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抱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小花狗，委屈地说：“可是，我舍不得小乖。”
“小乖也会舍不得你的。”白陆舟叹口气，“它能陪你走过这一段人生，也是你俩的缘分。”
白陆舟想起现世里的病友们，有些唏嘘。
医院里人来人往，病房的小伙伴换了一茬又一茬，能康复出院还好，有些人，却是自此阴阳相隔。
此刻看着小乖难受的样子，白陆舟有些触景伤情。
“谁都不能永远陪着谁，何况小乖是只只有十余年寿命的小狗，你养它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它一定会走的比你早的。”
白陆舟抚了抚小乖的头，语气轻柔了一些：“只是小乖少了一点福气，没能陪你长大。”
最终小男孩还是抱着小乖走了，看着他伤心的背影，白陆舟叹口气：“要是能让它安乐死就好了。”
“什么安乐死，那是什么？”
顾叶词两兄妹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见他又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顾叶词忍不住问：“又是你家乡的医术？”
“也不算医术吧。”
白陆舟眼神有些黯淡，“是将重病的小动物送走的方法，让它们毫无痛觉的，在睡梦中离去。”
“还有这种法子，那真不错！”
顾叶词感到新奇，“所以在你们那里，将死的小动物都会安乐死吗？”
“也看主人的选择，如果坚持不肯放手，那他的宠物就只能继续受罪，陪他的主人等一个奇迹。”
白陆舟表情哀伤：“一个永远不会来的奇迹。”
父母的宠物医院也有安乐死这项业务，白陆舟已经做过很多次，每次看到把宠物送上手术台又哭着后悔的主人，他都很感慨。
“那，会有重病之人，选择安乐死吗？”顾叶词问。
白陆舟沉默了，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那时候他的病情还没有稳定，多次在鬼门关前徘徊，每当他在IcU里苦苦煎熬的时候，他曾不只一次想，要是自己也能安乐死就好了，至少不用再去忍受病痛的折磨。
只是他舍不得父母伤心，舍不得他们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这是禁术，禁止在活人身上实施。”白陆舟淡淡地说。
“为什么？”
“不好控制，怕被有心之人利用。”
看着顾叶词诧异的表情，白陆舟向她解释：“人一旦丧失了表达意愿的能力，就只能靠旁人的决断来定生死。这种时候，只有亲人、爱人才能替他说话，如果那人居心叵测，后果将不堪设想。”
“最怕的就是，来自身边人的背叛。”顾玄然突然出声，语气异常冷静低沉。
白陆舟看着面无表情的顾玄然，似乎从他平静的双眼里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这一刻，白陆舟突然觉得顾玄然有些可怜，生于皇室，贵为皇子，可能也不是一件好事吧。
他也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纪，放在现世还是个傻乎乎的高中生，最大的苦恼大概就是高考，可生在古代，十八岁的他可能已经见过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想到这里，白陆舟对着顾玄然露出一个安慰的笑脸：“不过，最常见的不是背叛，是后悔！”
看二人皆是不解，白陆舟淡淡地笑了。
“也有人不忍身边之人被病痛折磨，偷偷找医生为他们实施安乐死，结果很多人刚刚送走了自己至亲至爱之人，转眼就后悔了。”
“如果再坚持一下呢？说不定他的病情就能有所好转？说不定他还会康复？”
白陆舟回想起那些送走宠物的主人，那捶胸顿足，痛哭流涕的悔意，感叹道：“所以此法如果真的奏效，到底是谁能安乐？”
“是离去之人，还是放手之人？”
白陆舟看着顾叶词，此刻的他并没有夹杂任何感情，单纯地想跟她探讨一个医学伦理问题。
“叶大夫，如果是你，你会选择放手吗？”
白陆舟看着顾叶词，有些期许：“你会陪你所爱之人等一个奇迹，还是让他轻松离开？”
顾叶词行医多年，见多了生死早已看淡，当即答道：“我会放手！与其让他忍受病痛折磨，不如为彼此求个安乐。”
听到她的回答，白陆舟一脸欣慰，不愧是他的叶医生，果断并且理智。
“三哥，你呢？”顾叶词看向眉头紧锁的三皇子，“要是你的心爱之人正在忍受病痛折磨，你会怎么办？”
“我会遍寻名医，让他好起来！”
顾玄然的语气里有着不容质疑的霸道，他看着白陆舟，眼神像一柄利剑。
“我所爱之人，没有我的同意，永远不可能离开，更别想去死！”
看着他阴沉沉的双眼，白陆舟哆嗦了一下。
差点忘了，在《病娇王爷世子妃》这本书里，顾玄然的人设是疯批变态王爷。
某一次，已经封王的顾玄然与慕容世子生了嫌隙，似乎是误会了世子与他人暗通款曲，两人言语不合，慕容慕寒便愤然离去。
找不到心爱之人的顾玄然便发了疯，满世界寻人，寻到之后就把人囚禁于府中，日日纠缠，夜夜折磨，直到误会解开才放他自由。
这个疯狗！白陆舟暗骂，自己刚刚怎么会觉得他可怜？
这几日来找顾叶词，有意无意的总能见到顾玄然，见得多了白陆舟便也能与他相处自然，但今日听到他变态的回答，白陆舟这才回忆起原书中顾玄然的可怕。
于是白陆舟当下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躲着点这位疯批王爷，跟他扯上关系，还不知道要遭什么样的罪！
“那什么，想起厨房还坐着一锅汤，我先撤，回见！”
看着他一路疾驰的身影，顾玄然有些不解：“他刚才说什么？”
“大概是他家乡的语言吧，反正意思我听懂了，就是他要先走。”顾叶词解释。
“那我也走了，你自己小心。”顾玄然也转身要走。
“三哥！”
顾叶词叫住三皇子急匆匆的背影：“我觉得世子不是狼子野心之人，你觉得呢？
顾玄然没有说话，只是沿着小男孩离去的小巷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