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哭闹声将季晏礼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一个衣服裤腿儿都短了不少，瘦得肋骨都凸起的男孩趴在昏迷过去的花白老人旁边，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爷爷吧！”
小男孩无助的向路过的人求助。
季晏礼深知不要多管闲事，转身就要走。
“哥哥！哥哥你别走，你救救我爷爷吧！求你了！”
小男孩一下就瞧见了他，冲过来就死死拽住他的裤腿。
在小男孩靠近的一瞬间。
季晏礼隐约闻到了大粪的味道。
这年代干挑粪这个活的，都是成分不好的。
要说季晏礼自私也好，无情也罢。
他不想管，更不敢管。
就算他爹是书记，要是被有心人知道。
多少也得掉一层皮下来。
再说了。
他如今上有老，下有小。
他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怜悯害了全家。
他赌不起。
“你放开我好吗？你应该把你爷爷送去医院，我不是医生，帮不了你。”
小男孩不依不饶，一边求着一边框框往地上磕头：“哥哥，求求你了......请你帮我把爷爷送去医院吧！”
“只要你愿意帮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季晏礼下唇紧抿。
他刚才扫了那老人一眼，虽然同样瘦得身上没几两肉。
但能看出来骨骼是偏大的。
凭小男孩的身体根本没办法弄去医院。
“我帮不了你。”
季晏礼狠下心，挣脱小男孩的手。
而后快速离开。
直到拐弯进了小巷，季晏礼似乎还能听见小男孩的哀嚎。
他拿出手帕捂在嘴上，随即敲响了旁边一户人家的门。
-
“小兄弟，别哭了，我们哥几个这就把你爷爷送去医院。”
“对了，你身上有钱不？”
就在白帆心中涌起一阵又一阵的绝望时。
几个大叔停在了他面前。
他用极快的速度反应过来，一把擦干眼泪，刷一下从地上爬起来。
“谢谢几位叔，我......”
话说到最后，他眼里刚升起的希望又消了下去。
就算这几位大叔帮忙把爷爷送去医院。
他也没钱付医药费啊。
“行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这儿有钱你先拿着，先赶紧把你爷爷送去医院吧。”
为首的一位大叔拍了拍白帆的肩膀。
白帆愣住。
给他钱？
他虽然今年才十六岁，但也没少听爷爷说过。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又是主动帮忙又是拿钱给他。
他不得不多心。
莫非是拐子？
不过现在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只要能救爷爷的命，就算把他卖到大山里也没关系。
“谢谢，谢谢几位叔，等我赚了钱一定马上还给你们。”
为首的大叔招呼了一声，其余两位直接跑到白老头身边。
一个抬着上半身，一个抬着下半身。
脚步极快的朝医院走。
为首的大叔走到白帆边上，从兜里掏出了两张大团结。
“诺，拿着。”
二十块！
白帆惊讶得看向他。
大叔见他没动作，径直往他兜里一塞。
“行了，这钱不是我给你的，也不用你还。”
“我们哥几个也是帮人办个事。”
这话听得白帆更加不知所以了。
他和爷爷相依为命很久了。
在这个世界上，更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所以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帮忙。
“大叔，你可以告诉我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吗？”
话音刚落，大叔摇摇头：“我只知道他一双眼睛生的很好看，穿得也很好，脚上的皮鞋擦得噌亮。”
“名字我问过了，他不愿意说。”
听到这些话。
白帆迅速在脑海中锁定一个身影。
正是在这几个大叔来之前，被他拉住裤脚的哥哥。
他能感觉到那个哥哥很嫌弃他。
没想到还偷偷找人帮了忙，还给了钱。
白帆握住兜里的两张大团结，眼眶有些泛红。
-
季晏礼回了一趟学校就拎着初高中的书出来了。
在路过供销社时，他脚步明显放慢了。
他发誓。
这空气里飘着的都是蜜三刀的香甜！
肉眼可见的，他咽了好几口口水。
不行！
媳妇儿还在家苦哈哈的吃着无滋无味的各种炖品。
他决不能背叛媳妇儿！
可同时又有一个小人在劝。
就吃一口！反正媳妇儿也不会发现。
季晏礼心一横，快速走过供销社。
说好了有难同当的！
就算媳妇儿不会发现也不行！
回到大院时，季晏礼恰好遇上了方凯和陈美芳。
方凯曾经引以为傲的脸上布满了伤痕。
身形比上一次见他还要消瘦许多，瘸着一条腿。
像一只狗一样低头跟在陈美芳的身后。
再看陈美芳。
眉眼间都是幸福开心，哼着小曲走在前面。
在看到季晏礼时，她停了下来。
“晏礼哥，好久不见，听说白悠悠生了一对儿龙凤胎啊。”
“恭喜啦。”
陈美芳语气真诚，没有一点阴阳怪气。
季晏礼有些意外了。
他面无表情的开口：“谢谢。”
说完就要继续往家走。
在他和方凯擦脚而过的那一瞬间。
他感受到方凯恶狠狠的视线朝自己飞来。
他冷笑一声，随即停下：“如果你那双眼睛不想要了，我不介意你再看一次。”
方凯大惊，慌忙地再次低下头。
支吾道：“我......我没有......”
啪！
最后一个字刚说完，一耳光就重重地打在他脸上。
只见陈美芳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方凯。
嘴里骂道：“我是不是说过不要招惹别人？你他妈耳聋是吧？”
方凯咬紧牙关，拼命点头：“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陈美芳当着外人的面打他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次数多到他连自己最后的自尊心都丧失了。
看他态度还算真诚，陈美芳这才满意的看向季晏礼。
不过眼里倒是带着几分炫耀的意思。
也就是她陈美芳有本事，能把方凯治的服服帖帖的。
“晏礼哥，他不懂事，这次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季晏礼在心里疯狂扣着666。
“下次注意。”他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
然后头也不回的加快脚步回家了。
“方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招惹季晏礼和白悠悠，老娘活剥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