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尔雅紧闭着双眼,呼吸越来越急促。
她觉得自己的脑门是最危险的,腰也好累。
“求求你,”曹尔雅闭着眼睛恳求道,“不要伤害我……”
她用手去摸索枕头,希望有东西能够抱着,却无意间触碰到了少年的身体。
那瞬间她像触电一样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终于,她又缓缓睁开了眼睛。
穿着白衣服的少年只离她半米远。她没有闻到梦中那种血腥味跟腐烂的味道。
“原来你不是臭的,”她抬起脸小声地说道。
这家伙倒是很注重社交礼节,知道维护自己的形象,她想。
听完曹尔雅的嘟囔,少年并不作任何表示,只缓缓往前移着。
他简直就要贴到了她的身体上。
曹尔雅不停往后挪去,再次确认了金佛的存在,一边喘息一边颤抖着抓来了枕头。
“你的命已经是我的了。”
少年突然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不像梦里那样吓人,听着跟正常的年轻男孩子没什么不同。
“啊?!……”
曹尔雅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家人已经同意。”
少年神情冷漠。
“已经同意?……不可能!”
她睁大双眼坚定地反驳道,抱紧了枕头。
怪不得世人都说鬼话连篇,原来鬼讲话真的是满口跑火车。
“两个选择。要么你下来陪我,”少年阴狠地说道,“要么你全家都得死。”
“可是,凭什么你来决定我跟我家人的生死?”
曹尔雅反驳道。
刚说完,她就发现少年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起来,越来越脱离人的样貌。
“求你……不要……”
曹尔雅后悔了,她发现自己一时忘记对方不是人,已经不受任何规则束缚了。
他想做什么,怎么会按道理来呢?她只不过是个倒霉蛋罢了。
“确实是因为我才给家里带来了灾难,我不该不听老人言,”曹尔雅想,“如果真的要拿我的命去换家人的命,我也只能认了。”
想到这里,曹尔雅心里好受了些,忽然视死如归地看向了少年。
“我不反抗了。我拿我的命去换家人的命。”
“把你的东西取下来。”
他冷不丁说道。
曹尔雅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护身金佛,摇了摇头。
鬼魂的话不能信,谁知道他下一秒做什么,先保存实力,不然到时候什么筹码也没了。
他已经不是人了,不再受现实世界的法律法规和道德体系约束,听了他的话自己可能死得更惨。
“不要。”
她咬咬嘴唇看着他的脸,有些胆怯却又坚定地说道。
“你是我的人,”少年的语气淡漠,像在谈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我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听到“处置”两个字,曹尔雅感觉自己前额开始尖锐地疼痛起来。
“他想干什么?杀了我?还是说……”
她看着他年轻的脸,不过二十上下,可能还不到。
那么早去世,肯定还没有结过婚,那他的意思……是要让自己做他老婆?
想到这里,她的心仿佛跌入冰窟。
“你要伤害我……我怎么能听你的……”
她断断续续地反驳道。
少年顿了一下,竟径直靠近了曹尔雅,把她按在了床头。
曹尔雅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时,她身上的金佛发出了微微的黄色光芒,少年的脸渐渐变得痛苦起来。
但他好像很倔,始终不肯放开曹尔雅。霎时间,他的胸口就像着了火一样开始冒起了青烟。
“走开啊,快走开……你都快被烫熟了!”
曹尔雅使尽全身力气推开他,“你都不痛的吗?”
少年被推到了一边。
他似乎并不想对曹尔雅做什么,只是在践行“我的东西”的准则。
曹尔雅按着快速跳动的心脏,她已经无路可退了,但还是不停做出往后挪的动作。
“把它摘下来。”
少年已经失去了耐心。
“不要……”
曹尔雅仍旧摇头。
屋外,李晓琴不停地拍打着卧室的门,带着哭腔问道∶
“雅雅,我的宝贝,你快出声,你有没有事啊!”
曹尔雅从来没有听到过母亲这样哭泣,她的鼻子酸涩起来,忍不住放声痛哭。
“妈妈!你快走妈妈,你快走,不要过来!”
听到屋里孩子的哭声,李晓琴发了疯一样不停地拿身子去撞卧室房门,一下,两下,三下,林老太根本拉不住她。
“孩子,雅雅,我的孩子,妈妈不走,妈妈陪着你,妈妈用妈妈的命换你的命。”
李晓琴哽咽着,朝着卧室的方向跪了下来。
她摘掉了自己脖子上的金佛,放在了地上。
“屋里的神仙,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我什么都答应你,我这条命给你,我不要了,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求求你!”
说着,她立马朝着房门磕起头来。
这时,林老太抹了抹眼泪,把搪瓷碗里的符水泼在了门上,拿上桃木剑,下定决心一般冲了上去。
但她再次被房门弹了回来。
这冤魂的怨气实在太重了,自己已经不复当年,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但联想到自己也是当母亲的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去送死呢?万万不能!
“小伙子,冤有头债有主,这位小姑娘跟你无冤无仇,你放过她吧!”
林老太劝道。
卧室内,曹尔雅早已泣不成声,“妈妈,妈妈……”
白衣少年面无表情,“你母亲已经解下佛像。”
曹尔雅心中一惊。
“妈妈,求你把护身符戴上,你不要听他的,我很好我没有事!妈妈,我没事……”
她哭了起来。
这时少年面露凶狠地冲到她面前,做出要掐死她的动作。曹尔雅吓得连连后退,尖叫了起来。
李晓琴失去了理智,她披头散发地撞着房门。
“女儿,我的女儿,我的孩子,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啊,求你了!”
曹尔雅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突然定住了一般,一脸庄重、慢慢地把脖子上的金佛取了下来,放在了床头柜上。
“我拿我的命,换我妈妈的命。”
她停止了哭泣,认真地说道。
少年不说话。
他弯着长着长指甲的无名指和食指,缓缓抬起了她的下巴。
曹尔雅的眼睛已经哭得有些发红,黑长的睫毛上挂着泪滴,小鹿一样的眼睛里恐惧感早已褪去,一脸坚定。
“我取下护身符了。你放了我们家……放了我妈妈……可以吗?”
没有了佛像的庇佑,曹尔雅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凭处置”了。
少年的手顺着她的下巴一路往下滑,手指勾住了针织衫的边缘,曹尔雅白皙的肩膀露了出来。
只见他俯下身去,朝着她的肩膀用力咬了一口。
曹尔雅躲闪不及,痛得颤抖了一下。
“给你标个记号,”他说。
曹尔雅低头看了看肩膀,昏暗中,她的皮肤上已经起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牙印。
“你干嘛咬我?你是要吃人吗?”
她抬起头惊恐地问。
曹尔雅突然想起有一次去动物园,看到饲养员拿活物喂狮子老虎,那些鸡鸭在大型猛兽的口中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弹,被细细地嚼碎了,下了肚里。
想到这里,她打了一个寒战。
“吃你?”
少年略微转动了一下身体,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
半晌,他冷冷地说道∶
“我当然想吃你,但不是现在。”
曹尔雅听完,不由得两眼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