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深深看了曹亮一眼。
此时的曹亮，不复之前那股豪迈张扬的模样，而是目光沉静，似乎回忆起了不太开心的往事。
曹亮似乎是真的非常厌恶嚣张跋扈的富二代，任凭他怎么哭喊求饶，甚至是报出一个个有头有脸的人名，哪怕其中有些人，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下手都没有丝毫迟疑手软。
就这么一拳接着一拳，全部毫不留情招呼到富二代的脸上，直到将他打得鼻青脸肿，直至昏厥过去，这才收手。
每个人都有过去，自己的组长，似乎也不例外。
木易就这么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判若两人的曹亮。
曹亮吐出一个烟圈，随后看了一眼木易，笑道:“是不是觉得我太粗鲁了，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刑事组的组长，反而像是街头逞凶斗狠的流氓？”
木易目光明亮，摇头道:“不会，我更喜欢现在这样的曹哥，更对我的胃口。”
曹亮哈哈大笑道:“在局里和你并肩对战杨文泽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主。”
木易笑着反问道:“那你还把我拉进刑事组，就不怕我给你招惹麻烦？”
曹亮两指夹着香烟，咧着白牙，大手一挥，豪迈说道:“没事，只要你小子不脑子一热，去招惹那些站在人间顶峰的王者人物，其余小事，哪怕是四阶通天境的高手，你曹哥都给你兜得住，妥妥的！”
曹亮自己不过三阶同化境，这牛吹的，属实是有些过了。
木易双手抱胸，歪着头，一脸坏笑。
曹亮被看得发毛，自嘲一笑，心虚问道:“怎么，还不许你曹哥说说大话了？不对，你小子不会是等不及了，晚上就想去闯闯祸，试试看你曹哥能不能兜得住吧？”
木易哑然失笑，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芒流转，抬眼看着曹亮。
曹亮抽着烟，同样微笑看着木易。
两人四目相对，似乎有一种不必言说的默契。
片刻后，曹亮叹了一口气，竟没头没脑，忽然开始缓缓述说起自己的故事，“年轻的时候，家里贫穷，母亲身体不好，生活的重担就全压在了我父亲一个人身上。我父亲是个泥水匠，手艺娴熟，算是在当地小有名气，靠着一手扎实的泥水功夫，勉强拉起一支装修队伍，虽然辛苦，也勉强能养活一大家子。当初的我，原本以为日子会就这么一直平淡幸福的生活下去，可现实总是无情，狠狠扇了我一个大嘴把子。有次我父亲在给一家老板干活，等到工期结束，那黑心老板竟然拖欠我父亲和一甘工友的工钱。这钱对于那些老板来说，不过九牛一毛，都不够他们在夜总会一夜的消费，但是对我父亲这样的人说，却是一大家子下一顿的口粮，是孩子开学的学费。这畜生就是打从心底瞧不上给他干活的泥腿子，故意刁难……”
曹亮深深吸了一口烟，沉积胸口，似乎有口浊气一直积郁，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只是这一切，开始的有些太过突兀，木易虽然云里雾里，但还是很配合的问了一句，”后来呢？”
等到烧到了烟屁股，烫到手指，曹亮这才发觉，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踩灭，“老套的故事，自然是再老套不过的结局。那畜生就是个无赖，根本就没有发工钱的意思，还叫上打手，把我父亲和他的工友们，全都打得遍体鳞伤，驱赶了出去。”
“钱没要到，还被打了一顿，甚至被抓进了局子里，以非法讨薪为由，关了整整一个星期。等我父亲从里面出来之后，他就落下了病根，再加上心有郁结，没两年就抛下我们孤儿寡母，撒手人寰了。”
“而那畜生，仗着有个有钱有势的老爹，花了点小钱，上下打点之后，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甚至还能倒打一耙，把罪名全推到了我父亲和他的工友身上，简直没有公道可言了！”
听完曹亮的故事，木易久久无言，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你怎么还会当了警察，是还相信公道吗？”
曹亮狠狠骂了一句，“屁的公道，这世道早他妈坏了，普通人哪里来的公道！”
“你知道嘛，法律诞生之初，并不是想给世人以公道，而是上位者为了牧民，所衍生出来稳定民心的手段罢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就是天大的笑话！就连法律不断演变发展到如今，不也还是上位者的法剑，普通人的枷锁吗？！”
曹亮吐了一口唾沫，沉声说道:“当初我还小，没有觉醒魂兽，也没有背景可以依靠。即便如此，当时小小的我，都没有一刻愚蠢的渴望过公道，因为我知道，在这世上，只有掌握话语权的人，才能真真正正的拥有公道。”
“所以我来了，我靠着自己，走到了如今的位置，拥有了自己的公道。我相信等到有一天，我可以站得更高，话语权更重，我便会让这世间，真正公道！”
此时的曹亮，整个人气质又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就像是一个朝圣的信徒，在追寻自己的道路。
等到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曹亮突然又没来由问了一句，“现在，可以和我说说看你的猜测吗？”
木易愣了一会，没想到这个时候曹亮会问出这么一句话。
曹亮笑了笑，“我把我的心路历程，就这么赤裸裸的破析在你面前，你总不能还和我藏着掖着吧。”
他嘴角上扬，随后轻声说了一句，“说吧，和我说说你的推断，还有你接下去打算做什么，我知道你不会是要回学校去睡觉的。”
木易扬了扬眉头，没有反驳，显然是默认了曹亮的猜测。
接着，他凑到曹亮身边，小声说了几句。
曹亮闻言后，神色凝重，迟疑片刻，终于缓缓点头。
“哇儿哇儿哇儿～！”
正在两人低声商量的时候，一辆闪着光的警车，终于姗姗来迟。
曹亮目光中闪过危险的光芒，神色不善，“妈的，今天谁当班，距离我报警到现在，都足足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了，居然才来，真是欠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