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看了一眼三个儿子的反应。
除了姜川杉这小子沉不住气，说了这么句话之外，姜川松的脸上划过了一丝惊诧，但很快恢复了平静，而姜川柏的神色倒是很镇定。
目前这些反应都算是正常，并不能说明什么。
姜老白了姜川杉一眼：“就你屁话多，能不能听我说完？”
姜川杉毫不在意，反正从小到大，就他挨骂挨得最多，他耸耸肩：“您说，您说，我又没拦着您。”
姜老继续说：“那女孩也是孤儿，也是二十岁。”
话还没说完，又被姜川杉打断了：“爸，你敢说你没把人领回来？人在哪里呢？就这样的，你说你没领回来，我是真的不信！”
姜老抄起手边的一个石榴，就往姜川杉身上砸去。
不过被姜川杉给接住了，他属实没想到老爷子一把年纪了，扔起东西来，还挺有劲的。
“唉唉唉，我错了！我再也不说话了！”姜川杉认怂。
姜老：“不是我不想把人领回来，是人家不愿意跟我回来！”
姜川杉觉得不可思议：“您老是不是没告诉人家，你家里有多少钱财啊？还有人不愿意跟您回来的？”
姜川杉真的就是想调侃老爷子，可这话落入姜星迟耳朵里就不是那回事了。
姜星迟低着头坐在一边，心里恨极了这个所谓的小舅舅，他这话不就是说自己是看中了姜家的钱才和姜老回来的吗？！
姜老说道：“她知道我是谁，不过人家就是不愿意回来。”
姜老一直在这卖着关子，就是想看看姜川杉和姜川柏的反应。
姜川松倒是先开口说话了：“小弟说的对，容貌相似，经历相似的人有很多，我看您还是早点带着星迟去做个dNA鉴定才是最好的。”
姜老：“在你陆伯伯的帮助下，我们已经做好了鉴定，那女孩和蓉儿的容貌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也确实和我有血缘关系。”
姜川杉张大了嘴，震惊道：“有血缘关系？那星迟是……？”
姜川杉一直感觉自己的气场和姜星迟合不来，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对姜星迟态度不怎么好的原因之一。
姜老这么一说，姜川杉倒是觉得算是找到原因了。
原来姜星迟并不是她妹妹的孩子，难怪亲热不起来。
可是姜老接下来说的话，又让他二次震惊。
姜老：“但是我和星迟，也有血缘关系。”
姜川杉刚合上的嘴，再度张大了，这一次，他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什么……！！？”
姜老心里，首先就把姜川杉给排除了，姜星迟绝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要说姜川杉有没有可能是故意表演出来的，姜老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他还是有信心辨别的。
这会儿姜川柏的脸上露出了思考的表情，过了一会儿说道：“蓉儿当时生了两个孩子？”
姜老摇摇头：“蓉儿只生了一个女孩，这一点毋庸置疑。”
姜川柏眯了眯眼：“那您的意思，星迟是我们几人的孩子？”
姜老没说话，就当是默认了。
姜川柏再次提出疑问：“最开始不是说星迟是孤儿吗？那她的母亲是谁，爸可有调查过？”
姜老摆摆手：“我还没有开始调查，就先来问你们了，你们就自己老实交待吧，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其实最简单的就是去做亲子鉴定，但这种鉴定，只要买通工作人员，就可以轻易地修改造假，倒不如直截了当问问他们。
如若有人承认，倒也算是坦诚。
等到他自己去调查，那此人便是人品有问题，日后对于姜家财产的分割，姜老必然是要慎重考虑的。
姜川松知道父亲最看重继承人的人品，一直严于律己，他十分坦然地先开口说道：“爸，子承已经二十六岁，星迟才二十岁，她出生的时候，我早已和苏菲结婚成家，必然不可能做对不起苏菲的事情。”
姜川柏点点头，好似认同大哥的话，接着他也说到：“子林也已经二十一岁，我和梦茹的感情也一直很好，没有必要在外面……”
他话没说完，但是懂得都懂。
只是姜星迟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凌厉，姜川柏说得好听，徐清清可不就是他在外面的人。
现在姜星迟心中的天平又开始倾斜，却还是无法准确地判断究竟谁是自己的父亲。
姜老眯着眼想了想，问道：“子林不是二十岁吗？”
姜川柏回答得很自然：“前不久过了生日，所以我将他说大了一岁，爸，这个没什么好在意的。”
姜川杉可就忍不了了：“我去，你们都这么说，我岂不是成了最大的嫌疑犯了？我家那小子还没成年呢！”
他又看向姜老：“爸，你信我的，我和我家胖宝儿的感情你是有目共睹的啊，且不说我和她是啥时候结的婚，我俩上学那会儿就在一起了，我要是敢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她不得把我大卸八块啊！”
姜川杉本来就不在姜老怀疑的对象范围内，姜老这会儿也不管他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会儿见没人承认，脸色沉了沉，又给他们找了个台阶下：“自己好好想想，有没有应酬的时候喝多了之类的事情。”
姜川杉咋咋呼呼的，第一个就嚷嚷起来：“我每次喝多都是胖宝把我接回去的！没有一次落下的！不信你可以去问她！”
姜老又往他身上砸了个苹果：“别吵，成天胖宝胖宝的，我看张琳也不胖，你每天瞎嚷嚷什么？”
姜川杉挠挠头，笑笑没说话。
他才不要跟老头儿解释自己给老婆的爱称呢！
姜川松和姜川柏也都否认了姜老提出的种种可能性，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在外留种。
姜老微微有点生气：“你们都不承认，那我可就自己查去了。”
几人都表现得很坦然，完全不怕姜老去调查一般。
姜老见是这样的结果，就让他们都回去了。
偌大的房间归于安静，一直沉默着的姜星迟开口说话了：“我……我有话要说……”
姜老温和地问道：“哦？怎么了？”
姜星迟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徐清清跟她说的，告诉了姜老。
不过她只讲述了徐清清和姜川松有过那么一段，却下意识地隐瞒了姜川柏这么多年一直和徐清清保持不正当关系的事情。
姜星迟说完，还找补了一句：“这个……也都是我母亲的一面之词，我并不能保证其中的真实性……具体还要请您查证……或许可能是她骗我的，也说不定……”
姜老微一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调查的。”
姜星迟仍旧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姜老看出她的处境窘迫：“我看你也挺累的，早点回房休息去吧。”
姜星迟得到姜老的指示，轻轻应了一声：“好，好的。”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姜老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感觉有一丝的落寞。
他发现，姜星迟自从得知自己不是他的外孙女之后，就再也没有称呼过他为“外公”。
其实，开口为“爷爷”，也是合情合理的，可她也没有再叫过了。
再怎么说，姜星迟也就是一个刚二十岁的小丫头而已，短短半个月内就经历了两次重大变故。
一夜之间从被贫穷的养母收养的孤儿，一跃成为姜家流落在外的小姐，在姜家享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优待，体验到了富家千金的生活，也感受到了被长辈关爱是什么样的体验。
紧接着，又从姜家小姐转变成了姜家的私生女，虽说都是姜家的人，可这两种身份的差别实在太大，一个是高高在上，集万千宠爱的小姐，而一个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女！
姜老完全能够明白姜星迟心里所想。
姜星迟这半个月在姜家对他的照顾和陪伴，不管是处于何种目的，姜老也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姜星迟的态度。
更何况，造成现在这样的场面，姜老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
如果不是他一时冲动，还未做好鉴定确认两人的关系，就把姜星迟带回了家，或许那孩子心里的落差还不会这么大。
所以，姜老对姜星迟是心中有愧的，他在展开调查的同时，也在思考着如何能够把对姜星迟的伤害降到最低。
当然，即便是愧疚的，姜老也没有听信姜星迟提供的线索。
很显然，那一段过往，就是徐清清跟姜星迟说的。
或许两人是串通一气，也有可能是徐清清对姜星迟的蒙骗。
但不管怎么样，简直就是漏洞百出，背后指使之人和徐清清都是愚蠢至极。
姜星迟在进入姜家的时候，姜老对她是很有好感的，所以十分信任她的话，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么多年都没能找到蓉儿的孩子，他对姜星迟的到来也充满了希望。
当姜星迟说出，徐清清是她的养母的时候，姜老无条件地选择了相信她所说的话。
而这会儿，事情发生转变，找到了蓉儿的孩子，徐清清现在又承认自己就是姜星迟的亲生母亲，还强行把姜川松给拉了下水。
姜老招来管家：“帮我盯一个人，看看她这几日的行动轨迹，以及都和谁有过来往。”
次日上午，姜老就接到了消息，说是派出去的人看到徐清清住在江北大街的一处小洋房里。
这一片的洋房，姜老是知道的，当初楼盘开发的事情一直都是姜川松在负责，后来的盈利也理所当然地归给了姜川松。
姜老的人得知徐清清所住的地方之后，就开始翻阅起当年留存的档案，根据调查显示，这一套房子是从姜川松名下划出去的，并未经过第二个人，直接划分到了徐清清的名下。
徐清清名下还有几处房产则都是一手的，时间有点久了，要追查起资金来源，还有点困难。
不过，姜老在得知这一信息之后，就想起了姜星迟昨晚所说的话。
难道……真的是姜川松的……？
证据并不完全，姜老稍稍保持了理智，等待进一步的调查结果。
只不过，徐清清好似知道最近几天会有人盯着她似的，根本就没有出门，最多就是坐在阳台上，晒晒太阳。
她背后的人，自然也是不会出现的。
小洋房是多年以前建造的，周边并没有设置监控，所以他们想要查询徐清清住宅附近过往的人员都没有办法看到。
这些事情还需要他们继续努力去查证。
姜老闲来无事，就自己翻阅起了那片小洋房的销售记录。
看着看着，就察觉出了端倪。
小洋房交付之后，姜川松预留了十套，其中他自己名下还有两套，剩下几套没有例外都直接转手给了别人，有可能是人情往来，也有可能是交易。
总之不管他是送人还是售卖，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姜川松当时预留的那十套洋房，只要转手，都是直接从他名下划走的。
而姜老在其中除了看到了徐清清的名字，还看到了姜川杉的妻子张琳的名字。
姜老直接给姜川杉拨了个电话过去，反正这小子在他心里已经是被排除的了，就算姜川杉能从姜老问的问题中联想到什么，也肯定不会多嘴去跟大哥二哥说些什么的。
“喂？爸，什么事？我这边还有个会呢。”姜川杉这会儿还有些许忙碌，他抬腕看了看时间，不由得有了点紧迫感。
“我问你，你记不记得之前交给你大哥做的江北大街那一片的洋房？”姜老可不管他开什么会，他只管问自己想问的。
“记得啊，那不都好久之前的事儿了？没有二十年，也有个十多年了。”姜川杉没有任何的犹豫，就回答了，他对这一处洋房还是有印象的。
当时那片地还没现在这么繁华，不过小道消息流出，政府会将未来周边规划成发展新区。
那片地的规划图纸和好几份十分精美的室内设计图被自家胖宝儿看到了，胖宝儿一见倾心，就期待着房子开盘售卖，好去抢个楼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