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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无应 > 第63章 诡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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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箱子摊开在地上,里面放了两三件简单的冲锋衣和毛衣和一个鞋盒,孟弦妜站在一旁对着清单一样一样地核对。

“姐姐不带礼服吗?”严烁走进来蹲下,看着里面少得可怜的行李仰头问她。

样子有点像不想主人离开家的小茶杯犬,可怜巴巴地将爪子搭在箱子边,孟弦妜摸摸他的头:“严烁,我是去美国办事,不是去谈生意也不是去度假的,怎么方便怎么来。”

“姐姐,严诚在美国很厉害的,你一定要小心。”

“好的,我会注意。”孟弦妜从善如流地全部应下。

“那姐姐要去几天?什么时候回来?”“要看情况,大概一个多周的样子,应该能赶上回来带你去复查。严烁,你要习惯我和祁惑的生活方式,我们两个不会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你也是,你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但我们永远会是一家人,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弟弟。”

孟弦妜看出他的不安和无所适从,自从他来到家里还没有经历过两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的生活,对于他们两个的依赖又超过了他自己的预期,面对即将到来的未体验过的生活模式显得有些抗拒。

“那就......预祝姐姐此行平平安安,顺利无阻。”严烁直起身子抱了抱她,心里一直在为她祈祷。

他开始害怕未知的一切,害怕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藏。

“我中午要赶飞机,就不在家里吃饭了,祁惑给你做好饭然后去送我,你在家里乖乖的,按时吃药好好上课,回来以后带你复查,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可以试着停药了,停药观察一段时间再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带你出去玩了。”孟弦妜合上箱子扣好锁,从桌子上随手拿了跟笔把头发绾起来,淡漠的眼神扫过房间,确定没落下东西后推着箱子和严烁一起往外走。

祁惑从料理台前抬起头,看见一大一小从楼梯上走下来,冲了冲手:“小孩,过来吃饭,我去送你姐。”

严烁乖乖地走过去坐到桌前,拿着筷子道:“哥哥辛苦了,我要开动啦。”然后慢慢地小口吃起来。

“美国这两天降温,带厚衣服了吗?”祁惑走到孟弦妜面前,把她的冲锋衣拉链拉到顶。

“带了,在箱子里。”

“好,走吧。”祁惑拿上钥匙,刚走到门前就听见严烁大声地说了一句:“哥哥姐姐再见,路上小心啊。”

“好,等我下了飞机给你们打电话。”孟弦妜摆摆手跟在祁惑身后走了出去。

到了机场还有不长的一块时间,祁惑陪她进了候机厅,巨大的玻璃外面是苍翠的两三排竹子,映得光线有些晦暗沉重,孟弦妜靠在他肩头昏昏欲睡。

“乖,到了飞机上再睡,拿好护照和身份证,Frantz接到你跟我说一声,晚上尽量别出去。”祁惑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醒神。

“嗯。”孟弦妜不情不愿地睁开眼,这个环境明明很适合补觉的,如果外面恰巧下着倾盆大雨,叮叮咚咚全都打在竹叶上,空气中还有雨雾,她应该会很快就能入睡的。

还有十分钟,她突然往祁惑身边又挤了挤:“你晚上好好睡,别总想着我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你这么忙必须好好休息,我本来就容易失眠,到了陌生的地方更睡不着,早就习惯了,你别担心我。”

祁惑心虚地捏了捏手机,敷衍地嗯了一声。

“我说认真的呢,你听见没有。”孟弦妜拍了他一下。

“孟总管得挺严啊,给我宽松点呗,不听你说两句我睡不着。”“我晚上事少,你忙完了跟我说一声我给你打过去,其他时候专心工作,不许想我。”“mooN新品发布会和概念店宣传赶到一起了,本来想着你要是没事我带你一起去,正好那些媒体什么的对你更感兴趣,不过你去不了的话我也有plan b,回去选一组你的照片当成宣传海报好了。”

孟弦妜看他一眼:“你不早说,我早两天去晚两天去都是一样的。”

“没事啊,反正以后还会有很多新设计,又不是只有这一次。”祁惑拍拍她的手,看见刚才给他们送水果和零食的工作人员走过来,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行了,该登机了,快去吧。”

孟弦妜抬手摸摸他的头,起身走了。

看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祁惑终于收回了目光,打了个电话往外走去。

“嘶——”“您没事吧?”走在半步远处的工作人员突然听到孟弦妜的声音赶紧回头询问。

胸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像是被人狠狠锤了一把,钝痛感蔓延开,正在往台阶上迈的脚步一下停止了。

要不是因为没听到声音她都要怀疑自己中枪了。

“没事。”孟弦妜点头致意。

大概是因为昨晚在想事情没怎么睡好。

工作人员看她的手揪着胸口的衣料,不禁担忧地皱起了眉:“冒犯地问一句,您的心脏是不是有不舒服?”

“不,项链硌了一下。”为了避免后续的交谈赶紧登机,她摇了摇头。

“啊,那就好,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孟弦妜坐到座位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耳机和眼罩带上,又要了条毯子,往身上一盖就闭上眼准备入睡。

刚才突如其来的疼痛像是幻觉一般消失无踪,她等了一小会儿发现没有任何不适之后才放心地找出了一段音频催眠。

是祁惑作为青大优秀毕业生的三语演讲,每次在飞机上想睡又睡不着的时候她都会翻来覆去地听这段被她截出来的音频。

声音低醇有磁性,语速不急不徐,发音地道标准,她很喜欢。

她还记得祁惑在准备演讲稿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正式交往,她还住在对面,有一天祁惑突然过去敲门问她能不能帮自己听听准备好的演讲。

她欣然答应,开门将人请了进去,祁惑带了好多东西说是谢礼,她都没要,只拿了一瓶酒出来,又去冰箱里拿了些冰块给两人各调了一杯。

祁惑随意地坐在地毯上,展开的演讲稿放在孟弦妜眼前,她只能看得懂中英两版,因为当时的学业繁重,又刚好在准备答辩,所以在学校辅修的日语和法语都只学了一半就暂且搁置,看不太懂日语的第三版。

“因为我家的公司刚接下和日本一个企业的合作,我就顺手把第三版定成了日语。”孟弦妜记得自己问他为什么不选用大家通常会用的法语或西语时他是这么说的,结果后来她才知道当时学校外语系有个演讲比赛,自己糊里糊涂被陈让派去充数观众,她睡了一下午最后醒的时候刚好听见日语选手的演讲,觉得还不错就把票投给了她,是坐在她斜后方的和祁惑一个宿舍的男生看见她在选票上写了日语两个字回去告诉了祁惑。

“他当时跟我说,金融系那个特漂亮的小学妹好像挺喜欢日语的,睡了一下午只听了日语的演讲。”

孟弦妜端起酒杯的手晃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端起来喝了一口。

“其实我醒的时候刚好赶上,而且是最后一个,我就把票给投了。”“我知道啊,我当时就是这么跟他说的,我说我猜她绝对是被陈让抓去充数的,因为前一天我在办公室听见他说这小孩太累了,得想办法让她休息休息。”

那天休息得确实不错,好久没有睡得那么沉了,连精神头都跟着好了许多。

这么说来陈让对她一直都很好,虽然年纪不大,但对自己总有种长辈般的关切,不管是学术上还是生活上,包括到了现在他们也会时常联系,陈让也会关心她的事业和生活。

好几年没有去过美国了,上次去还是好几年前参加比赛的时候匆匆忙忙走了一趟,也不知道现在的治安会不会好一些,记得上次住的酒店里到了深夜总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说香不香的,到了临走的时候才知道是隔壁有人在吸粉,身上还有枪。

迷迷糊糊中孟弦妜醒了一次,舷窗外的天已经将黑,不知道正在飞越哪座城市,一片灿烂的灯。

她拒绝了用餐,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又做了个梦。

蓝色的冰川和黑色的沙滩,她听见猎猎风声,空气都带着沁入骨髓的冷意。

海浪平静地冲上来,又平静地退下去,周而复始。

天上有月亮,天没黑,地上也没有影子,她漫无目的地沿着海岸线向前走去,衣衫单薄,没有穿鞋。

脚底是生涩的疼痛,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去追究一切,只是伴着单调的声音一步步往前走,隐约觉得好像有谁在等自己。

风声越来越扭曲,里面夹杂着不知道是在呼唤谁的声音,她停下脚步细细辨认,没有音色也没有声调,似乎像是在叫自己,也有可能只是错觉。

真是个诡谲的梦,她想动一动身体借此醒来,可呼吸越来越收紧,她动弹不得。

空姐走到她面前,她看见她笑着俯身帮她把头顶的灯关上了。

醒着吗?她有些迷茫,所以到底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呢,她想伸出手试着碰一下空姐,看看自己是梦是醒。

“孟弦妜!”

一声急促的呼唤,海边一个穿着白衬衣的人猛地回头,就在孟弦妜循声看去想要辨认是谁的时候,眼前似乎起了雾,她抬手抹了把眼睛,就在终于要看清那个人的脸的时候,一道寂灭的白光湮灭了一切。

一切都消失了,孟弦妜弹了起来,身上的毯子滑落在地,空姐弯腰捡起。

“女士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看孟弦妜脸色并不好,于是她脸上挂着职业微笑关切地问。

窗外的天彻底黑了,她愣住。

“麻烦给我一杯冰水,谢谢。”孟弦妜缓了缓神,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飞了大半行程,原来刚刚自己以为只睡了一会儿居然过去了将近四个小时。

本来还算轻松的心情被这个莫名其妙的梦搞得有些乱糟糟的,她端起空姐送来的冰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感觉滑过喉咙,让她暂时清醒了些。

还有三四个小时就要落地,她百无聊赖地抽了本书翻开,看了两眼又觉得没意思,放了回去准备继续睡。

耳边似乎一直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烦躁地坐起来撩了把头发,刚刚的怪事一直挥之不去,一闭上眼全都是电光火石间转过身的人和那声急切的呼唤。

看不清脸,有一道白光闪过,她就惊醒了。

从今天登机前的那阵异状开始,好像冥冥之中有着什么东西在指引她,如果下午的事能解释成没睡好引起的不明原因的胸口疼痛,那现在这一连串的事又是因为什么,还是没睡好吗。

她的睡眠一直堪忧,她不相信平时没事偏偏今天后劲这么大。

烦得要命,真恨不得下一秒赶紧到达目的地出去呼吸两口新鲜空气。

她按下了呼唤铃,空姐走过来笑着问:“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一杯无糖热拿铁和一份沙拉,谢谢。”“您只需要这两样吗?您的服务中包含了这写餐品,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空姐把精致的菜单递给她。

“不用了,谢谢。”孟弦妜往上拉了拉毯子,有些疲惫地向后靠去。

空姐很快把东西拿了过来,孟弦妜把拿铁捧在手里一口一口喝下去,转头看向窗外无边的黑暗。

在云层上的无边黑暗中穿行总有一种虚无感,很快时间就会倒退十二个小时。

如果时间能倒退的话,过去的事情还有机会改变吗。孟弦妜的思维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散,她机械性地用叉子将沙拉送入口中,尝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又麻木地咽下去。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慢腾腾地把沙拉吃完,手里的拿铁已经凉透了,她又重新把拉链拉到最顶上往后靠去。心里总有些难以名状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不着边际的梦,还好马上就要到了,下了飞机去泡个热水澡应该会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