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本身的声线是有些清冷的，不甜腻，冷而清脆的声音反倒更显惑人。
这样的一把好嗓子稍微柔化，就像从冷冽的冰变为了温软的水，酥酥麻麻的感觉能一路蔓延到腰眼去。
有很多人想往顾商身边塞人过，形形色色，什么类型的都有。
有乖巧小白兔类型的，明明是男人，声音却能夹得人头疼。顾商第一次听见声线并不细软的男人声音故意装嗲的时候，脸直接黑了，并且十分不给面子地丢下一句：“以后这种倒胃口的宴席不必再叫我来。”
弄得满桌人面面相觑，对视皆是懊恼。原来不喜欢这种乖巧的小情儿类型，那难道是喜欢小作精？
结果再有下次，顾商就看见他们安排的人化着妖艳的浓妆，身上喷洒了呛人的香水，走路一摇三摆地扭到自己身边坐下，下场自然就是顾总被熏得连基本的礼貌都差点维持不住。
当然也有一些调教得好的，进退有度，走的是清纯小白花路线的男孩女孩。他们嘴里说着很高情商的、能把普通男人捧得找不着北的话，声音又甜又腻，可是眼里精明、贪慕权势的光简直比五星级餐厅的灯球还要亮。
多看一眼，就会让人感到反胃的程度。
顾商曾经怀疑自己的洁癖就是这样来的。
而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刚刚沐浴过的、发丝洗净吹干，已经没有任何造型，但却柔软可爱到像玩具店里的毛绒小狗的少年眼睛里却完全没有那种令人作呕的光芒。
季明珠的眼神闪闪发亮，就像真的在看自己的心上人一样。
顾商眼眸黯沉下去，看来他真的小看了这位传闻中没受过什么教育的草包花瓶。难道是因为过早的接触了社会，所以演技比象牙塔里的公子哥们要好吗？
季明珠的声音自然也传进了视频会议里。
忽闻这么一个清亮又温暖的声音，屏幕上的众人纷纷露出微妙的表情。
靠！对哦！
今天可是他们顾总的大喜之日！
……无语死了新婚之夜开什么视频会议，故意来显摆自己有老婆了是吧。
正当他们这么想着的时候，他们顾总总算纡尊降贵地开了尊口，声音低沉到快要掉下冰碴子：“你来干什么。”
偷听到的众人：“……”
娘的，为什么这种人都能有老婆。
陈秘书见上司正在处理家务事，就非常识趣的打字告诉大家今天的会议暂时开到这里，剩下的一点点尾巴就文字沟通，他们就先断线了。
季明珠满心欢喜地找过来，却被顾商冷冰冰的话怼回去。
少年一怔，随即心头便漫上了些许委屈。
曾经他也是父兄母族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虽然父兄们在教导自己规矩和诗书才艺时会比较严苛，但日常生活中，那是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的！
少年柔软的唇瓣一扁，脑袋就垂了下去，拼命克制眼眶的热意。
季明珠为了保护自己可以竖起满身的刺，但那是只对外人才会亮出的尖牙和利爪。对自己人，季明珠就会收起所有棱角，甘愿变成一只可以被你揉捏搂抱，随意触摸柔软肚腹的小猫咪。
所有当他被自己认定的自己人责备时，少年也会委屈。
他原本才二十岁，父母都未给他指婚。
结果一朝醒来就要嫁人了，难道他就很想吗？
顾商见少年垂着头，像是被戳破了心事心虚了的样子，起身逼近：“怎么不说话了？”
男人曲起食指，抵在少年的下巴上稍微用力抬起，猝不及防对上一张泪蒙蒙的小脸，顿时一怔。
“你……哭什么？”顾商难得地有些无措。
他刚刚的语气应该算正常吧，甚至没有比他对下属做错事时更严厉。
谁知少年眉头一蹙，有些不高兴地移开目光，看地板都不看他。
顾商：“……”
少年不说话，眼眶微红，里面盈满水光，潋滟生光。
虽然生气，但是没有把头移开，仍旧乖乖地被顾商抵着下巴尖，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男人的喉结不自觉滚动一下，粗声道：“我刚才没有很凶吧，我只是问问你。”
顾商说着说着就有些烦躁，他都没有跟季明珠算他私自进他房间不知道干了什么的事，结果季明珠反倒先声夺人了。
荒谬。
季明珠这才重新把目光移向他，带着点鼻音道：“我等了你那么久，你都不过来。而且刚刚你在干什么？”
他都看到了，刚刚顾商屏幕里有好多个人的样子。
他明明了解到这里的世界是一夫一妻制的啊，为什么新婚之夜他的老公不来他房间，反而在这里跟这么多人视频？
难道因为他的老公有钱，所以可以额外娶很多房吗？
明明他看见电视里，那些当小三的都要被唾弃的，可是他老公这儿……都数不清是几个了，呜呜呜呜呜。
季明珠强忍泪意：“你、你是出轨了吗？”
男人的脸上真的出现了长达两秒钟的空白，直接呆滞住了。
季明珠见他不说话，刚刚还悬在眼眶里的泪珠一下子砸下来了，像一颗璀璨的珍珠，砸碎在地上。
顾商这回是真的有点手足无措了。
他以前被流放到国外念书，跟众多外国高材生抢奖学金的时候，都没有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的时候。但才见了季明珠短短一天，他就已经出现很多次这种类似于懵的状态了。
他想伸手拭去少年脸上的泪，又觉得似乎这样太过亲密了。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在空中举起又放下好几次，最后还是反过来用手背给少年擦了擦。
“你在说什么啊……”顾商觉得匪夷所思：“他们只是我的下属，公司里的员工而已。里面有好几个也已经结婚了，还有孩子。我出哪门子的轨？”
明明他们之间没有感情，而且顾商这个地位，他真要出轨，也没人敢说什么，他也没有必要去跟季明珠交待什么。但看着少年哭得这么委屈，顾商的嘴巴就自己解释了起来。
少年尚存疑云地抬眼：“真的？”
“你不信自己看。”顾商冷着脸将刚刚的会议记录小助手打开，里面的参议人都挂着自己的照片做头像，里面甚至有两个秃头。
季明珠凑前去看，心里对比了一下自己和秃头的颜值差距，这才放下心来。
有点丢脸，但还是生气。
见少年还瞪着眼睛看自己，顾商忍了半晌才无奈道：“又怎么了。”
季明珠瞪他：“我渴了！”
他从上车就开始渴了，到现在还没喝上水！等了半天，结果人在这里开会。
坏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