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闻言脸色十分难看，脑海中回想起来另外一件事。
当年仙贵妃误食凤仪宫的糕点导致身上起红疹，皇帝请了御医过来给她查看，却意外诊出仙贵妃再次怀有身孕。
从那以后皇帝便免去让仙贵妃给中宫请安一事，也因仙贵妃怀有龙嗣险些遇害一事，皇帝下令将她软禁于凤仪宫内。
后来直到她的父亲立下战功班师回朝，皇帝才免去她的幽禁。
难道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皇帝就已经知道仙贵妃之前堕过胎，还怀疑到她的头上？
想到这，皇后自嘲一笑：“恐怕皇上那时候不是不想处置臣妾，是不能处置臣妾。”
“若不是臣妾的父亲那时候与一个小国打胜仗，立下战功回朝，皇上还未必会这么快就放臣妾出来。”
“况且，幽禁臣妾于凤仪宫中九个月，不正是处置了吗？”
见她想通，皇帝也不跟她隐藏，双目猩红地盯着她：“幽禁你九个月的自由，岂能抵消朕与仙儿的第一个孩子的性命。”
一想到他与仙儿的第一个孩子是眼前的这个毒妇所害，他当时就恨不得杀了她，又何止是废后这般简单。
皇后苦笑：“所以将臣妾软禁，又免去仙贵妃的请安，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仙贵妃顺利产子？”
“是又如何？”
若不是他那时候初登帝王，皇权不稳，皇后的父亲又屡次立下战功，他动不得皇后，所以只能用他的方式来保护好他的仙儿。
听他承认事实，皇后捏紧手中的丝帕，咬牙道：“皇上真是好心计，好计策，甘愿为了那仙贵妃计划得这么完美，当真是叫臣妾羡慕不已。”
“可皇上可曾想过那薄仙仙会有朝一日背叛你，甚至会趁着你不在皇宫的时候，企图与其他男子私奔？”
“放肆！休得胡言乱语！”皇帝手上青筋暴起，怒道：“仙儿岂是你这个毒妇可以随意污蔑。”
见他情绪激动，皇后心中生出一丝快意，“皇上若是不信臣妾的话，又何必如此激动呢？”
“当年未央宫内有臣妾的心腹所在，她亲眼看到了仙贵妃与宫外一名男子私通往来，甚至仙贵妃还答应了那名男子要与他一同出宫。”
“臣妾得知此事后，心中可是畅快不少，觉得被困在这凤仪宫中，也没有那么烦闷了。”
“于是臣妾想着，既然薄仙仙这么想要离开皇宫，臣妾自然是要帮她一把了。”
“只是可惜啊，那仙贵妃的命贱，臣妾只不过是往未央宫里面多加了一把火，再将她打晕关在房中，你猜怎么着？
说到这里，皇后面目狰狞，癫狂地大笑起来，在看到皇帝眼中的仇恨后，她笑得更加放肆。
“她居然被大火烧得连尸首都不见了，你说可不可笑。”
“你以为当年未央宫为何会突然起火，还不是她想与那人制造宫乱逃出去。”
“她这样的人，凭什么值得你对她念念不忘？”
“原来是你！是你害死了仙儿，你这个毒妇，朕要杀了你！”
原本奄奄一息的皇帝在听了皇后的话后，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猛然将她的脖子掐住，力度大到皇后都怀疑她今日会被皇帝掐死在这里。
只是一瞬间，他又四肢无力地瘫痪在床榻上，愤怒和仇恨的眼神看着皇后。
“仙儿入宫后待你情同姐妹，事事都想着你，你却蛇蝎心肠害死她腹中的一个孩子，害死朕的骨肉，最后还害得她葬身于大火之中，你何其歹毒！”
皇后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脸上一阵后怕，不甘吼道：“没错，是我做的那又如何，臣妾狠毒？难道陛下你就不狠毒吗？”
“你早就知道是臣妾害死她的第一个孩子，你明知道臣妾恨她，却还是要让臣妾养她的孩子。”
“若是臣妾养得好也就罢了，若是不好，便是要拿臣妾生的皇子开刀。”
“不得已，臣妾只能小心谨慎地护着七皇子，生怕他出一丁点意外连累到臣妾的孩子。”
“你可知当六皇子和七皇子一起得天花的时候，臣妾多希望死掉的那个人是那个贱人的儿子，而不是臣妾的六皇子。”
“那个贱人都死了，再也回不来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
皇帝看向皇后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撕碎，“齐清涵，仙儿从来就不知道她第一个孩子是被你所害，甚至在朕前面屡次提起你的好，可你又是怎么对她的，她从来都没想过要同你争后位，你为何要对她赶尽杀绝！”
皇后多年未曾听到他唤她闺名， 如此从他口中再次说出来，却是质问她另外一个女人的事情，心中只觉无比讽刺。
皇后冷笑一声道，“为何？那就要问问陛下，自从你将薄仙仙带回皇宫后，都做了什么事情？”
“你专宠仙贵妃，为她打造了无比富丽堂皇的未央宫，一切吃穿用度皆是按照皇后的标准给予她，不仅如此，你还想为她废除后宫，屡次为仙贵妃破坏礼法，枉顾祖先留下来的规矩。”
皇帝不以为然：“一切都是朕给予她的，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朕来。”
皇后一脸苦笑地看着他：“皇上这话说得可笑，您是天子，是九五之尊，您只是宠爱一个妃子，何错之有？”
“错在仙贵妃红颜祸水，祸乱朝纲。”
“就算皇上犯了错，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又能如何呢？自然是拿仙贵妃一个弱女子开刀，以儆效尤！”
说到这，她叹息一声：“这世道不就本是如此吗？”
“说起来，真正害死她的人，不是臣妾，也不是别人，正是皇上您自己。”
皇帝只觉皇后疯了，眉头紧蹙：“胡说八道，朕最是疼爱仙儿，又会害她！你这个毒妇，休想推卸责任！”
皇后笑得眼角逼出眼泪，嫉妒道：“没错，正是皇上您的专宠独爱害死了她，若非如此，她又岂会成为众矢之的，红颜薄命！”
“皇上可曾听话一句话，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
皇帝闻言脸色一僵，目光一片空洞，“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
“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
他嘴里不停地念着这句话，状态半癫疯半清醒。
他最心爱的女人却是因为他而死，原来他才是那个将她推向深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