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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无应 > 第102章 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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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个理由,我只想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赵阳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坐在赵阳对面,中间隔着冷硬的铁栅栏,时勍特地请了假从青城赶到了芜云,此刻就坐在赵阳旁边一起等待着许荣昌的解释。

时勍的手里紧紧捏着那张合照,手上的青筋暴起,嘴唇抿着。

死一般的静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荣昌目光有点飘忽,很快又收了回来,轻笑一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就贪点财。”

“贪点财?你他妈这是贪点财?许荣昌我操你妈,你个不要脸的混蛋!老子干脆一枪毙了你!”赵阳觉得自己被气得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了身,向前两步抓住铁栅栏怒吼道。

时勍拉住了他。

“我猜猜你是为了什么,你一开始不是这个样子的,一开始你应该也是真心想当好一个人民警察的,我永远都记得你被捅了一刀后血流如注,你捂着伤口咬着牙双腿紧紧缠住歹徒,大声喊着让我们去控制住他,因为他逃窜的方向是人群,你说你受点伤无关紧要,但不能让无辜的群众受到半分伤害。我永远都记得,你那天的眼神,穿透了黑暗熠熠生辉,亮得出奇,我押着他坐上警车的时候载着你的救护车同我们擦肩而过,警笛声交融在一起,我觉得那一刻你像神。后来你又升职了,越走越高,得到的荣誉太多了,把你压垮了是吗,看见了太多的黑暗所以自己也找不到自己了,就心甘情愿地放任自己为了那点贪欲不择手段,滥用职权,不惜害死我们的战友,害死多少无辜的群众,你还记得他们在你的眼里曾经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吗?”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两个人忽然又平静得让人恐惧了,盛怒被兜头一盆冷水,许荣昌抬起头来看着时勍,看了许久,看见他手上夹着的照片,像是在思考他说的话,他的诘问。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被折磨致死的就是我的家人。”许荣昌突然说,布满皱纹的手覆上寒入骨髓的手铐,陪伴了这么多年的伙伴如今桎梏住了自己,他继续说:“我早说过,时勍,你永远不能理解,因为你一出生就是人中龙凤,你不知道我们普通人面对资本和权力的时候有多渺小,你们查到许志前的成绩不好,没法凭借自己的努力出国,但我要是说他之前的成绩好到能连连跳级呢?你们知道他们是怎么把我的两个孩子堵在黑漆漆的小巷子里威胁殴打的吗,我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站在这个岗位上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偏偏我的家人却遭了天大的罪,换做是你们呢?”

时勍没料到他会说这些,话堵在嘴里僵了僵。

“不要偷换概念,你完全可以用法律途径来解决,而不是......”“法律途径?我就是干这行的,干了这么多年你以为我不清楚?如果什么都可以通过法律途径,什么都像说得那么简单不就好了,你知不知道芜云这么多年这么多毒贩怎么也清理不干净到底是什么原因?就像一场雨后的爬山虎,他们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说不出来自己这么疯狂地生长繁衍是为了什么,但他们会像洪水一般席卷所到之处,这就是黑暗滋生的可怕之处,我根本就躲不开,只能被推着往前走,或者就是被溺毙其中。”许荣昌终于吐了口气,他摇了摇头:“挣扎只是留给我自己最后的倔强,其实我早就累了,我也不知道活到今天到底是图个什么,你说拿钱,我拿了那么多钱确实过得好,但我也替他们办了不少事,就像你说的,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谁了。秦勇的事是个意外,我没想过要置他于死地,我特地叮嘱了他们......”

赵阳觉得作呕,于是打断了他:“许荣昌,别狡辩了,缉毒警的卧底身份被毒贩发现后是什么下场你甚至比我们更清楚,你不可能不知道秦勇身份被戳破后将面临的是什么,你只是抱着侥幸心理在安慰自己罢了。”

许荣昌不甚在意地轻笑一声:“你看,你们永远都体会不到我的那种感觉,因为你们的家境允许你们恣意张扬,你们的家人足够强大,能庇佑你们,能保护好自己,不成为你们的软肋。我不一样,我努力了一辈子不该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局,所以我想为自己争取一把,只是我找不到自己了,你说你记得我那天受了伤还要保护群众的样子像神,可笑的是我都搜索不出来这段记忆了,大概是我老了。罢了,我这辈子就这么结束了,最后落到你们手里也不算丢人,毕竟你们是我带出来的,是警界未来的希望,该交代的我都会交代,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就这样吧。”

日头沉沉西斜,在密不透风的审讯室里什么都看不到,赵阳只是莫名觉得时空像是被割裂了,自己站在这一端冷眼看着当年烈日下提着行李搬进宿舍的年轻赵阳,然后一切就归于虚无了。

时勍不甘心地张了张嘴,可他什么都不能做,这次真的轮到法律的审判了,他却突然被一直高悬在顶的达摩克里斯之间贯穿头尾,一瞬间就明白了孟弦妜的执着和勇气,也突然看到了八年里她的每一场磨灭精神的痛苦。

怪不得临走之前她神情淡漠地站在车前,一双降蛊之瞳里大雪弥漫,上扬的眼尾落下的阴影愈发浓重,整个人被包裹在无边无际的恨意中。

她说,“时勍,你不用劝我,你也没资格劝我。”

当时他只觉得这个人过于执着,也漠视纪法,他劝告孟弦妜说再这样下去不管她的初衷如何,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是吗,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吗?”她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八月的最后一天,青城月寒居失火的新闻铺天盖地,连带着孟弦妜和孟云汉的名字轰轰烈烈地在热搜挂了一个周,最后两个人在青宴门口被蜂拥而上的记者堵住。

“抱歉,麻烦各位记者朋友们看清楚,我是她弟,你们上次拍到的那个背影也是我,别乱造谣啊,小心我哥把你们的魂都勾走。”孟云汉摊了摊手,笑得灿烂。

孟弦妜懒懒地抬眼扫视了一周:“关于这场火我没什么好说的,严峰会受到应有的惩罚,是黑是白警方自会有判断。关于我的所有传闻我不去计较是因为我懒得管这些破事,不代表我默认,如果今天有什么不实消息传了出去,我相信在场的各位会立刻收到祁氏的律师函的。”

刚转身要走,随后想到了什么似的,冲旁边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女人招招手,示意她走过来。

严思霖笑了笑,摘掉遮挡面部的东西,大大方方地站在了媒体的镜头前,亲昵地靠着孟弦妜:“大家好,我没有被绑架哦。”

“猜测严思霖被我绑架的谣言甚嚣尘上,还有怀疑严峰是为了夺回爱女才出此下策的,瞎。”

孟弦妜声音清泠,面无表情地道。

一瞬间一群记者和自媒体人都炸了锅,已经递出去的话筒就这么梗在半空中,断然是不能让她再说些什么了,但也不能立刻就收回来,尴尬至极。

她就像对什么都不在意的高天之神,睥睨众生,视若蝼蚁。

上电梯的时候孟云汉还是忍不住好奇,问她:“姐,你早就料到了严峰会对咱们下手吗?”

“嗯,但我不知道他会以什么方式。”

“其实放火烧咱们的房子是很愚蠢的举动诶,虽然他想办法把咱们的门窗堵死了,但他不可能不知道这种房子一般还会有明面上看不出来的出口啊,还是说他真老糊涂了?不应该啊......不过房子被烧了个干净,姐你真的不难过吗?毕竟......”

毕竟这间房子里有太多关于祁惑的回忆。

“有很多事情不一定要永远存在,但我的记忆会永远留在我的脑中,一直到我死。物质是会被消磨干净的,这个世界都是物质的,所以这个世界终有一天也会消失,瞬间就是永恒,我记忆里的每个片段都是永恒。”孟弦妜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电梯打开了门,她把卡给了两人,自己摸出烟走到了吸烟区。

青宴顶楼的206房间是私人的,祁惑给她保留了以她生日为号码的房间,门口的铭牌上没有数字,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弦月造型的金属挂饰,她已经许多年没来过了,还是会有人每天都来收拾,给房间里的用品换新,打扫卫生。

从落地窗往外看去一眼就能注意到蓝黑色的海岸线,蜿蜒绕过了一个世纪流向远方。

眼前大火烧灼。

昨天她站在熊熊燃烧的房子面前静静地注视着一切,默哀的风吹起她耳边的碎发,轻飘飘地晃动,好像祁惑自由的灵魂抱住了孤独的孟弦妜在柔声安慰,最后又松开了手,去了远方。

孟云汉和严思霖慌忙打着电话叫消防和警察,黎赦带着蔷薇火急火燎地飙车赶去,到的时候房子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在赤色的火焰中现出朦胧的黑色骨架,孟弦妜还是无动于衷地看着,直到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她才收回了目光,从人群中抽身离开。

孤身送葬的幸存者到了殉葬之时。

天光破晓,黎明降至。

时隔九年再见到宋乔娅是在一个废弃的工厂,她已经没有了人的样子,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蓬头垢面,精神都有些失常。

孟弦妜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不急不慢地翻着一本书,身后站着严思霖和孟云汉,两人手里各抱着一大捧玫瑰,严诚带着自己的几个人站在对面,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段国朗和他已经吓得瘫软的老婆一左一右居于宋乔娅前方,被孟弦妜的人控制着动弹不得,强行摆正他们的头让他们睁大眼睛参与这场迟到的审判。

“宋乔娅,你还能认出我来吗,说说看,我是谁啊。”孟弦妜的纤纤玉指捏住纸张锋利的边缘,头发随意地向后绾起,眼皮掀了掀,漫不经心地问她。

宋乔娅在地下挣扎了半晌,突然看见段国朗,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往前蠕动,伸出骨瘦嶙峋的手就要抓他的裤脚,被猛地闪躲开,她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段国朗!你不是说你一辈子都最爱我吗?你说话啊段国朗!你就让孟弦妜那个贱人这么欺负我!我还给你生了儿子!段国朗!”

段国朗看着眼前这张扭曲的脸,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只剩下发皱的一张肮脏的皮覆在上面,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头发像一团干枯的蓬草顶在头上,身上的衣服褴褛,有的地方还能露出当年被刻上的字,与当年让他身陷其中的那个人完全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一阵恶寒从脚底升起,他看向端坐高出清冷漠然的孟弦妜,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纠结了半天最后只干巴巴地问:“皎皎,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说过,你们一个都跑不掉,你看,你们几个人中我就先拿她开刀吧。”孟弦妜看到精彩的地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啪地一声把书合上,站起身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宋乔娅面前,接过蔷薇递来的手帕,擦净双手后让严思霖抱着玫瑰走上前站在身边,自己垂眸从里面抽出一枝,用匕首割断了绑着宋乔娅的绳子。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不知道孟弦妜想干什么。

一声凄厉的惨叫贯穿耳膜,众人皆瞪大了双眼,孟弦妜微微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将一枝玫瑰插进了宋乔娅的后背,离得近的段国朗和飞上枝头的小太妹甚至清晰地听到了皮开肉绽的声音。

宋乔娅一边尖叫一边挣扎,可如今她已是强弩之末,没有力气做出反抗,火辣辣的疼痛游走在全身,她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一声又一声地放声尖叫,缓解密集的疼痛。

孟弦妜的手上和脸上已经被溅满了殷红的血珠,她还在一枝一枝地往上插,铁了心要让宋乔娅变成刺猬。

一捧玫瑰很快插满了背,孟弦妜这才停了手,看着奄奄一息的宋乔娅笑了笑,缓缓站起身,摆了摆手让穿着白大褂提着药箱的医生来给她打强心剂,慢慢等待着血液浸透玫瑰,变成她满意的祭品。

“看见了吗段国朗,是不是很漂亮,有没有勾起你对她心动的回忆?”她的降蛊之瞳染上了血色,变得妖艳动人,见段国朗哆嗦着嘴唇不敢开口,又一把扯住宋乔娅的头发把她从提上半提起来,让她抬起头:“求他啊,你不是爱他爱到不惜铲除一切妨碍你们在一起的人吗,你求求他,让他看在你们狼狈为奸的份上救救你。”

空气静谧得可怕。

孟弦妜见状冷哼一声:“无趣。”

两个保镖识相地走上前押着她一下下地磕头,面前摆上了孟安柔的照片,被玻璃罩罩住,在飞溅的血滴中不被污染。

丛生的玫瑰红得诡异,孟弦妜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一枝一枝地往外拔,上面坚硬的刺将宋乔娅的后背划得没有一块好地方,一捧花又恢复原状,宋乔娅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孟弦妜抬手,沾满鲜血的双手看起来格外性感,有些散落的长发零零碎碎地挡在脸前,就像手持十字架刺向耶稣的恶魔,代表黑暗审判一切的无上圣主。

“来,把我准备的好东西拿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