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蛳壳房产。
“哥，您好，这边有一套性价比非常高的房子……”
“您好，投资回报率9个点的房子您有兴趣了解一下……”
“精装次新房，房东诚心出售，从没入住过……”
杨文泽将座机话筒归位，看着周边跟打了鸡血似的同事，心中有些烦闷。
房产中介这份工作，他已经干了快半个月了，还是有些不得要领，眼睁睁看同事们接二连三的开单，而自己挂零蛋的时候，总有种说不上来的苦涩。
店长经常劝慰自己，说做房产中介，不是一蹴而就的，是需要时间的积累，人脉的积累，经验的积累。新人在刚开始的时候，三五个月开不了单都是常事，还鼓励自己要加油，不能泄气。
如何不能泄气，房产销售是没有底薪的，全靠提成，没有卖出去房子也就是没有半分收入，丽丽还躺在医院里等着自己呢，每天的住院开销和手术费，如山岳般无形而沉重的压力都压的他快喘不过气。
幸好，工作多年，杨文泽还是小有存款的，只是离10万的医药费，还有小小的一点距离。
杨文泽起身来到店门外，坐在自己破旧的电动车上，掏出手机，喃喃道:“今天15号了，协辅警的工资应该也快到账了。”
“滴滴！”
想什么来什么，杨文泽点开未读信息，“您尾号4434的银行卡，工资到账2000元，现在余额.84。”
“什么情况？怎么就发了基本工资，奖金怎么没有发？”
杨文泽看着手机，眉头紧锁，一脸不解。
要知道在上个月，自己明明抓了两个小偷，一个小姐，按照刑事1200，治安600，奖金应该有3000才对。
奖金怎么没有发？
杨文泽连忙在通讯录里寻找着后勤部人事小姐姐的电话。
后勤部人事，是专门对接管理公安局上下所有协辅警的岗位。
毕竟民警是正式编制，档案归编制处管理，就算是局长也没有轻易开除一位民警的权利，而且需要将情况提交给编制处，由编制处拍板决定。
电话接通，杨文泽客气说道:“你好，打扰了，我是大气派出所刚刚离职的协辅警，我叫杨文泽。”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今天不是发工资的日子嘛，我刚刚看到我只发了基本工资，所以想请问下我的奖金什么时候可以发给我？”
“你好，稍等下，我查一下。”
“好的，麻烦了。”杨文泽心情忐忑，啊不知为何，总有不好的预感。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里才响起人事小姐姐的声音，“你好，我刚才查询了下，你这个月是没有奖金的。”
杨文泽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每次都会应验，焦急问道:“你好，麻烦你帮我重新查一下，上个月我明明抓了三个犯人，两个刑事的，一个治安的，都已经送进去了，而且我是等那三名犯人手续都办完了，才申请离职的。”
“不好意思，是这样的，因为你上个月是30号办理的离职申请，没有做满一个月，按规定是没有奖金发的，而且发给你的全额基本工资，也是领导看你平时表现不错的情况下，特批给你的。”小姐姐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口气里还带着不耐烦。
没做满一个月，给你发足一个月工资，你还想怎样？
杨文泽心中有一团怒火在燃烧，可还是用理智压下，沉声说道:“你好，上个月就是只有30天，我是在30号的时候办理的离职，不是做满了30天吗？而且，犯人是我拼命抓的，审讯笔录甚至是押送犯人，这所有程序我都做好了，而且就连后续工作我都做好了，这才申请的离职，我认为奖金就应该是属于我的，这没问题吧？”
电话那头，小姐姐的语气明显加重，“这就是规定，你30号申请的离职，按规定就是没有做满一个月，你为什么不在下月一号离职呢，自己搞清楚状况好不好。”
这下，杨文泽的怒火升腾，也不在乎电话那边是一个姑娘，厉声问道:“好的，既然你要这么说，那我就先问你几个问题。”
“第一，你说的规定是写在制度里的明文规定吗？是还是不是？”
“第二，局里制定的奖惩制度，是不是你说了算？是还是不是？”
“第三，我所有工作都完成了，却因为只是一名协辅警，所以才会在离职的时候，得不到应有的尊重，被你们刁难？是还是不是？”
一连三句质问，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小姐姐一直想插话打断，扰乱杨文泽的节奏，却都是徒劳无功。
“好了，你可以回答了。”
小姐姐明显喘匀了气，生气说道:“你别扯什么明文规定，反正我们后勤人事都是这么办的，你就不要再胡搅蛮缠了。”
“哦？那我就打电话给副局长，给新上任的局长问问，是不是协辅警就可以这么被欺负，难道协辅警做的努力就不是努力吗？功劳协辅警不能有，苦劳也不配有吗？”
“滴滴……”
小姐姐生气的直接挂断了电话。
杨文泽放下手机，心情愈发烦闷，胸中总有一口气堵塞，难以下咽，更难以吐出。
身后的人群，三三两两，杨文泽坐在电动车上，低着头，手里攥紧着手机，如同一座忧郁的蜡像。
生活总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心酸，悲哀的是，生为一个普通人，无法改变，也无力改变。
甚至是，连改变的想法，都已失去！
十几分钟后，手机电话突然响起。
“铃铃铃……”
杨文泽耷拉着脑袋，行尸走肉般抬起手，瞥了一眼来电显示，马上恢复了生机，迅速接通，“喂，张教导员，您好。”
“是文泽吗？”
杨文泽连忙点头，也不管手机那边的张教导员能不能看到，“是的，张教导员，我是文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文泽啊，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放心，奖金会发给你的，你就不要打电话去麻烦领导了。”
杨文泽点头如捣蒜，“好的，张教导员，麻烦您了。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去打扰领导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