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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你可听说过世外之人?”

季明珠立时心神震悚,竭力忍住不该有的反应,低稍微低下头避开了老人锐利的注视才猛地将瞳孔一缩。

顾爷爷……这是在说什么?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短短一瞬,季明珠的脑子闪过许多应对对策,同时也有诸多不解和怀疑。

但无论哪一种对策,都没有承认这个选项。

他跟顾商关系日益亲密,在他面前也有诸多不设防的时刻。但他是随着对现代的了解,慢慢意识到,一般人是不会往穿越时空、灵魂置换等等这样荒谬如怪谈般的方向去猜测的。

而且顾商多数情况下都认为季明珠是在对他撒娇,故意来邀宠了。

慢慢的,季明珠也有意无意地往这个方向上靠拢。

毕竟对自己的老公撒撒娇又没什么关系,而且这样还可以使他最大限度的做自己,不必时时刻刻都紧张提防。

但他没想到和顾老爷子的初见就会引起自他在这个时代苏醒以来的最大危机。

但是,无论如何……他不能承认。

季明珠疑惑似的唔了一声,再抬眸时眼神纯稚又干净,自然道:“爷爷,这是什么意思?”

顾玄微笑着,缓缓说道:“这个就要往前提一提了。明珠,你知道爷爷为什么会这么不顾小辈的意愿,逼迫阿商要与你们季家结亲吗?”

季明珠:“我听老公说过大概。”

顾玄点头:“不错,但我也并非快死了担心阿商无法撑起一个家族,才找人算与他八字相合的姻缘。我很相信,即使我不在了,阿商也完全有能力撑起顾家,甚至能推向新的高度。我这么做的目的是……明珠,你知道我们顾家有家族遗传病史吗?”

季明珠一怔,眉眼染上了些许急切:“没有……他没跟我说过。”

“是什么病,严重吗?”少年急切地追问道。

好奇怪,老公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啊,身体看上去也很好,不像是有什么暗病。

顾玄缓声说:“大概是阿商觉得没有什么说的必要吧,因为这是一种不治之症。”

这下好了,季明珠更急了,差点都要坐不住了。

顾玄看出他着急,也不卖关子,解释道:“我们的家族历史溯源很悠久,有一些时代遗留下来的问题,到现在也无法根治,大约每隔几代就会出现一个被这种诅咒给选中的人。不幸的是,我和阿商都有这个症状。”

“这个症状和积劳成疾也有一定的关系,工作越繁忙、担子越重、心防越深,就越容易发作,几乎没什么针对性的神经药物可以纾解。不过好在这个病年轻的时候发作起来不会特别严重,几乎要等到中老年才会进入急性发病期,然后……跟我一样,枯萎下去。”

季明珠几乎想要把男人叫进来问个清楚了,眼底眸光破碎,像是被咬碎的水晶硬糖渣,折射出令人心碎的光。

少年眼底的恳切不似作假,顾玄的目光柔和了些。

“阿商确实是几代以来难得的天才,天生的管理者。他从小就特别省心,几乎不会犯错,即使有做的不够好的地方,下一次也不会再犯。而且……他跟我很像,所以我一开始就特别属意他来做我的接班人。当然,他也没有让我失望。可是——”

老人的语调变沉,语气急转直下:“或许上天觉得我们这个家族延续太久了,阿商的暗病发作频率比我年轻时的频率要高得多。我担心这样下去……”

老人隐没变低到几不可闻的话语,即使不说出来,也能不言而喻。

“可是最令我头疼的是,除他以外,这一代、下一代……都没有合格的接班人了。”老人叹息:“没有任何人,强大到可以接起这个庞大的家族和企业,所以我只能另寻他路。”

老人停下了声音。

季明珠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就是他跟顾商,婚姻的开端。

季明珠一噎,原想说这些信仰终究是寄托,不能把全部的希望都押在上面。他实在太在意顾爷爷说的遗传病,有病不去积极治疗,去求神拜佛有什么用呢。

话正要说出口,季明珠倏地想起自己的来历。

忽而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往上冒,到嘴巴的话就这样吞下去了。

是啊,但如果没有神佛……他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季明珠发现自己进入了逻辑循环,总之是无法反驳了。

他其实以前在大宁朝时,也是不太信这些的。

以前季明珠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但现在他接触了新时代的知识后,了解到了一个叫做“封建糟粕”的词。

诚然,有信仰是可以的。但在无明令管辖的思想落后的大宁朝,神婆、阴阳先生、江湖骗子……层出不穷,闹出过许多荒唐事。

例如孩子高热不退,喝了几剂不对症的药没有效果,就请来村头神婆医治。又是喝符水又是洒狗血驱邪,好好的孩子被折腾得啼哭不止。若能治好,那就是走了狗屎运,若治不好……那就是被仙人带走了。

季明珠从小可是把《黄帝内经》当成话本看的小孩,全皇都最高明的老御医把他当成半个小孙孙来带,于是这种荒谬的故事听过不少,自然对求玄学来治病的事情没有多少好感。

也正因如此,乖巧聪慧的孩子才能静下心来跟着老御医学习岐黄之术,多少是项技能。

季明珠是从混沌的时代过来的,亲眼见过、听过各种“驱邪”的惨无人道的事情,所以更不敢暴露自己是什么“世外之人”。

反正在大宁朝若是有人胡言乱语自己是几千年前的人,定会被押住送去用手臂那么长的银针刺入头颅,要把夺舍者给送走。

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季明珠是真的不敢说。

何况说了别人就会相信吗,更大的可能是觉得他是疯子吧。就算老公疼惜他,不会把他送去做什么可怕的实验,但没准也会以为他生了病,要把他送去疗养治疗。

所以无论顾商几次或祈求或用亲密的惩罚逼迫,问他还有没有什么隐瞒他的事情……季明珠都没有说。

少年抿了抿唇,萤粉色的手指暗暗捏住了腿上的丝滑的布料。

一段可疑的沉默后,顾玄才接着说:“后来一次因缘巧合,我结识了一位道长。也正因为他为我点了这么多年的长生灯,我才撑到今天。我已经知足了,其实我已经是历任家主中称得上是长寿的一位了。只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商……”

无人接班另说。

他单纯的以爷爷的身份来看,也放心不下。

他的孙子太孤独了。

已经从病态的家庭体系中,失去了能感受爱和认知爱的能力。

他们对顾商做过的不公平的事情有很多很多,顾玄已经不想回忆了。

他年轻的时候眼里只有权势和野望,行事太过鸷狠……但当时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不狠也无法立足。而后这一立足,就是几十年,竟没有一个人可堪重用接他的班。

直到顾商的出现。

于是这个天赋异禀的孩子被严格的管教了起来。

众人生怕将他养歪一点,未来的依仗就会倒塌。

所以顾商从小到大得到的只有训诫,而比他小的弟弟是可以得到健全的爱的,那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孩子也可以,只唯独他不行。

顾玄知道这不公平,但人从出生开始,就没得选了。

成年人的世界里最多只有公正,没有公平。

“我每年都会去请一次道长,询问有没有可使我孙平安长寿的方法。但每年云外道长都会告诉我,寻不到、寻不到。”老人回忆起往昔。

“我问他是要寻找什么,他也不说与我听。”

“直到今年,我感觉我的身子确实大不如前了,又去请了他一次,这一次他终于寻到了。”

老人目光炯炯:“他说,有一位祥瑞环身、福泽深厚的世外之人来了。从此独脉有了含有紫气的凤运帮扶,便能遇难呈祥。经过推算,道长最后推演出的方位就在季家。所以……就有了后来的事情。”

顾玄笑着说:“世不世外的,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我没有办法了,奔忙一生,最后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希望你如果有怨怼,可以怨恨我这个自私自利的老头子,不要怨恨顾商,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

季明珠抿唇,努力消化着得到的信息,闻言连忙摇头:“您言重了,我没有怨恨过任何人。顾商他对我很好的,唔……虽然有时候有点凶,但我知道他不坏。”

少年清亮的眼神像一湾清澈的池水,又像裹着温暖的火苗般坚定。

倏地,门外传来几声含着淡淡焦躁的敲门声。

想来是他跟他的笨蛋老婆谈话太久,门外那个没耐性的男人不乐意了。

顾玄笑而不语。

他想,道长算的应该是对的。

祥瑞不祥瑞的,他老了,已经看不分明了,但他看自己的孙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顾商,那个没尝过被爱滋味的、总是用冷漠的目光游离在高墙边缘的孩子——

现在的眼神可算不上清白。

顾玄摇摇头,无语地让侍从把门打开了。

他们顾家他就没见过谁粘老婆粘成这个样子的。

半个小时都没聊到,催什么催!没用的东西。

“没用的东西”冷着一张脸进来了,一本正经道:“爷爷,我不是催您。是快到饭点了,提前准备一下吧。”

顾商今天的装束不太适合佩戴腕表,时间是问了旁人才知道的。

老人身体不好,现在做什么都动作比较慢,需要提前准备,他也不想那些外人用异样的或者怜悯的眼神去看他爷爷。

男人冷冷的目光落到季明珠身上,又多余地补充一句:“而且我忘了告诉您,我老婆特别娇气,不抗饿。”

要是饿着他了,在那么多宾客面前哭唧唧地撒娇就尴尬了。

令人为难。

而且给娇气小猫按时准备食物,本来就是饲主的职责。

……绝对不是想他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