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祺的葬礼，到底还是顺利的办完了。
今日戴菲原本准备的清真餐还真的是派上了用场，原本只是单独的放在那一桌，有需要的客人自能看见。
而梁可闻今日引着的一位最近在合作的西北商行老板，正好就是回族。
那位老板原本只准备上个香就走，梁可闻不了解内情还在拼命的留客。
那位也不好多说，汉人大多不能理解他们的习俗。只当是不吃猪肉就行，但其实他们连盛用过猪肉的盘子筷子都不行。
可等到看了那桌餐食，那位老板却发现整桌连餐具都是浦上唯一的清真餐馆送来的。
那家店，好巧不巧正是他家开的。
这下，便没有任何顾虑了。
开开心心的落了座，还直夸戴府周到。
梁可闻听说，这清真餐是大小姐亲自交代安排的时候，眼里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他看向正跟华文滔站在一起的大小姐，眉眼沉稳。
梁可闻抬头看向灵堂，突然说道：“这些都是我家大小姐安排的。”
身边都是以往戴祺的合作伙伴，听见他的话，也只当是他们在背后提点，谁家还没有个十八九岁的孩子，就是一向带在身边培养的，在这个年纪也还难成气候。
更不用说，办这样一场像模像样的葬礼。
众人只礼貌附和，“戴老教的好。”
梁可闻又将眼光投向门口正陪着华司令和华夫人的大小姐，他并未多做解释，今日之后，或许大小姐就要走上另外一条路了。
那个时候，或许会有更多质疑的声音。
若是连这些都过不去，又何谈其他。
梁可闻和气的笑，“以后还要麻烦诸位，多提点我家小姐。”
在座诸人也看向行来的人群，华司令，那可是如今南方三省真正的掌权人。
戴祺居然能攀上这门亲事。
“自然自然，大小姐出嫁时，我等也算是半个娘家人。”
“到时候，可要再过来讨杯喜酒。”
……
显然他们理解错了梁可闻所说的提点。
这边还算气氛和谐，戴菲那边也应对自如。
“华伯父、华伯母，谢谢两位今日过来。”
华夫人之前也在宴会上见过戴菲，对她过往骄纵的性格印象深刻。
对于自己唯一的儿子居然要娶这样的小姐，她是很不满意的。只是家里一向是老爷做主，她也只是被通知的那一个。
可今日见她，似乎很不一样了。
华司令语气平静，“应该的，倒是你……菲菲，也不要太难过，日后总会护着你的。”
他或许是从未跟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打过交道，语气都很生硬。
但戴菲还是听出了几分关怀。
这个时候，这份善意，让戴菲很难不动容。
站在一侧展露着很好的礼仪和教养的戴菲，微笑着道：“我知道的，谢谢伯父、伯母。”
华夫人连带着被感谢，一时又有些别扭。
到底是刚失去唯一亲人的小姑娘，眼睛都是红红的，若是改了往日的脾气，她也不是不愿意好好教一教。
于是深吸一口气，“若是得空，日后多上家里来吃饭。”
华司令和华文滔，都是见识过华夫人曾经对戴菲的不满意的。此时，完全被华夫人的话有些震惊到了。
倒是戴菲一脸认真的回答，“好的，那就麻烦伯母了。”
华夫人见她乖巧的样子，心软的不行。家里一向只有两个寡言少语的男人，连个日常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不知道多羡慕家里有女儿的。
华夫人露出些真性情，“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就这么说好了，过几天我让司机来接你。”
这下引得华司令都忍不住朝她看了几眼，华夫人嗔道：“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华司令连忙转了话题问华文滔，“你的结婚申请我已经签过字了。”
骤然提起婚事，华文滔耳朵一热，连忙看向戴菲。
却见戴菲仍然是挂着得体的微笑，没有任何躲闪的对上了他的眼神，甚至还冲着他笑了一下。
华文滔匆匆低下头，又觉得哪里不对，硬撑着抬起头来。
然后就听见她对着父亲说道：“那太好了。”
惹得父亲一阵开怀的笑。
华文滔看着身边的女孩，眼睛里带着探究。
父亲和母亲平日并不是那么平易近人的性格，可他们好像很容易就对她产生了好感。
这是华文滔没有想到的。
戴祺下葬的时辰是下午的三点钟，正好是午饭过后的点。
亲近一些的客人，会留下送葬。
应该说到这个时候，葬礼都是非常顺利的。
华文滔今日一直陪在戴菲的身边，以孙女婿的身份忙前忙后。
今日来的客人，都是知道戴府和华府的婚事的。
华文滔的态度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华府的态度，众人的脸上更多了几分真挚。
这比她从前打理自己爷爷的葬礼，要好很多。
戴菲自然知道，这是谁带来的影响。
等到客人都在吃饭时，戴菲和华文滔在灵堂的内室用餐时。
出于感激，戴菲将一盘小葱豆腐往他那边推了推，“要尝尝吗？这个还不错。”
华文滔顿了顿，伸手去夹，可是突然有人叫桑着闯进了内室。
“菲菲，你什么意思？捧灵位的为什么不是我。”是戴海明的声音。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人，看样子是戴大老爷的其他孙子。
若兰和几个小丫头被推搡到了后边，虽然力气不够，但她们还在不断地试图阻止。
华文滔右手本就有些不灵活，被这些突然出现的人一打扰，筷子上的豆腐直接掉在了桌子上。
戴菲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半分，拿起旁边的公筷，夹了一块豆腐放在了华文滔的碗里。
华文滔皱眉看向来人，眼神带着些震慑。
戴菲点了点华文滔的胳膊，等他转过头，说了句，“先吃饭。”
华文滔看着她一脸平静的脸，不知怎的就突然静了心，“哦”了一声，真的低下头夹起了碗里的豆腐尝了一口。
豆腐外酥里嫩，味道刚刚好。
他抬起头，开口，“他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