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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流放队伍驻地一里开外的山路上,风静树止,薄雾弥漫。

苍天大树下,三个穿着黑衣男人跨步静立,似乎在等待什么。

正中间的男人大约三十余岁,身高八尺、五官分明,表情严肃如冰山。

忽然,他的耳朵动了动,飞掠而去。

另一边,伍少寒和拾一一前一后,用担架抬着秦君屹,飞奔在林间小路上。

突然,两人脚步一收,警惕地看着前方。

看清来人后,两人脸色一喜,垂首异口同声道:“统领!”

来人正是一个影卫统领青玄,他看到担架上的秦君屹,眼眶瞬间红了一圈,立即单膝及地,声音沙哑道:“主子,属下来迟了。”

“不迟。”秦君屹嘴角微扬,让他起来。

几人继续前行,止步于大树下。秦君屹背靠大树而坐,听青玄禀告西北的消息。

自秦家出事后,新帝派了一支队伍快马加鞭地去西北接掌军队,被早有准备的二老爷派人埋伏俘获并秘密关押。

后来,京城又去了几波人,都按此方式处置。

新帝派去的人全部杳无音讯、失去踪影,偏偏兵部获得的消息是镇北军一切正常,并无异动。

新帝用脚也能猜出,一切都是西北秦家人搞得鬼。

他们释放出的信号,便是皇权达不到西北!

若皇家敢借故杀害秦君屹,西北必乱!

秦家本就是名门望族,传承数百年,底蕴浑厚。秦君屹的祖父作为开国功臣,更是被封为异姓王,手握重兵,驻守大周西北。

上百年来,秦家几任家主独掌镇北军,立下赫赫战功,名扬四海,权势滔天。

可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随着老王爷的牺牲,迅速走向衰败。

是先帝登基多年后,唯恐秦家功高盖主,意图谋反,暗中派人渗透西北数十年,以瓦解秦家对西北的控制。

在他年老昏庸后,更是不惜以十万大军的性命做代价,借着北狄敌寇之手,让老王爷战死沙场。

事成后,北狄并未满足于几个城池的割地相让,敌军一路南下,直逼京城。

老皇帝彻底慌了,立即任命守在灵堂的秦君屹为镇北大将军,将敌寇驱出国门。

几年后,老皇帝濒死之际,对新帝道出了这桩辛密。

新帝闻言寝食难安,唯恐秦君屹为父报仇,将他斩杀于殿前,便起了先下手为强的杀心。

可是尽管近几年镇北军元气大伤,仍被秦家牢牢把控。

新帝刚登基不久,正是重整朝纲的时候,不愿发起内战,更不愿让几年前敌寇入关、兵临城下的危机重现,便只能毁去秦君屹的脊骨,对秦家判流放之刑。

他本想待掌握西北后,再追送一道赐死的圣旨。

可西北已经失控,他再怎么惊惶暴怒,都只能先派人跟踪秦君屹,让他多活几天。

这也是流放十几天以来,秦家并未迎来真正的刺杀的原因。

先帝当初是派一个心腹大臣秘密通敌,所有涉事之人皆被灭口,国内只剩下新帝一人知道。

如今局势形成两相而立的状态,全赖于包括秦君屹在内的所有秦家人,都不知道老王爷真正的死因。

“有秦沐的消息吗?”秦君屹听青玄说完,心里已经有数,转而问道。

青玄道:“京城的消息刚传到西北的那天夜里,他就弃军而去,失去踪影。属下想他的目的地只有两处,一是您身边,二是京城。”

秦君屹微微一叹:“他肯定会先去京城打探,得知我受刑的消息后,潜伏其中,伺机施展报复。”

“属下也是这么想,故而特意留了两个影卫在京城拦截,请他不要轻举妄动,以免逼得皇帝狗急跳墙。”

“你再设法传一句话给他,就说我重伤垂危,要他速速来见。”

青玄的喉节颤了颤,哑声道:“待您到了安全的地方,属下立即派人广寻天下名医,一定会有办法的。”

秦君屹看了眼青玄带来的两个影卫,两人立即拱手而退。

“正好到了上药的时间,青玄,你来帮忙。”秦君屹神色轻松,解开衣物。

伍少寒和拾一闻言身体瞬间紧绷了一下,被敏锐的青玄看在眼里。

一想到丧魂钉之刑,青玄的心里痛苦难抑。

纱布一重重卸去,露出被缝合的伤口。

青玄的瞳孔扩张到极致,声音颤抖:“这......这是......”

“如你所见。”秦君屹难得看到他失去表情控制,好整以暇地欣赏。

只是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

随着药粉的撒落,秦君屹疼得煞白了脸色,冷汗源源不断地从毛孔中钻出,只片刻间,便将身下的担架打湿一片。

就在上完药包扎之际,留在营地的拾二赶来报信。

秦君屹听完,立即慌乱地披上衣服,“背我走。

伍少寒立即蹲在他身边,背好后,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赶。

而等几人回到营地时,却见到秦家人诡异沉默的一幕。

苏云宛见到他满头大汗、衣衫凌乱的狼狈模样,不由地秀眉一皱,走上前问:“怎么弄成这样?”

秦君屹落到地上,紧紧握住苏云宛的手,急切问道:“宛宛,你没事吧?”

“没事啊。”苏云宛的语气略微惊讶。

再一抬头,看到他身后的拾二,这才明白过来。

秦君屹见她确实无碍,这才转过头,冷目看向老夫人,“祖母,您忘了卢政是如何对待孙儿的了吗?”

“屹哥儿,不管怎样,他都是祖母的三儿子啊!”秦老夫人心酸不已,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秦君屹隐怒道:“可他是秦家的叛徒,而您,首先是秦家的老太君,其次才是卢政的母亲,请您莫要忘了这一点!”

说完,他冷冽的眸光扫向众人,“大家都听着,只要我还活着,秦家与卢家绝不可能握手言和的可能!”

卢政羞恼成怒:“屹哥儿!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请注意你的称呼!别说是粮食,就是一针一线,你们也休想从我家骗取!”秦君屹冷漠如冰,彻底打破了卢政的妄想。

“好,很好,总有你求我的一天!”卢政宽袖一甩,怒气冲冲地走了。

卢氏一个跺脚,紧随其后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