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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高,又常年积雪,本不该绿林茂盛,但昆仑虚主修阵法,开山祖师爷在山中立了个聚灵的大阵,于是就形成了一派奇景。

雪与绿共生,四季同存,方才一行人终于穿过了小树林,这一方神奇的天地便分毫毕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尽管还是夜晚,天空也不见明月,可面前一滩碧湖却顾自发光,星星点点,波光粼粼,岸边朵朵桃花开得正盛,清淡的花香蔓延,竟引来了几只斑斓的蝴蝶。不远处一棵古树屹立,枝干蜿蜒,挂着些红灯笼,一处不大的茅草屋静静地立在树下,俨然一处桃花源。

尽管上一世娄昕舟已经见过了这一番景色,此刻还是不禁眼前一亮,就更不用说那些前来考试的人了。

惊叹之声四起,邵云帆转头看了一眼,也是料到了这种情况,但还是免不了对这些凡人有些不喜,却又发现娄昕舟静静地站在人堆里,不惊不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少女身形瘦小,一眼看过去,更觉娇小玲珑,右脸上狰狞的伤疤虽遮了半张脸,但淡金色的眼睛灵动非常,又添几分可爱。

似有察觉,娄昕舟侧过身来,对上了他的目光。

“……”

“邵师弟?怎是你来了?”却在这时,传来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带了几许威严,不似常人。

“霍老。”邵云帆朝来人行了一礼,也不多解释,“任务罢了。这些人就交给您了。”

来人虽被称作霍老,但看上去却只有二十多,周身气质很是脱尘。

霍老看了看邵云帆身后的一行人,淡然一笑,点头答应,随后又朝众人挥手示意,转身朝茅草屋走去,邵云帆则径直离开了。

众人见状只好一脸茫然地跟上霍老,有个小公子忍不住小声问自己的朋友:

“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

“哪里?”

袁婳娇滴滴地回,那小公子听见声音,转头看过来,才发现问错了人。只是他又见袁婳面容白皙,似天女下凡,于是红了张脸,挠了挠后脑勺,笑道:

“历年测试都是外门弟子负责监考的。那人气息浑厚,根本不像啊。”

“公子是怎么看出来的啊?”袁婳笑着问,而后又歪着头道了一句,“好厉害呀。”

娄昕舟本是走在前面的,冷不防地听见这娇柔媚骨的声音,恨不得把那女人的嘴给缝上。上辈子她年龄尚小,又加上小时候在妓院里听多了这种声音,竟然没觉得袁婳这样有什么不对,可后来见多了,却发现天下女子并不这般说话,如今再来看袁婳,她那慕强攀附的心思可不是直接写脸上吗?

那小公子衣着看着不凡,多半是富贵子弟,娄昕舟看他眉宇气质间有些飘然之态,该是已经引气入体过了。这样的人,入门测试多是走个过场,当个一年两年外门弟子,最后多半会被选为内门弟子。

只是,上辈子他们这一组通过考核的几十人,娄昕舟每一个都还记得,却不见记忆里有这号人物。

“接下来,是考核的第二关,诸位可听好了。”娄昕舟还在疑惑间,霍老见人都进了这茅草屋,便开口了,声音不大,却不容忽视,娄昕舟便也不想了,认真听起来,毕竟上辈子的记忆还是有些遥远的。

“日出之前,寻得幽蓝艾草,方可过关。”说完又敲了敲摆放在茅草屋角落的一张木桌,示意众人看过去。

那不大的木桌上放了叠羊皮纸,纸上不知画了什么。

“一人一张。”霍老开口,再轻拍了下木桌,那叠羊皮纸就幽幽然飞起来,不偏分毫落到了所有人的手里。

“开始吧。”只听他淡淡说到。

娄昕舟看向手里的羊皮纸,那纸上画了株幽蓝色的植物,说是植物,却又不像植物,要不是那名字里有个草字,还真要叫人以为这是何种动物了。

那艾草通体蓝色,外围一圈密实的绿叶包裹,里面躺着个圆鼓鼓的东西,有头有脚,头上有脸,脸上亦有五官,玲珑通透,像是精灵。

“啊!这不是婴哭草吗?”忽然有人叫了起来,娄昕舟就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那人正是方才推她的汉子,此刻正一脸兴奋,全然忘记了之前的不痛快,头又要翘上去。

“这位兄弟有何见解?”有人应道。

“就是根草罢了,好找得很。”那汉子得意地说。

众人听这回答自然是不满意的,有人继续追问,那汉子却也不肯说其他了。

好找?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娄昕舟懒得看他不懂装懂,正想离开,却忽然闻到一丝淡淡的莲花香味,她微微一愣,看向香味的来源,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过去,摘走了袁婳身上系的香囊。而后又趁众人不曾注意,悄悄溜走了。

……

婴哭草,三更啼哭,其哭声似刚出生的婴儿,所以民间多叫它婴哭草。而关于婴哭草,又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半夜归家,路上若是听见婴儿的哭声,千万不要理睬,定要在半个时辰内到家,再拜拜菩萨,不然阴魂索命,活不过日出。

流传的说法自然是假的,不过也并非毫无根据,因为这婴哭,可是坟头草。

死人坟头,比周边的土壤更加的肥沃,婴哭以死人血肉为土,汲取其中养分,但那土中的营养总会很快被吸食殆尽,于是,这婴哭草便进化出一种能力来,它会散发一种至幻的香味来,吸引活人过来,成为它新的养分。

夜色如墨,娄昕舟向不远处的树林走去,她有上辈子的经历,自然知道怎样找这草。

但是,这不是现在最为重要的事。

她淡金色的瞳孔一瞬间变成了墨红,像是鲜血凝固后的颜色,丝丝狠厉从中透出,杀意也不再掩饰分毫。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该想想怎样算袁婳的账。

树林繁茂,那缠绕的枝干密密麻麻,像是地里爬上来的非人之物伸出的手臂,白苍苍的,古怪极了。一阵风轻轻刮过,留下沙沙声,那树林深处的怪物嗅到了食物的气息,渐渐苏醒过来。

十二岁少女听见那动静,又看看刚刚顺手摘来的香囊,忽地就笑了。

若是让袁婳早早出局,还是太过于便宜她了,是时候该演场戏了,让她也试试身败名裂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