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同意和你儿子做亲缘鉴定，鉴定结果也没任何意义！”
韩遂一句话，倒是惊醒了两个人，是啊，贾青青是要杨乐然和欢欢做鉴定的，不是来讨伐的。
“怎么说？”贾青青仍是冷着脸，韩遂可是杨乐然的朋友，怎么可能偏向着自己说话？
“亲缘鉴定实际上就是在测算概率，通过数学数值来推算两个人的亲缘关系远近，无限趋近于100％就是亲子关系，无限趋近于0就是没有关系，中间数值就比较尴尬了，较大概率有可能是祖父母与孙子女的关系、较小数值有可能是表兄妹、叔侄。”韩遂尽量用最简单的词汇把这个复杂的医学问题解释清楚，又说：“我不认为，确定了乐乐和，呃，那个人之间亲缘概率就能推定他们的父亲是同一个人，或者说我不认为那家鉴定机构会下这样的结论。”
杨乐然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当然，也是因为安奕鸣曾详细解释过亲缘鉴定的问题。她找韩遂来，只是因为韩遂是她能找到的、除安奕鸣之外的最可靠的男人，没想到有医学教育教育背景的他还可以发挥点作用。
贾青青来了个直截了当，“听不懂！”
韩遂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没文化真可怕，“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鉴定结果假设是50％，这个概率代表有可能是堂兄妹、表姐妹、当然也有同母异父啊、同父异母啊，凭什么就确定是同父异母？和你想证明的问题，相隔甚远。”
贾青青皱起了眉，她一直都认为找个和杨正清最亲的人和儿子做鉴定，才能证明儿子是杨正清的亲骨肉，她有些恼羞成怒，“你是谁？医生吗？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韩遂耸了耸肩，摊着手说：“虽然并不是个认真的学生，如今也从事着与所学专业毫无关系的行业，可我好歹也是学医出身。”
“那你……”贾青青眼睛一亮。
韩遂又看了杨乐然一眼，她垂着头，对他所说并不在意，“真要找人做父系鉴定的话，男性优于女性，当然，优于不代表肯定能行，只能说比你找乐乐要靠谱多了。”
杨乐然白了韩遂一眼，这是在帮谁呢？韩遂回以妩媚一笑，哥自有安排。
“我凭什么……”贾青青还是不肯相信。
韩遂耸了耸肩，“我对我说过的任何话可都是不负责任的哦。”
“你！！！”贾青青都不知道该怎么骂韩遂。
杨乐然不愿意和贾青青做口舌之争，时间不早了，她还要回去照顾小店，下结论似的说：“我不会去做这个鉴定的。”
贾青青有些急，面红耳赤的急，“是，我和你爸的关系确实，确实可能伤害了你，但，但欢欢可是你亲弟弟，你就情愿看到他穷困潦倒、露宿街头？杨乐然，你可是法官。”
也不知道贾青青是从什么时候得到杨乐然职业信息，还是有人刻意误导给了他错误信息，总之，杨乐然并没有戳破，只是淡淡地回道：“谁能证明？”
这是个无解的死循环。平心而论，杨乐然可以为弟弟做些事，但没有证据证明欢欢就是她亲弟弟，而要证明欢欢是杨乐然的弟弟，她就必须要做一些事。不过对此，杨乐然不准备在公共场合说，不管什么愿意，她去攻击一个女性所育子女可能不是亲密男人所出，都是有失体面的。
贾青青有些急，跺了跺脚，“做鉴定啊。”
杨乐然脑袋朝着韩遂微微弯了弯，那意思非常明确，韩遂刚刚说的你应该都听懂了吧？而韩遂也频频点头以和。
“乐乐！”熟悉的称呼一出口，贾青青和杨乐然都是一愣，“算我，算我求你行吗？欢欢马上就要上小学了，他以后的生活怎么办，我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父母又不肯……你，就帮帮你弟弟。是，你爸爸这些年确实也给了我一些钱，可是养一个小男孩要花多少钱你知道吗？而且我还要救济我父母，他们换房子、换车，也都是需要钱的呀。”
杨乐然低着头不说话，她的心确实很乱，面前的这个人是她初到海城时唯一的朋友，欢欢是她唯一的弟弟。
贾青青见状，以为杨乐然态度有所松动，脸色一喜，又说：“我知道你爸爸是和你妈妈白手起家才挣下这份产业的，我要的不多，一半！一半就够！”
杨乐然和韩遂都猛然抬头，瞪大眼看着贾青青。一半？还用这样近乎于施舍一般的口气？
韩遂摇了摇头，叹气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和乐乐说话你不要插嘴！”正在兴头上的贾青青甚至听不出韩遂是在骂她，只盯着杨乐然，眼里是贪婪的光，“公司股份，给个30％左右就行了，平时我们也不干涉公司的经营，年底分红给钱就行。房产方面，除了你妈妈住的那一套，其余的都给欢欢，欢欢以后是要娶媳妇的，现在哪个女孩肯嫁给没有房子的男人？我还听说以后要收房产税，干脆就我爸妈、欢欢、我，名下各一套，可以少交税。还有现金、保险……”
杨乐然看着贾青青上下翻动的嘴唇和间或期间的白牙，心里升起一阵悲凉的同时，也是涌起一阵好笑。贾青青凭什么？
杨正清，杨乐然曾视为天的父亲，一辈子精明强干，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人？因为她漂亮？贾青青皮肤底子并不好，有些黑，还有不少痘坑痘疤，应该是青春期长痘痘留下的，五官倒还算周正，只是眼睛长得有些怪，总觉得她的左眼微微斜着看向别人。杨乐然想到欢欢那双好看的眼，不得不承认遗传的神奇，他的眼像极了父亲。还是因为她年轻？或者只是因为她肯没名没分的为父亲生儿子？在杨乐然的成长中，从未察觉到父亲有任何重男轻女的思想，可这不代表父亲就不渴望有一个儿子，这似乎更多的是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希望有人传宗接代，毕竟父亲的事业做得很大。可是，若如此，为什么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证明欢欢身份的东西？是因为父亲后悔了？因为父亲觉得贾青青心性不正？还是因为他突然离世还没来得及安排？
在杨乐然胡思乱想间，贾青青是越说越兴奋，唾沫星子乱飞，恨不得覆盖整个咖啡桌。韩遂双手罩在自己牛奶杯的上方，嘀咕着，“这样的口水，也是有毒的吧。”
“如果。”杨乐然打断贾青青的自说自话，“我爸根本没钱呢？”
喝水补充流失水分的贾青青险些被杨乐然的话呛到，一阵猛烈的咳嗽，“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呢？”
杨乐然挺直了一直靠着椅背的腰背，一字一顿地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吗？”自己曾经的闺蜜生了父亲的孩子，爱家爱妈妈的父亲有了小三。
贾青青有些犹豫，是杨乐然在吓唬自己还是老爷子真没钱了？她确实听说IcU花钱如流水。“那……”
“我爸住院可花了几十万医疗费，到现在还没结清，你要说欢欢是我爸的儿子，先拿一半的医疗费吧。”杨乐然语气中不无讥讽，要钱的时候理直气壮，可老爷子在医院那么久怎么就不知道去看看？
“凭什么让我儿子拿钱？他，他又，他又不挣钱。”贾青青自己都做不到理直气壮，哪里来的自信去说服别人？
“你儿子当然不用拿钱，但我爸的儿子就需要，是理所当然的需要。”杨乐然决定反击。
要有所得，必有所失！贾青青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过她并不知道杨正清是出了事故，医疗费自有保险公司赔偿，也能支付一笔不小的赔偿款，总是有些底气不足，结结巴巴地说：“社保，社保总能报销一部分，也没剩多少钱吧。”
杨乐然一笑，“能，当然能，不过IcU的费用可报不了，这才是大头。”
贾青青陷入沉思中，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好一会儿，又说：“我才不信你爸会没钱，你别忽悠我了。”
“不信去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还有公司，对还有公司。”
“我妈出资占公司股份的80％。”
“他们是夫妻，你妈的钱就是你爸的钱。”
“那你要钱的时候怎么不说那些钱里有一部分是我妈妈的。”
贾青青这不是典型的双标是什么？留下这么大一个破绽，杨乐然不去攻击都对不起大学逻辑学老师。
韩遂看着杨乐然，翘起了大拇指。
“你，你，杨乐然，你就欺负我，读书的时候你欺负我，到了现在还欺负我。你不想我过得好对吗，那我，那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贾青青威胁着，杨乐然不是法官吗，明天，不，今天她就去写上告信，写案子承办法官与杨乐然是同事，两人官官相护、勾搭成奸。
可威胁又如何？杨乐然干脆来了个不理不睬，站起来往外走，韩遂也随着站起身。
“杨乐然！”
杨乐然回身，一杯咖啡铺面泼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