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姜昕彤嘤咛一声,也没有深究姬发话语里的深意,只将头歪进他的怀里睡着了。
这几日腾云驾雾各种逃窜,费心又费力,让她心神俱疲。
感觉到怀里踏实起来,姬发低下头在她的额前印下一吻,起身下地。
他的动作很轻,穿衣时甚至都没有声音。
他穿好衣服,回身看一眼还在昏睡的姜昕彤,走到桌边拿起烛台,脚步很轻地离开,并轻轻地合上了房门。
屋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姬发走到走廊的尽头,停在窗边。
窗外影影绰绰的树丛里隐约可以看到许多双绿色的眼睛,那眼睛闪着微光,格外瘆人。
姬发将烛台放到窗台上,左臂尖锐的痛感让他几乎抓不住烛台。
他用另一只手抚摸着手臂,掌心下一朵黑色莲花慢慢浮现。
窗台上的烛火蓦然熄灭,走廊尽头却传来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仪式已成,此后吾等冥界阴兵皆会以尔为尊,听从调遣。”
低沉暗哑的声音穿过走廊,缓慢却清晰地飘了过来。
姬发点头,隐去左臂上的黑色莲花,转身望着漆黑中更加漆黑的眼睛。
“四十年阳寿将凝为血契,助你掌控万千阴兵。即日起,尔便尊为吾等之王,直至身死魂灭。”
低沉的声音裹挟着阴风,将本来已经熄灭的烛火吹亮,蓝色的火苗如眼睛般恣意摇曳。
姬发负手而立,眼神坚定,并未曾在阴风中动摇分毫。
他望着沉沉的月色,眼底翻腾出灼灼的光。
此时此刻,他已脱胎换骨。
姜昕彤是在第二天醒来的,本来疲乏的身体因为一夜安睡,瞬间恢复了精神。
她看着姬发的侧颜,忍不住伸手一寸寸地沿着他的眼睛抚摸下去。
笔挺的鼻梁、温暖的薄唇……
大约感觉到游走在脸上的手指,姬发突然睁开眼,握住她不老实的手。
“你醒了?”他问。
“仲发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像一幅画。”姜昕彤眯着眼睛笑,眉心眼角都是满足。
姬发闻言,抬手抚过她的脸,回道:“你比我好看,像一朵花。”
姜昕彤“噗嗤”一声露了笑,甩开他的手自嘲:
“咱们要不要一大早就这么腻歪。”
姬发不以为意,继续说:“我说的是实话。”
姜昕彤点点头,应了句:“我知道。”
二人很快就笑作一团,甜蜜蜜地抱在一起。他贴着她的脸,她蹭着他的眼,一副难舍难分的景象。
“咱们昨天在阁楼里睡的?”
姜昕彤终于反应过来,环顾着四周,直起身。
姬发将她拉回胸口,贴着她的耳朵嘟囔:
“只要有你在,就是睡在草丛里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想什么呢!”
姜昕彤红了脸,脑袋里自动浮现出“野战”这种带着颜色的词汇。
姬发自然不明白她的意思,抬眉看过来,见她脸红,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禁扯住她的脸,假装无奈地抱怨:
“你怎么都喂不饱?”
听到他含糊的说辞,姜昕彤的脸更红了。她挣扎着坐起来,摸索到地上的衣服火速穿好,口中还在狡辩:
“陛下才是耽于美色,怕是要变昏君了。”
姬发闻言,认真地点点头,手指还不太老实地游走在姜昕彤的侧腰上。
“如今,我倒是有些能够理解纣王了。”
姜昕彤一愣,愕然转身,猛地抓住姬发的肩膀,狠狠地摇了摇,声音也提高了很多:
“你理解他做什么?我不要你做个昏君受世人的唾骂。”
“世人的唾骂又算得了什么,能够做你的昏君,我甘之如饴。”
姬发直起身,把激动的姜昕彤搂进怀里。
此时此刻,听着彼此重合的心跳,什么天下大义都不再重要。
那些虚无缥缈的荣耀,都与他无关,唯独眼前的人,才是他万年沉静的心尖上最活泼的存在。
“我是红颜祸水啊!”
姜昕彤感慨地看着他,但是在触及到他眼底的笑意后整个人才反应过来。
姬发见她焦急的面色慢慢被憋气的红晕所取代,低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顺势安慰:
“如果可能,我真想做你一个人的昏君。但是……”
姜昕彤仰起脸,也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小声道:
“我知道,你不是我一个人的。”
他们安静地看着彼此,眉心眼底却是一种默契。
之后,姬发重新坐在王座上,指点江山。
而姜昕彤,则站在台下,混在许多有名的人中间,替他操心,为他担忧。
终究,他们谁都没办法活成自私的人。
在姜昕彤被通天教主掳走的这段时间,闻太师不忍屈辱,自己跳了岐山。
纣王大怒,遣申公豹讨伐西周。
姜子牙和姬发都觉得,与其坐以待毙被动挨打,不如趁机反攻,将朝歌拿下,彻底反了。
武王顾忌父辈文王的遗言,曾闻:不可以臣伐纣!如今形势已变,反倒进退两难。
待早朝散后,姬发与姜昕彤一同用膳。
饭菜入口,姜昕彤却开口谏言:“纣王必诛!”
武王看着她回应:“我自然知道。”
姜昕彤侧头,将一块五花肉夹到他的碗里。
“陛下,如果难以违逆父辈的教诲,可以找个借口。”
武王将五花肉塞进嘴里,心事满满地咀嚼着。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你继续吃,我去见一下相夫父。”
“好的!”姜昕彤没有问他突然想起什么,只跟在他的身后送他出门。
现在的她,想要躲在他的身后,看他光芒万丈的活着。
比起让自己崭露头角,她更想姬发可以找回自信。
屋外阳光明媚,秋日里的艳阳照得人暖洋洋的。
姜昕彤走回餐桌,将饭菜吃完,崇露霏进来收拾碗筷的时候,偷偷地瞟一眼她的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露霏,你有话说?”
崇露霏停下手里的动作,局促地看着她,小声道:
“娘娘,王后娘娘来了……这几天她总来……但是陛下却不让我通传……”
“现在还在?”姜昕彤直起身,走到门边。
崇露霏快步跟上,回道:“如今正在前厅喝茶……”
“随我去迎迎!”
二人一前一后地朝前厅走去,如今姜昕彤的身份特殊,徐韵婷的皇后之位倒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