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黑色元气缭绕室内，随物赋形，如水之流动汹涌扑向灰袍老者。灰袍老者端坐不动，双手合十，一堵淡金色的气墙从掌间迸射而出。
“啵”，气浪四方翻卷。夏至和灰袍老者身躯都是微微一晃。
“砰”，夏至的椅子座板忽然裂开。夏至拍拍手站了起来，她的脸色有些阴沉。
灰袍老者咧嘴微微一笑，道：“夏至，你这不是待客之道。”
夏至冷冷瞪着灰袍老者，道：“你不是我的客人。若再不说明来意，我有一百种方法请你滚出去。你可以相信，我绝对说得出做得到，因为这里是夏家。”
“好，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希望和你联手。”灰袍老者淡笑道。
“哼哼，联手，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夏至嘴角噙着一丝讥讽，问道。
“你们今年在青港村的水路运输权，被周家抢了。”灰袍老者道。
“那是小钱，我们夏家不差这点钱。”夏至道。
“丢钱事小，丢脸事大。”灰袍老者盯着夏至，阴森森地笑道。“你们甘心吗？”
“我如果甘心，关你什么事，如果不甘心，又关你什么事？”夏至的脾气忽然变大了。
灰袍老者呵呵笑着，突然道：“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送周家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夏至问道。
“罪名，送一大堆让周家吃不了兜着走的罪名。然后，你们可以名正言顺接收青港村的水路运输权。”
“你以为我们夏家很稀罕？”夏至看着灰袍老者，就像看着一个傻瓜。“你可知道，在沉沙城我们有多少船只和水运业务？”
“我们可以让这些船只和业务统统归零，你信不信？”天窗投射的朦胧月光下，灰袍老者就像一道鬼影。
“笑话，就凭区区沉沙城丹堂，有这个实力？”夏至嘴角扬起，好像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沉沙城的丹堂，当然没有这个实力，但如果是帝国的丹堂呢？”灰袍老者轻轻说道。
“帝国丹堂，会来管沉沙城的闲事？”夏至脸色变幻不定，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问灰袍老者。
“你以为这次征收土地开辟苗圃，只是沉沙城丹堂的事？你们既然手眼通天，怎么不去打听打听南宫成基，看看他究竟是谁的孩子？”
夏至的脸色终于变了，语气也终于变了：“你知道的，在夏家，有很多事我说了不算。”
灰袍老者的语气也变了许多，变得又轻松又愉快：“我们不仅可以帮你在夏家说了算，甚至可以帮你在青港村说了算。除了水路运输权，此间事毕后，金飞云将上调沉沙城。我可以保证，青港村府主之位一定会由你们夏家人继任，村域内固元丹的销售渠道也会由夏家掌控。”
夏至的脸色又变了，她的眼睛在闪闪发光。青港村虽然地处偏远，但放眼沉沙县域，没有哪个地方的固元丹配额比青港村多。就算是沉沙城，顶多也只能与青港村平分秋色。
夏至目光闪烁，问道：“金飞云上调沉沙城，此事属实？”
“你以为金飞羽眼巴巴赶到青港村来，是为了什么？”灰袍老者道。
“莫非他已攀上了南宫世家这棵大树？”夏至道。
“不错，而且他想带着他兄弟一起攀高枝。”灰袍老者忽然笑道。
“金飞云若是不愿意呢？”夏至道。
“凤凰山征地建设苗圃一事，他若不从，有罪，他若从了，有功。若有罪，便只得请罪卸任，若有功，便须行赏，自可上调沉沙城。”灰袍老者轻描淡写道。“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留任青港村了。”
夏至沉吟半晌，道：“你为何要找我合作？”
灰袍老者道：“老朽奉特使之命，第一个找的是你。你若不允，我便找另外两家。我不能保证他们不会答应我开出的条件。更何况，就算你们不同意又如何，开辟炼丹原料圃势在必行，岂是你们区区几人可以逆转？”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这事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因为你没有怀疑的资格。
“你需要我怎么做？”夏至深吸一口气，忽然问道。
“联合金飞云，同意特使提议，加快推动事态发展。”灰袍老者舒服地靠着椅背，语气变得很悠然。
“我需要时间考虑。”夏至道。
“你可以考虑，我只能给你半个时辰。”灰袍老者安然坐于椅上，目光越发显得清澈温润，气质越发显得温和恬淡。“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只要你愿意，青港村潜龙战的时间可以提前。你知道的，雨季就快来了。”
一朵乌云飘过来，遮住了本已显得朦胧的月亮。密室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静得令人窒息，只有夏至的眼睛闪闪发光。
夏至将视线投向窗外，西北方向的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风雨欲来。
一年一度的大江汛期，确实很快就要随着雨季来了。谁都知道，水体修元者在雨季的战斗力会提升很多。
夏至忽然问道：“那些人真不是你们杀的？”
“他们都是元大川的人，杀了他们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灰袍老者道。
夏至道：“这件事，我必须多考虑几日，而且还要和家族的老人们商议。作为交换，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一个秘密。青港村三大修元家族，多年来一直享受零赋税。”
灰袍老者冷冷道：“这又怎样？”
夏至悠悠叹道：“你知道的，如果要补齐这些赋税，他们就算把名下所有产业全部卖掉，也还远远不够。”
灰袍老者闻言，目中精光大盛。他沉吟半晌，忽然道：“我们成交了。”
望着灰袍老者的身影袅袅融入月光，夏至一语不发。
她的指尖轻轻逗弄着一滴重水。这滴玄黑色的重水在空中不停扭曲变形，变幻成各种奇异的形状。夏至的眼神，也已变得无比的玩味而奇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