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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御花园游玩以后,文暖兮的病一直不见好,尤其是近几日,越发的严重,居然到了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地步,筱月担心不已,几次想上报国君,但都被文暖兮拦下来。

“筱月,不要告诉国君,也不要告诉任何人。”文暖兮声音嘶哑着,还不忘交代她。

“娘娘,这病您谁都不肯说,可却越来越严重了,我担心……”筱月一脸愁容。

“国君正在平乱,已经够烦的了。”

筱月说不动她,只好去请御医,可御医诊断后说并无大碍,同之前一样,给开了几副汤药就草草了事。

荣贵妃倒是对她很关心,几乎每天都来看她。

这日荣贵妃又前来,发现文暖兮的病似乎是更严重了。

“妹妹,你何必呢,这么大的事一定要告诉国君的。”荣贵妃光看着她,就觉得揪心,她以前也提过好多次要告诉国君,可是每次都被拦下来。

看着她不说话,荣贵妃又说道:“我前几日说的话,你还是没有听进去,不想想你父母亲了,他们在宫外根本不知道你生病的事,如果你一直这样好不起来,怎么办?再说你也不肯吃饭,这怎么能好……”

文暖兮低着头依旧一语不发,她心绪不宁,枕头下的那封信像一柄剑,在她心头反复穿刺,她根本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只要闭上眼睛,枕头下的剑就会跃上她的心头,将她割的鲜血淋漓。

“你这样,我一定要跟国君说去。”荣贵妃说着就站起身来吓唬她。

果然,她拉住了荣贵妃的手。

“姐姐,不要去,再等几日,再等几日我就好了。”

荣贵妃又心软坐下来:“那你先吃些东西吧。”

筱月把食盒拿来,她勉强挑了几样,吃了吃。

荣贵妃看着她,就这么几天,她的长相甚至都跟之前有了差别。

她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下巴不似少女般的圆润了,尖尖的形状愈发明显,眼窝也有些凹陷,面色苍白,两颊却燃着不正常的红晕。

“怎么这病会越来越严重呢?”荣贵妃不解,“这帮子御医都是吃干饭的,怎么医术这么差劲。”

“也不能怪他们,是我不争气。”文暖兮说道。

“唉……”荣贵妃无奈。

这一场大病,像大火一样,在文暖兮的身体上烧灼,也烧尽她心中的希望和爱。

她知道筱月要按时向秦寒令复命,这么多天了,他一定也知道自己生病的消息了吧,可是他不来,也没有任何消息,看来枕头下的信就是他最后的态度了。

心如刀绞的滋味,她已经尝到了。

她正想着,院子里有了动静。

“外面怎么了?”荣贵妃感觉到似乎是有人来了,问道。

“回娘娘,沁妃和明妃过来看望文贵妃了。”一个侍从进来通传。

“让她们走吧,不要打扰暖兮。”荣贵妃看着文暖兮的样子,拒绝了。

宫里这些事,她还是懂得,这沁妃和明妃来探病是假,看笑话是真,在这人人勾心斗角的深宫中,哪有几个真心的人,都是巴不得别人早日死掉的恶毒角色。

侍从正要出去传话,文暖兮拦住了他。

“让她们进来吧,这阵子她们来了好多次,倒也是好意,只是我一次都没让她们进来过。”

“行,让她们进来吧。”

沁妃和明妃格外风姿绰约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侍从大包小包地扛着礼品。

“文贵妃你还好吗?”沁妃自顾自地寻了位置坐下,用一种异常关切的语气说道。

她今天穿的花枝招展,头上插了不少金钗,还洒了香粉,实在不是来探病的打扮,反倒是选美的配置。

明妃倒是没有坐下,她走向文暖兮的床,仔细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她,语调带着垂怜:“可怜妹妹病了这么久,也不见国君来看看。”

荣贵妃看着她们俩,怎么看怎么讨厌,于是故意说道:“明妃妹妹是在怪罪国君么?”

明妃赶紧解释:“我不是,我没有……”

“国君在前朝日理万机,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刻,已经数十日没有踏足到后宫了,你不为国君祈祷,不为国运祈福,反而要怪罪国君不来探病?”

荣贵妃斜睨她一眼。

明妃没想到被伶牙俐齿的荣贵妃抓住了把柄,她又想要说什么争辩一下,沁妃站出来为她解围。

“荣贵妃不要怪罪,明妃她就是想什么说什么,脑子跟不上嘴,你们多见谅。”

“无妨,无妨。”文暖兮出来打圆场。

明妃赶忙行礼道歉。

沁妃招呼侍从将礼品拿上前来:“我和明妃选了一些补品送过来,文贵妃还是要多多保重身体,早日康复。”

“多谢。”文暖兮说着咳嗽了起来,荣贵妃连忙从背后帮她顺着。

筱月也赶忙上前帮忙,可文暖兮咳得一直停不住。

她从床边将一块帕子抓起来,用帕子掩着嘴巴,直咳到帕子上洇出来一团血迹。

荣贵妃看见,忙用身体挡住。

“文贵妃身体不适,二位先回去吧。”她怕她们知道文暖兮咳血,着急遣她们走。

沁妃和明妃都站起身来。

“那我们今日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探望。”

二人刚走出暖春殿外,就听得里面乱作一团,荣贵妃用尖利的声音大喊着“传御医!”

明妃一脸得意的表情,语气里有难以掩饰的愉悦:“看来崔御医的剂量放的不少,你刚才看到她的样子了吧,一副病的要死的死人脸。”

沁妃倒是格外地谨慎:“如果真死了,也倒是无妨,如果没死,你可要确保尾巴处理干净。”

“你放心吧。”

暖春殿里,人迹匆匆,侍女们端着热水盆从院子中间穿过,几个侍从疾步走出院子,向宫里的各个方向移动。

文暖兮已经开始吐血了,血迹乌黑又浓烈,刚开始她还能伏在床边,吐在地上,到后面已经没有意识,吐在了胸前和被褥上。

荣贵妃想把她抱住,给她拿帕子擦擦,可她已经晕倒在床上,手无力地垂着,沾血的帕子飘落在地上。

荣贵妃一边调停人手,一边尽力地揽着文暖兮,想唤醒她。

“赶紧去告诉国君,不管他在做什么,让他赶紧来!”荣贵妃急了,推了一把悦儿,“赶快!”

悦儿一路小跑出去。

不一会儿,五六个御医提着药箱匆忙进来,看见眼前的一幕,似乎被吓呆了。

一个御医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查看,他先探了探鼻息,还好,人还活着。

“敢问娘娘,这些血?”他问道。

“吐的。”

“娘娘见谅,这位小主一向是崔太医负责,今日他不当值,敢问娘娘可否跟我讲讲病情?”

“刘太医,我是信得过你的,你一定要救她。”

“是。”

荣贵妃把文暖兮的病情描述了一遍。

刘太医上前把了脉,感觉情况并不妙。

“张太医,你的银针给我用用。”

后面一位太医上前递上银针。

刘太医手指捏着针,在文暖兮的血迹上沾了一下,银针立刻就变黑了。

“文贵妃应该是中毒了。”

“怎,怎么会?”荣贵妃大惊。

“娘娘,您先坐一边休息,这血中还有不少毒物。”刘太医劝诫道,跟宫里娘娘们有关的毒物大抵上都是对女子生育有害,他担心荣贵妃中毒。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刘赫的声音:“国君驾到!”

荣贵妃从未有如此盼望看见国君的时刻。

“国君,您可算是来了。”她扑到屋外去接他。

“怎么了,荣儿,这么着急派悦儿来寻我,可是有大事?”秦燕齐看见她的样子感觉到了不妙。

荣贵妃拉着他往屋里进。

“你看,暖兮她一直病了许久不好,也不让我们告诉你,刚才开始吐血了,人已经昏过去了……”

秦燕齐看见眼前的场景,心惊不已。

文暖兮单薄的身体躺在床上,胸前床上都是一片血泊,她的手臂软软地垂下来,安静地似乎没有呼吸。

“刘太医!”秦燕齐叫道。

“是,臣在。”

“这该如何是好?”秦燕齐强装着镇定,这个时候他可不能乱。

“小主是中毒,但是中了什么毒,并不好说,小主一直由崔太医治疗,只怕这崔太医有些猫腻。”

“刘赫,派人去给我把崔太医捉来,严加拷问!”

“是!”

“还有我需要所有的太医的帮助,凭我一人,恐怕不能及时找出毒物的种类来。”

“传其他太医都过来!”

“国君可否把娘娘的床褥和被子拿下来,上面这些血迹比较多,方便我们研判。”

“好。”秦燕齐走上前去,一把将文暖兮抱起来,吩咐侍从道:“你们把床褥和被子平抬起来,放在地上,再换一套新的来。”

“是。”

六个侍从上前,每个人抓住床褥的一角,把它整个抬了起来。

“慢点慢点,血可不要洒出来。”刘太医指挥着。

四五个侍女手脚麻利地摊开一套新的床褥,铺了上去。

秦燕齐把文暖兮轻轻地放了上去。

筱月看这情景,趁乱偷偷出了暖春殿。

荣贵妃看着文暖兮的样子,着急地快要哭出来。

秦燕齐拉拉她的手,安慰道:“荣儿,暖兮不会有事的,现在趁太医在诊断,我们给暖兮擦一擦。”

说着,他拿起帕子来,沾上热水,亲自帮文暖兮擦着脸上的血迹。

他想起来之前丽贵妃刺杀文暖兮的事情,那时候因为文暖兮还属于是文侯的人,怕家丑外扬让王室蒙羞,就没有公开处理,可能也是因为这样,后宫这些女人还是没有学乖,这次不管是谁,只要抓到了一定要严加惩罚,昭告后宫。

“刘赫,给我去查,到底是谁做的!”秦燕齐眼睛红着,如果文暖兮没有挺过来,他一定要让凶手陪葬。

空气安静得可怕,里殿是秦燕齐和荣贵妃,他们在床边默默守着文暖兮;外殿是一众围着床褥席地而坐的御医,他们或手持银针,或抱着医书,没有人说话,只有一阵刷刷的翻书声。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个时候,王宫的上空,漆黑的夜色下,一只鹰飞了出去。

“有结论了吗?”秦燕齐问道,他心里焦急不已。

刘太医站起身来:“国君大人,可否联系一下流云大人,臣听说他精通毒物,或许能有所帮助。”

“好,快传!”秦燕齐心中懊恼,自己怎么把流云给忘了。

一匹快马从王宫如箭一般射向将军府。

“国君急令!”快马上的侍卫还未下马,就冲着将军府门口的侍卫吼道。

“大人莫急,这就通传!”门口的侍卫见状,立刻跑进府中,流云紧接着就出来了。

“国君大人有何指令?”他问道。

“国君宣流云大人进宫。”侍卫并不知道出来的是流云。

“备马。”

两匹快骑此时正飞奔在夜色中,流云面色凝重,这么晚了,国君的通传一定是什么特殊的事情,他心慌不已,手上的缰绳又拽紧了几分。

侍卫带着他骑马径直入了宫,穿过御花园,向后宫一路而去。

平日里,任谁都不可能在宫里如此骑马飞奔,而今日国君竟然急迫到了这个程度,这一定非同小可,况且是冲着后宫的方向,流云大惊,不会是文暖兮出事了吧。

侍卫终于在一个院子前停了下来。

流云抬头看着“暖春殿”三个字,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事情比他脑海中设想的糟糕许多,他想过很多秦燕齐找他来的理由,从未想过其中有一个理由居然是文暖兮奄奄一息,等着他救。

“流云。”秦燕齐喊了他的名字,其他的话还没说,流云就懂了。

他上前看了看文暖兮,她的气息越来越弱,面色苍白如纸,他贴近闻了闻,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麝香味道。

“暖兮她,可是有孕了?”虽然流云自己也觉得不太可能,但为了精确诊断,还是问了出来。

“怎么可能?”秦燕齐说道。

“她中的毒里有堕胎药的成分,是一种复合的毒物,如果她有孕倒好了,胎儿也许可以给她挡一命……”

“一定是宫中有妃子以为妹妹有孕,下毒谋害她!”荣贵妃一下子就明白了,前些日子文暖兮脾胃不调的症状,非常像怀孕的征兆。

“只是这其他的毒物还有什么,我也需要跟太医们好好研究一下。”说着,流云也去了外殿,加入了太医们的队伍。

几个太医又是翻书,又是用手指沾着血闻气味,许久都没有结果。

正是心急如焚的时刻,文暖兮又咳嗽起来,秦燕齐赶忙上前把她扶起来,谁料她咳得狠了,一口血直接吐在秦燕齐的胸前。

太医们一拥而上。

刘太医上前把脉:“文贵妃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在这种关头,他只能实话实说。

似乎是最后的时刻,有了回光返照,文暖兮竟醒了过来,她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缺少气力,秦燕齐把耳朵贴上去,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荣贵妃急的哭了起来:“暖兮,暖兮……”

“万佛草!”流云忽然想起了万佛草,那万佛草可解一切毒,根本不需要研究究竟是什么毒物,只要喝下万佛草就可以了!

“国君,将军府中的万佛草可以救命,我现在回去拿!”

刘太医轻轻摇了摇头:“恐怕是,晚了。”

忽然外面传来马匹的声音,马在急速地狂奔下不住地嘶鸣,马蹄声越来越响,竟越过了暖春殿大门,直接冲进了院子里,一个人影从马背上翻身跃下,几步进了屋子。

“暖兮!”是秦寒令。

文暖兮睁开眼看着他来,缓缓露出了微笑。

秦寒令冲过去,抱着她。

“怎么会这样?!”他长途奔来,身上穿着盔甲,身上沾着泥土和血污。

屋子里一片寂静,谁都没有说话。

“怎么回事?!”秦寒令焦急万分。

流云说道:“她中了毒,不知道现在回去拿万佛草,来不来得及……”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看着文暖兮的样子,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秦寒令听罢,没有说话,他从靴筒中拿出匕首来,拔开刀鞘,一下子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哥!”秦燕齐被他吓了一跳,喊道。

流云忽然明白了:“万佛草!”

前些时候,他用万佛草制成了解毒剂,给秦寒令吃下,此时,秦寒令的血液里一定还有万佛草的成分在流淌。

文暖兮也被吓到了:“寒令……”

秦寒令把手腕递到她面前:“吸我的血,快点!”

文暖兮摇摇头。

秦寒令眼睛血红:“求你,快点,暖兮,求你…….”

文暖兮看见他的眼泪滴落在自己身上。

“我失去这一点血,不会死的,快点!”

秦寒令的血不断地冒出来,他把手腕贴在她的唇上:“你不吸的话,我就再割一条深的,把血倒在碗里喂你。”

文暖兮害怕他真的那样做,只好凑上去,轻轻舔舐着他手腕上的血。

“暖兮,多吸一些,你要活下来,你死了,我也不想再活着了……”

“暖兮!”秦寒令抱着她,发现她又晕倒了。

刘太医立刻上前,将文暖兮的头向后仰着,又把她的嘴掰开。

秦寒令明白了,将手腕悬在空中,血一滴一滴地滴进文暖兮的嘴里。

万佛草顺着血液从秦寒令的身体里流出,又进入到文暖兮的身体里,越来越多,文暖兮的脸色渐渐缓了过来,她的心脏又开始有力地跳动着,刘太医上前把了脉,笑着点了点头,众人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筱月此时进来,默默地站在了流云的身后。

流云问她道:“这是你的手笔?”

“是,我放出了鹰传消息给将军,还去王城门口接应他。”

流云从没有这么感激过她:“谢谢你。”

“谢什么,我只是为将军做事而已。”

“流云,你先回去吧。”秦寒令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将军令牌递给他,战事尚未结束,自己回来了,还需要流云前去坐镇。

“我明白。”流云接了令牌,骑上秦寒令的马,向城外飞奔而去。

“你们没事都散了吧。”秦燕齐也将其他人遣散。

“我去开个方子,一会儿熬好拿过来给文贵妃喝了即可。”刘太医说道。

“好。”秦燕齐点点头。

待众人都离开,秦寒令跟秦燕齐说道:“你也走吧。”

他的声音冰冷。

“对不起。”

“你没有保护好她,我不怪你,但是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秦燕齐拉着荣贵妃出了暖春殿。

屋子里只剩下秦寒令和文暖兮。

秦寒令拥着她,生怕她喝下去的血不够,举着手腕不断喂她,即使刚才御医说过已经不用了,他还是害怕她会离开自己,不敢停下来。

文暖兮的脸上血色慢慢涌上来,嘴唇也开始变得红润。

她在睡梦中挣扎,只是很短的时间,她却觉得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她梦见秦寒令满身是血,穿着盔甲回来看望她,她想伸手摸摸他痛不痛,却一直摸不到,她不顾一切地扑向他,也一次一次扑空,梦里的那个秦寒令的幻影也越来越远,终于远到她再也追不上了。

她撕心裂肺地大喊道:“寒令!”

“怎么了?”秦寒令听见她的叫声,将她搂的更紧。

她醒了,也哭了起来。

“别哭,我在。”

她伸出手抱住他,梦呓般地说道:“你以后不要走了,不要走了……”

说着,她又昏睡了过去。

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筱月过来叫秦寒令,他守了整整一个晚上。

“将军,流云大人传来消息,我军大捷,您可以放心了。”

“嗯。”秦寒令料到了,这次只是一些部日固德的残军在王城外发起围攻,虽然敌人身手相当厉害,但遇上高陵的精兵,也是一场鏖战,胜利是一定的。

“一会儿就到上朝的时间了,您还得上朝复命,这里就交给我吧……”

“以后有事,你还用飞鹰来传消息。”

“是。”

“多亏了你。”

筱月看着秦寒令憔悴的脸,不由得一阵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