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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李奇才带着沉重的心情来到奇剑锋山脚。

“小子,好久不见,喝一杯?”

李奇才循声望去,竟是多日不见的张三。

张三坐在石头上,身前摆着几道小菜和三四坛的美酒。

张三举起酒杯,道:“你以金丹修为击杀了黄庭境的大妖,了不起。”

李奇才走过去,盯着张三。

张三打了个哆嗦,抹了抹胳膊,道:“你小子怎么这么看着我,我可警告你,我不喜欢男人。”

“别他娘的装了,宗主。”

李奇才将酒杯砸在地上,盯着张三道。

张三昂首痛饮道:“你果然知道了。”

“你每次见我都以法术遮面,天衍宗宗主不可能是个‘无脸人’。”

李奇才端起一坛酒,抱着酒坛猛灌。

酒水进入鼻子、眼睛、胸口、嘴巴,刺得他整张脸又疼又辣。

他低下头,沉默了半晌,“剑淳师父死了,天衍宗最强的长老没了,萧坤做的。”

“嗯。”

“柳涟漪师父修为全失,体有妖血,带着禁制艰难存活,不知什么时候就会……”

“嗯。”

“陆雪师父为了找我,损耗寿命,头发白了不少。”

“嗯。”

“卿雨琪师父燃烧神魂,有时疯疯癫癫的。”

“嗯。”

“啪”的一声,酒坛砸的粉碎,李奇才指着甄德恒道:“你就知道说个嗯?你是天衍宗宗主,倒是找个弥补的办法啊。”

甄德恒冷笑几声,道:“现在你是天衍宗宗主,你给我找个办法。”

“如果不是你收了萧坤,三师父不会出事!”

“三妖皇朝蠢蠢欲动,说不准什么时候死的就是我,甄秀天赋不高,不给她找个得力助手,我不放心!”

李奇才攥着甄德恒的领口道:“柳涟漪是被从善所伤,你们既然同往,为何不能同回!”

“你被从善盯上,她不激怒从善,从善一定不会放过你!你是她徒弟,天衍宗未来的顶梁柱,她是天衍宗的长老,于情于理,哪怕她死了,也该保你!”

“放屁!”李奇才口水喷到了甄德恒的脸上。

甄德恒反手一把攥住他的领口道:

“天衍宗是名门正派,保护宗门,保护弟子,是每个长老的职责!不然,所谓修士和那些妖魔,又有什么区别!

别说是她,换作祈仁、剑淳、雷轰……为弟子而死都是理所应当!何况是自己的亲传弟子!区区性命,死了又如何!”

最后一语,一下击碎了李奇才的心。

他一直觉得,如果不是他遇险,柳涟漪不会出山,更不会被从善盯上。

“是我让卿雨琪燃烧神魂,那是干掉繁天妖皇的唯一机会!哪怕只是一个可能,我也必须尝试!”

甄德恒盯着李奇才,像个疯子,双目血红,大叫大吼。

“你以为我不心疼?你以为我不难过?你他娘的才入门多久?老子和他们做了一千多年的兄弟姐妹!我和我爹,我和我娘,都没生活过一千年!”

甄德恒一拳砸在李奇才的脸上,“轰”的一声,李奇才的身躯在地上砸出了足足半尺深的巨坑!

“可我是天衍宗的宗主!必须要考虑天衍宗的几万条人命!天衍宗方圆千里所有的生灵!

不能做的决定,我得做!

不能伤的人,我得伤!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知道‘宗主’两个字,有多重吗!”

李奇才从坑里跳起,一下扑倒甄德恒,拳头如雨点一般的落向甄德恒。

“那这也不是你害我师父的理由!你愧为宗主……我几个师父……都成什么样了……我去你奶奶的……呜……”

“你以为老子想吗?老子……老子才是最想哭的那个……草……呜呜……”

……

甄德恒翻身将李奇才压在身下,疯狂挥拳。

两个大男人,一边哭,一边打。

都是动辄搬山填海的强大修士,却好像街头无赖的泼皮,拳打脚踢,毫无章法。

许久之后。

两人带着一身的泥土,靠在巨石上,抱着酒坛饮酒。

“李奇才……如果我不做这样的决定……他们是不是会更好一点……呜呜呜……我不是人……祸害自己的师兄弟……”

甄德恒捂着自己的脸,痛哭流涕。

“你已经很了不起了……至少天衍宗现在还在,强如紫阳宗,也被无声灭宗,三妖皇朝是实在太强了。”

李奇才说完哽咽道:“是我太没用,让几个师父,都变成了现在这样。”

两人对视,心底生出同情敬佩之心。

对视片刻,二人破涕为笑,指着对方。

“还天衍宗宗主呢,哭的像条狗。”

“你可闭嘴吧,撒泡尿照照你那熊样,比女人还会哭。”

甄德恒摇摇头,起身擦了擦眼泪,背对着李奇才道:

“李奇才,言归正传,既然你认出我来,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有些话本打算以后慢慢来,但如今,不妨挑明了。我来是要你答应一件事。”

“凭什么?”李奇才翻了翻白眼道。

“凭我是天衍宗宗主,凭你那几个师父都得听我的,他们听我的,你也得听!不听,我就把柳涟漪,卿雨琪,逐出天衍宗!”

李奇才面色一变,沉声道:“你敢?”

“哼,你还没有资格和我说这种话。”

甄德恒转身盯着李奇才,神色威严,不容拒绝。

“我只要你做一件事,我可以跪下求你,也可以用强硬的手段逼你,如果求你不成,那我就只好来硬的,我没有说假话,为了天衍宗,哪怕是柳涟漪,卿雨琪,我都可以不要。

我比你更了解他们,他们绝不会怪我。我要你……与甄秀结为道侣。”

李奇才一怔。

“甄秀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

李奇才冷笑,难怪甄秀和甄德恒关系不好,有这样一个爹,谁能受得了。

“萧坤不行就换我?甄秀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

“女儿!未来天衍宗宗主!所以 我必须给她找一个靠得住的人,否则,这担子……她扛不起!”

甄德恒的手掌微微颤抖。

“如果我不,你就将卿雨琪,柳涟漪逐出山门?”

甄德恒漠然道:“卿雨琪疯疯癫癫,她想在宗门外僻静之处闭关养伤,柳涟漪已无仙根,自己想到凡间云游,感受红尘。”

“你真无耻。”李奇才忍不住破口大骂。

甄德恒自嘲笑笑,呢喃自语,“我向来无耻,天底下最无耻的人非我莫属,除了我,谁还会出卖相处一千年的师兄弟呢?”

李奇才沉默了半晌,道:“你何必这样要求我,我既然加入天衍宗,无论如何,未来天衍宗发生什么,我都会拼上性命相救。”

甄德恒摇头道:“你不懂,如果只是这么简单,我又何必负她……”

“至于祈思思,你不用问她,我会和祈仁,祈思思开口,思思是我看着长大的,情同父子,昔年我救过祈仁,也促成了他和寒歆的婚,他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李奇才打断道:“那他也未必答应,这可是女儿一生的幸福。”

“我以天衍宗宗主的身份,跪下来求他,求祈思思呢?”

李奇才一怔,甄德恒的眼里透着坚定的光,那是一个父亲的执着。

李奇才不知该说什么,毫无疑问,甄德恒的做法极为无耻,无耻到了极点!

在他眼里,只有最适合甄秀的,完全没有考虑甄秀的感情。

这个人可以是萧坤,可以是他,也可以是另一个人。

但他一定是爱甄秀的。

“我也可以跪下来求你,只要你同意。”

甄德恒说完,双腿一弯,竟真的下跪。

李奇才大惊,急忙闪身去扶他。

甄德恒一把推开他,眼看双膝就要跪地,李奇才急忙喊道:“思思同意我就同意,你别跪!”

甄德恒“腾”的一下弹了起来。

“不许反悔!”

李奇才苦笑点头,不反悔。

甄德恒怔了半晌,哈哈大笑。

笑过后,他看着李奇才,沉重的目光里,似有泪光,那是李奇才看不懂的恳求。

“剑淳,陆雪,他们教出了好徒弟,李奇才,算我求你,不论如何都不要死,别让我再无耻的去换人了,甄秀已经很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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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奇才走的时候,脑子都有些乱。

甄德恒给的酒劲儿太大,加上这一次和他喝酒,乱七八糟的事儿说了一大堆,刚才还说几个师父,突然就扯到了甄秀。

顺着山路离开的时候,他的脚步都有些虚浮,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做梦,还是现实。

巨石旁,甄德恒收起酒坛,道:“你出来吧。”

甄秀从黑暗中缓缓走出,神色复杂地看着甄德恒。

“我知道你喜欢他,他也确实是最适合你的人。”

“可你为什么要跪着求他,恶心他还是恶心我。”

甄秀眼睑低垂,神色冰冷。

原本他和李奇才,无论结果如何,都会顺其自然,是件美好的事,她喜欢这种美好的感觉。

可甄德恒的作为好像给这件美好的事,加上了一个厚重的枷锁,让她心生厌恶。

她讨厌他的一切,尤其是他的主宰。

仗着“父亲”的名义,肆意决定她的命运。

甄德恒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头。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相信你,你不比思思差,真和她争,未必输她。

但是你没当过宗主,如果当了宗主,有些事情就由不得你了。

李奇才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连我都不放在眼里,身为宗主,你难免会做出一些和他冲突的决定。

不管他对你多好,时间久了,难免产生隔阂。他你和他起了冲突……我当年就是这样,不想让你也……我……我怕你难过。”

甄德恒语无伦次,小心翼翼,不像一个宗主,倒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他一身的泥垢,脸上还有李奇才留下的手印和拳印,看甄秀看他,挠挠头,又憨笑了几声。

甄秀眼睛忽然一酸。

不管他再无耻,再卑鄙,他终究是为了自己考虑的。

她转过身,强硬道:“那也要看我什么意思。”

甄德恒心酸叹息,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觉得不对劲。

奶奶的,他是嫁女儿啊。

为什么和当孙子似的?

得便宜的是李奇才那混小子啊!

“嘶——”

甄德恒伸手摸了摸下巴,以灵气消肿,道:

“他奶奶的,李奇才这是打老丈人吧?”

甄秀俏脸大红,回头佯怒道:“爹!思思还没同意呢!”

“你同意了?”

“我……我……我想想。”

甄秀说完,凌空而起。

摇曳的裙带,微凉的晚风,萌动的春心,滚烫的脸颊。

春风润物无声,倾心也润物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