些逃跑的家伙。
反正现在大门已经被锁死了，等忙完事情，有的是功夫收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