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桐委屈巴巴地噘嘴，小声吐露：“我觉得我好像一盘菜。”
季明珠：“？”
“酸菜鱼。”许桐沮丧道：“又酸又菜又多余……”
妈的，狗男人怎么那么有钱啊，这真的让他给季明珠洗清恋爱脑的工作增加了很大的难度好吗。
季明珠想了想，角度清奇地柔声说道：“酸菜鱼很好吃的，我喜欢。”
许桐：“……”
少年人的脸噌的一下迅速涨红了。
奇怪了，季明珠真的有毒。
明、明明只是一句普通的话，连安慰都算不上……为什么听起来这么顺耳？
一般人的安慰不应该是——
“没有啊，你不要这样说自己。”
“我没这样想你。”
“胡说什么，你怎么会是酸菜鱼呢？”
“我是鱼您都不能是鱼啊哈哈哈哈。”
起码，那些以前跟他玩在一起的人都是这样说的，要么是极尽的恭维，要么是普通的一听便过的话语，说的人和听的人都不会当真。
……这其实才是他们真实的圈子，不是他吓唬季明珠的那样。
酒肉穿肠过，好话也随便说，当真你就输了。
但是……季明珠这话真的算不上好听，他这话这不就跟认同他是酸菜鱼一样吗？
可他说很好吃诶，还、还说他很喜欢诶……
季明珠眼见着自己说完，好友瞬间变成了一个冒热气的红番茄，诧异道：“你怎么了？变成水煮鱼了？”
许桐：“……”
什么地狱笑话。
许桐却不回答他，只抱着脑袋把脸埋进去，好遮挡一下自己这没出息的样子。
季明珠这话说的，言外之意简直就像是——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是好是坏，我都很喜欢你。
而且，你的缺点在我眼里看来也很美味。
许桐：“……”
妈的，这脸怎么越冷静越烫了？！
啊啊啊啊羡慕死了，顾商每天享受的就是这种待遇吗？！
凭什么？
明明他自己只是一个会发黄豆脸微笑的冷场大王而已！
凭什么他能有这样的老婆？！
最后还是拿店里提供的免费的矿泉水敷了敷脸，许桐才镇定下来跟少年走出了珠宝行。为了缓解这一丝丝的别扭，许桐赶忙转移话题道：“你现在有钱了，差不多拉满成原来的预算了，可以去买车了吧，我们去逛4S店？”
季明珠沉吟一声，说道：“我不打算花我老公的钱，不然我自己赚的还有什么意义？而且，我也不知道我买的车是否会跟顾言已有的车子重复，如果重复的话，那就太浪费钱了。”
这车子又不像画画的颜料，重复了用完再开新的就是。
而且车子那么贵，别说豪车了，就是一辆自行车，季明珠也心疼。
许桐没说什么，心里其实有一点点的小震撼。
季明珠的教养也太好了……真的不像是有问题有缺陷的家庭能教出来的小孩，真是奇怪了。那些杜撰季明珠性格和奇葩事迹的话可能是污蔑，但是家庭背景确实是没办法抹黑。真的很奇怪，这样好的家教，就连那些自视甚高的富N代都不一定有。
那些人已经被宠得以为自己是天龙人了，跟普通人有壁，恨不能花钱建造一搜诺亚方舟住进去，都不想跟普通人呼吸一样的空气，总之看着就倒胃口。
所以顾商才会成为别人家的孩子啊，成为每一个富N代家长口中的满分答卷。
越优秀的人越被排外。
只是顾商家世过于深厚，能力和手段虽被人诟病，但在效果上很不错，年年都增值到离谱的股市和不断扩张的商业版图就是证据。
所以即使很多人都看不惯顾商，但拿他没有办法，也不敢说他什么。
只有阶层越低和没有能力自保却还想要融入的人会被排挤，若是不想被排除在外，就只能选择同流合污，裹挟而上，比如季知安。
许桐一直都很清楚，但不在意。
毕竟身处这个圈子久了，也就不奢求什么真感情了，大家都是互相利用罢了。除非有血缘在，没人会真情实感地帮你。
而且即使有血缘，也不一定有亲情，只是立场相同而一致对外罢了，这就是所谓家族企业的末流命运。
越大的家族，越有势力的家族，就越有异心。
所以家族的继承人，实话来讲，确实需要一代比一代狠。
只有雷霆手段才能笼络或者斩除异心，重新振兴家庭，否则必将逐渐走向衰败、解体，再有人鲸吞上位，形成新的家族——周而复始。
许桐敛去眼底闪烁的复杂眸光，提议道：“那……给你小叔子送个豪车系列的乐高吧。”
“乐高？”
许桐嗯了一声：“这样重复了也不怕，有原型的大车，也有模型的小车，多酷啊。而且也省钱，最多不过万把块，你要想买那些十几万的限量，这一时半会店里肯定是没有的，我看你买点经典款的就行了。”
季明珠眼神一亮，缓缓笑开了。
在许桐的帮助下，季明珠全款拿下一组三款的乐高机械组模型，分别是布加迪威龙、兰博基尼绿牛、保时捷911，确实才花了万把块。
接下来给顾爸爸的礼物，许桐就帮不上忙了，他也不清楚爸爸辈的喜欢什么，尤其还只剩这点点钱了。
这道理季明珠也明白。
给顾夫人的都是那个标准了，给顾父的太低说不过去。
但要是把剩下全部的钱都搭上，估计也买不到符合他的定位的好东西。
看顾宅的装修风格，顾家人似乎还挺喜欢传统的国风传承累的东西的。季明珠原想给顾父买点好茶，仔细一想却发现剩下这钱买到的茶还比不上家里已有的。
若是没有更好的，那不如不送。
季明珠转念一想，既然这价格上没有多大的发挥空间了，当然就要从心意上下手了，不是有句话就叫“礼轻情意重”嘛。
……
许桐看着面前这个散发着浓重药草味的建筑，诧异：“季明珠，你带我来这干嘛？”
少年一手端着铜盆，一手拿着从药堂掌柜那里要来的戥子，笑眯眯道：“我在抓药！”
许桐急忙跟过去，看着少年熟练到令人咋舌的称药的动作：“你……生病了？哪里不舒服？我们去医院吧，你可别自己乱用药。”
少年莞尔一笑，潋滟生光：“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这是在抓养生药浴包。”
上了年纪的人，多少都会有点不舒坦的。
就像一个运行多年的机器，保养得再好也总有地方有些滞涩，需要润滑润滑，维修维修。
季明珠抓的药包可以拿来泡脚，也可以直接药浴，就跟浴球一样丢进浴缸里泡着就行，可方便了，就是再懒的人应该也能坚持用下去。
许桐瞳孔地震，跟个没见识的小鸡崽一样跟在动作优雅端庄像个不出世的仙人一样的季明珠后面，听他小声地嘀咕念叨：“风湿疼痛的，唔……气血亏虚的、祛风除湿的、改善睡眠的……”
“啊，年纪大了，要注意防治阳亢！”少年嘀咕着，又潇洒地飞速抓着药。
许桐：头好痛，是不是要长脑子了.jpg
许桐磕巴道：“阳亢是啥啊……？”
季明珠一滞，思考了一下，才说道：“是高血压啦。”
顾父公务也忙，年轻也少不了操劳奔波，是要注意防治的。
许桐惊疑地看着他，讷讷：“那、那要抓些什么？”
少年眼眸明亮，声音温润如涓涓流水，一点不藏私：“喏，这个。”
季明珠指了指一个方格：“罗布麻叶15克，还有这个，夜交藤10克，吴茱萸也10克，哦还有杜仲、牡蛎……或者桑叶桑枝、茺蔚子也可以，或者夏枯草……”
少年清润的声音无疑是非常动听的，但许桐却梦回高中时期听天书一般的恍惚感，怔怔地打断：“停停……我听不懂啊，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季明珠放下工具，将药包熟练地包好：“自己看书学的。”
“这个药方其实需要煎过之后再泡效果会更好，但是这样太麻烦了，一般人很难坚持，尤其爸爸那么忙，不一定愿意花时间。所以我在这个药方的基础上自己改良了一点剂量和配比，好让药包直接丢进浴缸里泡着也能达到差不多的效果。”
许桐怔怔地听着，倏地有些羞赧：“你这……真的很有用吗？”
季明珠瞪大眼睛：“那当然了，流传千万年的东西，怎么可能没用呢？”
许桐挠挠脸，双手合十：“你能不能给我也抓几包这个呃……治阳亢的药包啊？我给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