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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城的夜晚,大军在庆祝着首战的胜利,而几百里之外的人,却只能找个山洞凑活着休息。

睡了一会,浅眠的尔泰就被外面的虫鸣惊醒,看了一眼四周,这些精锐中的精锐都互相靠着后背休息。

旁边的火堆里,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火苗,在这暗夜里发着稀稀落落的光,传递着聊胜于无的暖意。

只是看了一圈,也不见长安的身影。

尔泰起身,向着山洞外面走去。

目光所及之处,只见长安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月亮发呆。

“长安哥,在想明天的事?”尔泰轻声问。

无论哪一世,他对这个哥哥都是一样的尊敬。在战场上成长出来的一代名将,而不是躺在自家的功劳簿上,总是值得人尊敬的。

长安回过头,看了尔泰一眼,给他让了点位置。

尔泰靠着长安坐下,等他说话。

“是不是不太适应?尔泰,你挺让我刮目相看的。那个跟着小燕子永琪他们胡闹的小萝卜头真的长大了,也有想守护的人了。”长安感慨的说着。

想守护的人,尔泰脑海里立马浮现出某只燕子的身影,脸上不由露出笑容,点点头。

长安看着尔泰想起心上人的傻样,眼里迅速闪过不易察觉的羡慕,然后变成深切的痛楚。

她,在京城也不知道好不好?会不会想起他?还是只是挂念着从军的箫剑?

尔泰回过神就看到长安眼里清晰的痛楚,那个眼神他再熟悉不过。

上一世爱上小燕子,却知道没有可能,就是这样的,如出一辙的疼痛。

尔泰却没有直接去问是谁让长安这样悲伤。

人生就是有太多的爱而不得和明知不可为却难以自制的想要,谁都不能例外。

他还在思索的时候,长安已经恢复了一贯的镇定和冷静,默默地看着月亮。

“长安哥,你喜欢打仗吗?”尔泰随便挑起个话头。

长安摇摇头,“不喜欢。”

不喜欢?这倒是出乎尔泰的预料。在他的印象里,长安是天生的将才,为军营而生,天赋异禀。又在一场场战斗里构建了自己的价值,拥有了自己的光华。

“那长安哥不做将军想做什么?”尔泰继续问道。

不想做将军,不想离京万里,想娶那个人为妻,想要留在她身边。

可是他没有留在她身边的资格,又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和心上人幸福,所以他只能远离京城,做个将军,让她活在和平的国度里。

“我不愿意想那种不会发生的事。反正也不会有来生,过好当下的日子就是了。”

尔泰听了长安的话,在心里默默地说,不,长安哥,会有来生的,真的会有的。

会有一个让你有机会得偿所愿的来生的。

长安站起身,对着尔泰说道,“回去睡吧,明早天亮了就出发。也没几个钟头了。”

长安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尔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长安哥,我觉得如果真爱一个人,无论如何,对方是有权知情的。不要打着为对方好的名义,做尽让对方伤心的事。不主动就让出去,会遗憾终生的。”

尔泰终于还是说出口了这句似是而非的劝告。

如果,上一辈子有人提前这样告诉他,他不会没有勇气对着小燕子说一句喜欢,不会远去蒙古,不会让小燕子伤心欲绝,抑郁而终,不会抱憾终身。

这个世界上,能少一个伤心人还是少一个吧,更何况是他尊敬了这么多年的兄长。

尔泰说完后越过长安直接回了山洞里,只留下长安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告诉她吗?他怎么敢?

他一介武夫,怎配得上高贵娴雅的她?

更何况她已有了她的意中人。

她的意中人还是他小时候抱过的弟弟。

长安颓废的坐回石头上,没有半点睡意。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尔泰的话让他无比心动,就算他没有机会陪伴她一生,她也应该知道有人曾这样真诚的,执着的爱过她,并且将永远爱着。

第二日,才是真正的大战。

小燕子听着来自城外的厮杀,心动的不行,她也想去战场上杀敌啊。

可是从昨天起,她旁边就多了两个侍卫。

据他们说,二爷看他们年纪小,又是家中独子,让他们来跟着学医,救伤员,还有保护军医的安全。

什么保护安全?这是来监视她的吧。

小燕子好生气,但小燕子没法说。只能在心里给老谋深算的尔泰扎小人。

可是很快,她就没有时间气尔泰了。

伤者一批批从战场上送下来,有的被砍了胳膊,有的被削了耳朵,有的被马刀划穿了肠子,各种各样的伤都有。

如果昨天,是因为打自己人都愿意给个痛快,那么今天,消耗清军的战斗力就成了准噶尔攻击的核心。

小燕子第一次看到这样大规模的惨状,心痛的不行。

毫不犹豫地拿出自己带来的上好的金疮药,一点儿也不吝惜地倒在他们的受伤处。

本来悠哉游哉,荣亲王不受伤绝对不上手的常寿也被小燕子拖了过来,治疗伤员。

常寿看着这败家玩意儿这么糟蹋他的药,气不打一处来。

这混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这些药有多珍贵啊?

这半瓶半瓶倒的哪里是药,是他的血他的泪,他的半条命。

“燕行,你跟我出来一下!”常寿甩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道。

小燕子心里装着这么多伤者,但也不能不听师父的命令,只能跟着出去。

常寿站在风口,无奈的问道,“说说吧,你到底是谁?”

“师父,我没有明白你的意思。我就是燕行啊,还能是谁。”小燕子一脸莫名,疑惑的问道。

“那些金疮药,是我做的,可我并没有给过你,能拿到的不是一般人,只有宫里人可能有或者皇上赏的。”长寿暗自揣摩着小燕子的身份。

“师父,还是瞒不过您的法眼。”小燕子一脸无奈的说着。

“实不相瞒,我家里还真的和宫里有点关系。但是,就有点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