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童无奈。
当初一同来的几个里阿坤算是一步登天了，他不好意思多攀扯，后来阿乾也派了出去，不怎么回来，下面的喽啰们可不能随便对他们发牢骚说嘴，何况作为“老人儿”，威严还是要保持的，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他只好对着芥童嘟囔几句，结果，芥童转头就装作漏嘴叫唐憾儿听去了。
她是又好气又好笑，蔻童老实能干，可论心计远比不上芥童，这少年之前被打过几回，大毛病没有了，净剩下一肚子心眼，他知道他出手也帮不上大忙，这是借自己送人情呢。
不过，她分得清谁好谁坏，果真寻个机会给蔻童出了头，又记下等着过年发红包的时候给他加一份，若是踏踏实实干活的最后得不了好，那才是凉了人心。
而事后，蔻童果真念着芥童一份人情。
总之，这些琐碎事一件一件的砸下来，唐憾儿跑得腿都细了，终于一日又一日挨到过年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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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日，照例还是先祭祖，也照例还是唐憾儿带领，只是程序上有所变化，因今年唐庄新添了少正夫，比之前多了几项仪式。
唐憾儿在前，辛酉站在她身侧，比肩齐拜，然后还要一同领念祝词，这是对“正夫”身份的肯定和尊重。然后再以辛酉为首，领着永酽楼后宅夫侍们再拜一遍。
虽然这里的习俗以女为尊，又可多纳夫侍，但正夫一定是最尊贵的，平日里可以宠这个宠那个，甚至有“贵侧夫”们得意挑衅，但关键时刻，谁都不能越过那个身份去，也正因此，许多人家的庶少爷们宁愿下嫁做人正夫，也不愿高攀做侧。
唐憾儿悄悄拿眼看辛酉，只希望他尽快成熟起来，真的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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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憾儿忙里偷闲盯辛酉，唐嵚却是闲里忙着盯唐憾儿。
是的，家族祭祀这样的大事唐嵚作为正经大少爷是不能缺席的，唐照秋把唐嵚放出来跟着跪拜，景枫则紧紧的看着他。
唐嵚整个人蔫蔫的，没什么精神，想必是闹也闹了，作也作了，全无用处，此时他对着唐憾儿看了又看，欲言又止的，可就是找不到机会说话。
唐憾儿才不会在这种场合回应他，专心于祭祖事宜。
因为今年多了少正夫的几项仪式，比往年多花费了两个小时，等一层层拜完，就到了星辰闪烁的夜里。
唐庄众人聚在一起吃过宴席，又一次进入了守岁熬年环节。
而唐憾儿带着辛酉一起，由招运青辅佐着，安排好庄子各处仆从巡逻守夜，然后还要备好次日清晨的仪式用品，快到午夜，才终于能够歇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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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小夫妻两个都挺开心的。
这对他们来说其实是极大的好事，去年唐憾儿借着翻郑梦京那件旧事上位，已经立过威，今年这辛酉才大婚一个多月，又得了这差事，更是立刻又上了一层楼。
两人的地位越发稳固了。
只是唐憾儿是开心中带着累，一闲下来赶紧坐着歇歇，而辛酉一高兴，他就想得瑟。
他不光自己得瑟，身边还有四个小鬼跟着闹呢，就有些乱套。
前阵子甲童乙童挨了打，但辛酉手下留着分寸，没几天这俩就又活蹦乱跳了，只是他们暗自把仇记在了韦阿谣头上，小打小闹不过瘾，正想找机会再使劲折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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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晃这阵子少见唐憾儿，这会儿看见她坐在桌前发呆，就来找她玩。
“小姐，一起玩嘛！”
“不想动，你自己去。”唐憾儿懒洋洋的。
“我想和你一起。”小晃磨叽。
唐憾儿捏捏他的腮，直对着他笑。
这家伙长得很快，曾经的消瘦少年现在充了气似的涨起来，别人是先婴儿肥再瘦长个儿，他反着，这越大了吧反而越壮实了，两颊满满的肉堆起来，一顿能生嚼半个肘子。
小晃拖下她的手，拉着往院子里去：“来一起放烟花嘛，难得放松一下。”
大约是头一年和黄溪午的记忆太深，唐憾儿听见烟花两个字心里动了一下，就忍不住跟着出去了。
辛酉刚从景枫和唐嵚那敬过酒转回来，一看唐憾儿不见了，有点焦躁，甲童赶着来劝：“少爷，您也累了半宿了，坐下歇歇才是。”
甲童把人扶着坐下来，又转头对韦阿谣道，“听闻韦侍君是斗茶会上得过榜眼探花的，不如表演个茶道，给咱们正君解解乏？”
这话一说，辛酉也期待了：“榜眼？舅兄也才第四呢，你得多厉害！”
韦阿谣顿了两秒钟，他可以不理甲童，却不能不理辛酉：“辛正君说笑了，嵚兄长多年未练，手艺生疏罢了，阿谣这本事拿不出手的，就不献丑了。”
看着辛酉要作罢，乙童就来添柴拱火：“侍君可别谦虚了，您连着两年都进了前三呢，再说咱们茶山如今还不是靠着您研制新茶。”又冲丙童使个眼色。
于是丙童道：“少爷，您试一试才知韦侍君的本事，听旁人夸到底隔了一层。”
辛酉果然又被激起了兴趣：“那韦侍君，就劳烦你了？我不善泡茶，正好学学。”
他都说要学了，韦阿谣不好意思再拒绝，一时间卡了壳，而几个小厮早有准备，迅速就摆好了展台茶具，单等着韦阿谣应下。
这下子，也由不得韦阿谣不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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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若是只要韦阿谣侍奉辛酉饮茶那肯定是可以的，不但可以，还很应该，但现在是在秋茗轩的大厅正堂里，全家人包括下人仆妇小厮都在——叫他当众表演，这不是侍奉，是羞辱。
更何况，这要是别人，或许还能说是无心的，可兴元楼这几位？怎么就看着不像好心呢？
见对方台子都搭好了，韦阿谣心下沉了沉，眉毛微微一皱，只好点了头：“是，阿谣理当侍奉正君。”就撩了外袍，跪坐在蒲团上，对着茶台上一应器物，开始煮水备茶。
桑童和榆童也大意了，原以为自家主子就在少主眼皮底下坐着呢，今夜又是众人都在场，不会有什么事，就溜到院子里玩烟花，于是韦阿谣身边连个报信的也没有。
唐照秋大概是又和景楸出去了，景枫眼睛全在唐嵚身上，没顾得上这半边的热闹，郑梦京哄着唐崇和其他几个孩子一起玩，白行舟他们照例在打牌斗酒，倒是韦庭辉冲着这边勾了勾嘴角。
“趁着都在看热闹，去请邓小侍过来一叙。”韦庭辉吩咐。
锦童是不在了，下面提了个镏童上来，也是他的心腹，自然明白什么意思，当即就避开人群把阿坤叫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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