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女子说够了闲话，终于开始说正事。
韦棣华决定成立公司。
韦家原就有几家茶号，运营的很不错，原先韦棣华不在，家主韦萍思不大想折腾，只想守成不想创新，韦桐华更是耽于玩乐，便一直这么过着。
如今韦棣华终于回来，她本就是野心勃勃的人，看唐憾儿搞得兴兴头头的，更是眼热得很。
此番决定，不似商量，更像是通知，算是跟大家伙摆明了，我韦家要开公司做生意了，别怪我没提前讲，到时候碍了谁的眼可别嫌。
众女子也明白，当即就表示支持，甚至愿意合作一番，个别持保留意见的也没有当众提出，很是给面子了。
闲聊的时间很长，商量正事却是简单的很，韦棣华通知了一遍，众位应和了一下，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直到散场，唐憾儿留住不动，还觉得方才也太过利落了些。
韦棣华大约是猜到她会留，也不惊讶，着人将众人送走，大门一关，便只剩郑信宜、黄素馨、黄素雅、邓碧早这几个。有小厮上来重加了一遍热茶，也退了出去，屋内再无外人。
韦棣华道：“唐少主，有句话我要说在前面，此番我要成立公司是一早想过的，并非故意要跟你唐家争生意。”
唐憾儿淡笑：“韦少主不必对此特意解释，在我来寨子之前，这勐茶寨千百年来都是靠茶生存，以前是古道运输散茶售卖，再后来茶号茶社层出不穷，各时代有各时代的法子，即便唐家不先办这个公司，也迟早有人办公司，这是经济发展的必经之路，憾儿懂得。”
“正是如此，既然唐少主明白就最好不过，我的性子向来是有话摆在台面上的，不想日后出了误会，万一再被有心人挑拨，那就不美了。”
“韦少主放心，我不会多想。”
韦棣华点点头，将那点浅薄的笑意收拢，换上了严肃的神色：“只是，既然要成立公司，那我韦家在康唐公司的股份是要抽回来的，一来嘛，自己的生意自己上心，二来也是资金周转需要。”
唐憾儿看看韦棣华，又看看另外几个，微微一笑：“韦少主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我唐憾儿也不是藏着掖着的，其实来此之前我早就猜测过，韦家并不会单独成立，是要和她们几家一同合作，对吗？”
几人对视一眼，不置可否，黄素馨倒愣了一下：“素雅，你是这么想的？怎么没同我商量？”
黄素雅支吾：“尚未完全定下的事......”
韦棣华倒没否认，点头应了：“正是。这次留学，我和素雅、信宜日夜在一处，彼此十分谈得来，一拍即合，而邓家少爷读的商贸科，也正合适，因此，我便也联络了他。”
这邓家少爷说的应是那日和辛酉一同去过茶山的邓穑，果然，邓碧早尴尬地点点头，可见她是知晓此事，并代表邓家出面的了。
如此一来，黄家、郑家、邓家恐怕会一同退股，那康唐公司就会面对巨大的危机。
唐憾儿垂眸沉思。
她忽略了这个，原先就知道黄素馨的正夫邓同是是邓碧早和邓穑的亲兄长，只以为他们是和黄素馨一条心的，却没想到他们会选择和黄素雅一起联合韦家。
果然，黄素馨脸色也不太好，她看了看邓碧早，又看看韦棣华，再看看唐憾儿，有心调解：“今日这消息太突然，不如叫憾儿先回去想想，咱们容后商量？”
“不必了。”唐憾儿忽然抬起头来，“韦少主，我有个想法，你且听一听。”
“请讲。”
“勐茶寨中各家族之间有竞争是难免的，但对于寨子外的巨大市场来说，咱们乃是同气连枝，损了哪支都不划算，因此我觉得不如我们继续联合。”
“如何联？”韦棣华并不似抗拒的模样，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你的公司照计划成立，但诸位的股份也不必全退，咱们重新划分。”此话一出，便表示唐憾儿愿意妥协了。
郑信宜沉不大住气，果然就露了笑，而邓碧早亦松了口气，她和唐憾儿关系还不错，本来也不想为此闹僵。
唐憾儿接着分析：“我康唐公司有寨主和公有的部分，这个不能动，其余的，我唐家所占大股份和各家所占小股，都可以调整比例，但不能全退；韦家这边，你的公司除了自家所占大头，其余部分也进行调整，由各家决定入股多少，包括我唐家亦入股一部分。这样，我们绑在一起，一荣俱荣。”
唐憾儿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愣怔，还是韦棣华先反应过来：“听着像好主意，可你各个产业链已经在运行，市场也被你抢占的差不多了，我纵然成立了公司，不但分了股份给你，自家还有股份投在你那里，彼此牵扯，你说我争是不争？到头来我这怕不是个空壳子？”
郑信宜眉头重又皱了起来：“这样的话，我们畏手畏脚，还是替唐家做嫁衣。”
“莫急，等我说完，方才只是构架，具体的当然还不止于此。”唐憾儿喝了口茶，定定心神，“为表诚意，我把红茶市场让出来。”
众人：“......”
黄素馨惊道：“你怎么舍得？”
“我不舍得。十分心疼。”唐憾儿明明白白地说道，“只是不得不壮士断腕。”
绿茶是各家安身立命的基础，是主业，不可能让；黑茶那点销量韦棣华看不上；岩茶尚在试种，并未成气候。算来算去，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只有红茶了。
“韦少主，我康唐公司原有三大产业链，黑茶不提了，从今后我这依然以绿茶为主，你们各家包括寨子里众乡民们，股份都还在，我亦保证今后照样收茶样，绝不恶意压价，大家不会有损失，况且你们自己的零散茶号也都还留着，不会动摇根本。”
“而红茶，我将现成的产业链拱手送你，你们都是留过学的，海外的关系也远比我丰富，想必还能开拓出许多线路，前途一片光明，至于我，送出的产业链和现有的桃仙碎红等几种名茶，便当作技术入股给我计算，如何？”
众人沉默，韦棣华亦是先没回答，沉吟了许久。
唐憾儿当然不舍得红茶，那里面有她和韦阿谣的心血，可是若不这样，任由韦棣华她们成立公司，形成恶性竞争，只会更加损失惨重，得不偿失。
她心里盘算着，这让步已经够大了。
她在赌韦棣华的个人野心和对寨子的公义良善之心哪个会占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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