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泽眼眸低垂，眸色黯淡的像是洒了一层灰，身影孤寂又落寞。
突然，一只展翅高飞的鸿雁突然出现，它挥了挥翅膀，羽毛落下时将山川美景都呈现于他的眼前。
暮泽眼眸微动，似乎有些意外，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眼前的美景。
“鸿雁？”
可在触碰的刹那，鸿雁的身影逐渐消散，山川湖泊消散后，出现的是舒念念的脸。
她绽开一个鲜花般明媚的笑意，蓦然将他心底某个阴暗的角落照亮。
“这是，你新学的巫术？”
舒念念骄傲地点点头，他跑到暮泽的身旁，双手捧起他的脸，笑眯眯道：
“不客气，不客气~”
“不过是想要逗暮泽高兴的小把戏罢啦。”
“你喜欢吗？”
看着暮泽依旧板着一张脸的模样，舒念念无奈地伸出手指将暮泽划出一个笑容。
“暮泽，你怎么回事？你已经好久没有笑了。”
舒念念以为是雪狐以及小镇那些奇怪的诅咒给暮泽带来了压力，她轻声细语地安慰道：
“不要太有压力，再不济还有我在呢。”舒念念随手又使用新学的黑巫术炸了路边的一个石头，骄傲地说道：
“看吧~我现在也算学业有成了。”
“不敢说对黑巫术运筹帷幄，也敢说如今已经是渐入佳境了，日后一我定会变得更强哒，暮泽，请你相信我。”
“我永远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舒念念将那只寓意着平安的鸿雁羽毛放入暮泽的手心。
“希望能够帮你赶走乌云。”
暮泽看着舒念念满脸笑意的模样，嘴角也微微上扬，发自内心地笑了。
他宠溺地揉了揉舒念念的头，心中的某处也逐渐变得柔软。
“独当一面的念念啊？”
“既然如此，不如和我说说，你为何会知道雪狐在哪？”
“就像是……有一种奇妙的能力。”
暮泽的眼底还带着戏谑的笑意，舒念念闻言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立马打着哈哈转移话题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那儿的石头不错，我先过去炸一炸。”
看着舒念念灰溜溜离开的身影，暮泽弯了弯唇，心底逐渐荡开一抹甜。
他垂眸浅笑，目光一直停留在舒念念离开的方向。
他的手心微微收拢，护住她送的那一支羽毛。
没事的。
他愿意等。
等她愿意主动告诉他这一切。
——
“公主……公主！”
“不要杀我……啊！不要杀我……”
“我，我是做错了什么啊？请公主明示，饶我一条贱命吧……”
安尼萨神父面露恐惧，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站在他的面前是步步紧逼的白发公主。
那张漂亮的脸孔带着几分轻蔑，勾起的眉梢唇角仿佛在笑，却散发着森森冷意。
“安尼萨神父，你这说的什么话呢？”
白发公主挑起安尼萨神父的下巴，靠近他的耳侧，吐出的话犹如毒蛇，让人脊背发凉。
“什么饶不饶的，你这条命，本来就不存在啊……”
“你早就死了，死在了黑巫师暮泽的城堡里。”
安尼萨神父闻言，瞳孔放大，一些被尘封的记忆猛地涌入他的脑海中。
高耸的城堡，清冷的神女，无情的弓箭，以及触目可及的一片血红……
安尼萨神父不可置信地抱着头，麻木地重复道：
“不可能……不可能……”
“她不会杀我的……舒念念不会杀死我的了……这一切都是假象……一定都是假象……”
安尼萨神父猛地伸出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再感受到自己脸颊火辣辣的疼痛感时，他痴傻地大笑着。
“嘿！我就说嘛……这都是假的，我的脸可疼了，这不都是好好的，我也没死嘛……”
可是，下一秒他对上了白发公主的眼眸，顿时愣住。
她的双眼光怪陆离，仅仅是一个对视，就让安尼萨神父残留的魂魄尽数消散，身躯空洞洞地倒地。
一个生命的消逝，一个仆人的死亡，白发公主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她无情地抬脚踩过安尼萨神父的尸体，无情地哼了一声。
“若不是你有神父之躯，你说我为什么要大费巫力拯救你的灵魂？”
“如今我也失去了红宝石，自身都难保了，你的魂魄我自然也无力供养了。”
想到那重要的仪式，白发公主脸上阴鸷，她狠狠地踩了安尼萨神父的尸体好几脚。
“暮泽……暮泽……去死，去死！”
“若不是他，我又怎么会失去红宝石，我又怎么失去重生的能力……”
白发公主撕心裂肺地怒吼着：“啊啊啊啊……我一定要挖了他的内脏，让他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去死……去死……”
……
冷静片刻之后，白雪公主突然愣愣地看着眼前安尼萨神父的尸体。
“你怎么，怎么就死了啊……”
“我的仪式，你难道不想参与吗？”
哪怕安尼萨是个不折不扣的虚伪小人，死有余辜，她也不得不承认，她不想他死。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父，而她的仪式需要神父之躯来主持才能顺利进行。
白发公主同一旁的尸体一起躺在地上，茫然地望着天空。
—颠倒世界，让世间绝无半点希望。
白发公主诡异地笑了起来，笑得身体蜷缩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也真的好想看看这个世界变得混乱不堪啊……”
也是这时，白发公主无意之间瞥到了一抹白逃窜而过。
她的神色变得凌厉，指间的巫气毫不犹豫地攻击去。
“什么人？！”
“啊——”
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
霍伦斯大公爵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腿，额头上渗出冷汗。
雪狐虚弱地睁开眼，看到如此情景，焦急地嗷叫着。
“嗷……”
“没，没事的……”
霍伦斯大公爵拖着一只断裂的腿，爬着向前走去，他的嘴唇毫无血色，声音也在颤抖着。
“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可下一秒，如空灵伴婉转的笑声传来，随后，霍伦斯大公爵的另一条腿也随之断裂。
“好有胆量啊，霍伦斯。”
“竟然敢在我的地盘偷东西，你活腻了？”
霍伦斯大公爵的脸色惨白，手心沁出了汗滴，不停地抖着，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缩在他怀中的雪狐见此，眼底湿润，挣扎地想要逃出来，却被霍伦斯大公爵死死按在怀中。
“不要怕……”
“我，我会保护你的……”
又一股巫气向他袭来，筋骨寸断。
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呀……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己几斤几两没点儿数吗？”
白发公主想要从霍伦斯大公爵的怀中将雪狐拎了出来，却不料他双手紧紧抱着，怎么也不愿放松。
“松开。”
“我叫你松开！”
此时的白发公主也怒了，她直接一股巫气将霍伦斯大公爵的手骨也尽数打断。
“啊——”
霍伦斯脸色苍白，神情痛苦万分，最终昏倒了过去。
白发公主也趁此粗暴地将雪狐扯了出来。
“哼，你倒是有血有肉，那今日便多引你一些血吧。”
雪狐像是预料到了什么，看着地上一动不动、毫无生气的男人，泪水也不可控制地流了下来。
“嗷！”
“嘶——”
白发公主吃痛地将雪狐一把丢在地上，看着自己手上的血痕，眼底布满了戾气。
“你竟然学会咬人了？”
“这么在乎这个大公爵，那我就送他上路吧。”
指尖的巫气越来越凌厉，猛地向霍伦斯袭去。
“去死！”
雪狐害怕得瑟瑟发抖缩成一团，却依旧用尾巴护着霍伦斯。
可它天生圣物，那些巫气全都避过它，尽数攻击到霍伦斯的身上。
“嗷！”
霍伦斯大公爵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曾经那位尊贵的大公爵，最终却在这里拉下了生命的帷幕。
他曾带领过许多士兵，是无数士兵心目中敬仰的存在，可此时，士兵无情地越过他的尸体，就如越过垃圾残骸，强硬地将雪狐带走。
“嗷！”
“嗷！”
“嗷……！”
……
一路都是雪狐凄厉的喊声，珍贵的雪狐咳出了血，它的喊得令人闻之悲伤，令人潸然泪下。
却唯独撼动不了白发公主的情绪。
她戏谑地看着这一场大戏，心情都明显变得愉悦，她忍不住拍起掌来。
“哈哈哈……对嘛，对嘛。”
“就是要这样，就是这样！如此的悲痛、毫无一丝希望！”
“这才是我想要的理想世界哈哈哈哈……”
她缓缓走近霍伦斯的遗体，如鬼魅一般贴近他的身体，芊芊玉手一丝一缕地抽取他的灵魂。
“可得感谢你，让我享受了一场绝望盛宴。”
“我可舍不得让你的灵魂就这么消散了。”
她瞥了一眼一旁安尼萨神父的遗体，发自内心地笑了。
“也得感谢你，让我的仪式有了转机……”
她掌心捧着一团微弱的灵魂，笑得邪魅，将它注入安尼萨神父的躯体中。
“嘘……”
白发公主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她眼神微眯，冷冽的气息一下子从身上散发出来，眸色阴骜，薄唇吐出的字冷得掉冰。
“从此，世上再无霍伦斯，只有安尼萨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