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喻然本来想道歉的，但一看见尤长虞冷着脸的模样，他认为自己还是先别开口说话了，免得火上浇油，惹怒对方在十方论剑擂台上给他穿小鞋。
尤长虞垂眸看向他，忽地说了一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恶……”
尤长虞说到一半骤然停住，突然冷着脸改口道：“以后离我远点。”
即使周遭有随从弟子接二连三、时不时传出的惊吓声，乔喻然仍然在这纷乱的嘈杂声中准确地听清尤长虞说的那两句话。
乔喻然默然一瞬。
他心中暗暗思索片刻，心里不由得点头同意尤长虞这一句话。
说实在话，他也想离尤长虞远一点，但是这任务就是不允许，他也没办法。
如果他说自己不是故意撞到尤长虞的，但对方会相信他？
乔喻然很快又否定这个想法，觉得这个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
毕竟他可是个有无数前科的死断袖。
沉默开始蔓延四周。
见状，乔喻然瞧了一眼面容冷冽的尤长虞，他缓缓站起身，低头轻轻掸去身上的尘灰，漫不经心道：“如果我说这是意外，你信吗？”
闻言，尤长虞审视的目光瞬间落在他的身上，眼底浮现若有似无的讥讽。
乔喻然：“………”
他就知道对方不相信，他偏还要脑残的试一下，结果碰到颗钉子。
眼见气氛又开始沉默。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他左前方响起。
柳衡着急的声音打破此刻的僵局，“师兄！你没事吧！”
方舟的晃动早就停止下来，柳衡这一声很快吸引他们周围随从弟子的注意，一时之间，好奇、惊讶、疑惑等等目光纷纷看了过来。
乔喻然见状心里无奈极了，可他又没法子。
便在此时，柳衡很快来到他的身旁，乔喻然瞅了柳衡一眼，很快摇头道：“我没有事。”
他没摔疼，都是因为有尤长虞这个人肉垫子在，换句话来说，多亏尤长虞，他才没事。
“尤师弟怎么会在这？”柳衡看见尤长虞微微皱眉道。
而且尤师弟身上衣袍有些凌乱，脸色也极其不好看，柳衡想到这里，他顿时扭头看向师兄，师兄身上的白袍脏了点，像是在地上滚了一圈。
柳衡心里忽然有了个荒谬的想法，难不成师兄还对尤师弟有想法？
“柳师兄，长虞只是恰好经过。”尤长虞嗓音淡淡，倒是听不出刚才冷漠的味道。
乔喻然愣了一下。
果真是个恰好路过，要是没发生刚才的事情，他都相信了，乔喻然目光震惊地注视那张若无其事的英挺面容。
柳衡同样愣了一瞬，也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句话，他眉头皱紧道：“原来如此。”
尤长虞垂眸很快回道：“既然柳师兄在这里，长虞有事先走一步。”
在一旁吃瓜的随从弟子们听到这里，他们的表情有些遗憾，也跟着收回目光，打坐休息，不再看向这边来。
尤长虞话音落地，冷着脸转身离开这里。
也就在这时，乔喻然忽然发现尤长虞衣袍背后那被他抓得发皱的痕迹，十分明显。
柳衡同样也看见了，他怔怔道：“师兄你是不是对尤师弟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乔喻然闻言一窒。
为什么柳衡要这么怀疑他？他现在简直是正常到不行，完全没有这种违背世俗的想法。
“没有这一回事。”乔喻然面无表情地解释道，“我刚刚只是不小心撞倒他而已。”
最后一句话，乔喻然刻意压低音量，仅用他和柳衡能听到的声音。
免得被周围的随从弟子听到了，谣言四起。
他真的没有柳衡口中的非分之想，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但这件事除了他，没人会相信！
“看来尤师兄讨厌师兄不似作假。”柳衡叹气道。
乔喻然闻言看向柳衡，拍了拍对方肩膀，他挑眉笑道：“他不讨厌衡儿就行了。”
万一尤长虞讨厌自己，连同柳衡都讨厌了，这就很难办了。
乔喻然可不希望自己拖累柳衡，让柳衡在天剑派里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为什么这么说呢？
不出意外的话，尤长虞将来肯定会是天剑派的掌门，万一尤长虞讨厌他，从而给柳衡安排一些九死一生的除魔任务怎么办？
柳衡眉头皱起，声音不解道：“师兄为什么要这么说？”
“未雨绸缪罢了。”乔喻然随口敷衍道。
柳衡还想追问，忽然被周围的随从弟子的惊呼声打断。
“到了！到了！终于到不夜城姜家了！”
“对啊！希望我能在这次十方论剑取得个好名次！”
“你们看，下面那两拨人岂不是极道门弟子和玉瑶山弟子？”
随着最后一个人话音落地，周围的随从弟子声音戛然而止，随即欣喜若狂，七嘴八舌讨论道：“那这次玉瑶山的女弟子来得也多吧！”
“真希望我能找到一个美若天仙的玉瑶山女道侣。”其中一个弟子双手捧脸，满眼期待道。
另一名随从弟子忍不住出声打击道：“你想美呢！上一个追求玉瑶山女弟子失败的师兄已经闭关修炼十年不出门了。”
其他随从弟子纷纷点头，他们来十方论剑的另一个目的，也不过是来看看月仙子和其他漂亮的女修。
乔喻然听到这些随从弟子说的话，不由得失笑出声。
随着方舟沉稳落地，几十位随从弟子脸上的兴奋简直都藏不住了，激动得手舞足蹈。
“乔大哥，是不是到姜家了？”姜秋略微紧张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响起。
乔喻然转身一看，姜秋白嫩的脸蛋缩在绒领里，模样看起来可怜兮兮。
“已经到姜家了。”乔喻然的一句话如同给姜秋宣判了死刑。
姜秋心跳猛地加速，喉咙发紧，他手心攥起，根本不敢靠近方舟边沿，他生怕在下面乌泱泱的人群中看见他大哥高挑瘦削的身影。
以及那双如鹰隼、又似毒蛇猛兽的瞳孔，这让他忍不住回想起那些既屈辱又难堪的情事。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带着他的母亲离开姜家。
“走吧。”
面前是乔大哥的声音，姜秋随即跟在乔喻然身后，他将身上的貂裘拢得更紧着，他大半张脸都埋在绒毛领子里，努力将自己存在感降得更低些。
乔喻然跟随众人走下方舟，他还未落地，顿时四面八方打量的目光直射他而来，那些目光中有审视、好奇、疑惑、惊讶等等。
乔喻然若无其事地迎上那些打量他视线，大概扫视一周，除了苏真真和颜霜月在，其他全是些没见过的生面孔。
当他落地后，接过姜秋归还的貂裘时，有两道十分犀利的目光直冲他而来，皆目光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