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晃本来委屈着，一看她竟然还笑，更委屈了：“小姐，当初你说的给我订的，现在怎么就成了他的了？他还笑话我不过是个通房，嘁——他想当还当不上呢！”
唐憾儿止住了笑：“对对，是你的，这事怪我，我叫他清理旧书，没说清楚，明天就叫他还你。”
“还我也不要了，撕的又不齐整，像狗啃的一般。”小晃见她神态轻松，也不害怕了，颇有些口无遮拦。
“行吧，我叫荟童从邮局给你捎本新的。”唐憾儿拉过他的手拍一拍，“说点正事，我想给你提提身份，正好年底家祭，阿谣那边也要提，就一起吧。”
小晃不屑：“不要，提那个做什么？能有什么不同？”
“......”
不料小晃竟会拒绝，唐憾儿对着这傻大个儿，只觉得无奈：“你傻吗？自然是地位高了。”
小晃不屑：“高有什么用？辛正君那样高，还不是随时受气。”
“你——说的好像我委屈他一样。”
“他委不委屈我不知道，反正这会儿还锁着没放出来呢。”
“我那就是磨磨他的性子，过几天就出来了，还能关一辈子？”
小晃笑笑：“小姐我问你，辛正君能跟您天天住在一起吗？”
“自然是不能。”
“樊侧君是您最爱的人，他能日夜跟您在一起？”
“......”
唐憾儿大概明白他想说什么了，“可你也不能老赖在通房的位子上啊，我对你好倒罢了，我若对你不好呢，不就是个下人小厮？”
“你也没对我不好，再说了，不好也没关系，做小厮的才能天天跟在小姐身边，就算不跟着，我就住在隔壁呢，想来就来，这就是最大的好处。”
“那我这几日没回来，你不是忍不住了？”
“碰巧嘛，平时你也不这样。”
唐憾儿忍不住伸手撸了把他的头发，感叹：“都像你这么想得开就好了。”
“哎，想得开的多了，家主身边的阿星阿辰不就是？”
还真是！
景枫这正夫做的很稳当，可同唐照秋两个人相敬如宾，并没有十分恩爱的感觉，韦庭辉表面受宠，可其实是唐照秋碍于他的家世，总远着他几分，别的几个也是各担着责任，各忙各的，谁也没有多占家主几分，反倒是阿星阿辰两个，日夜陪在唐照秋左右，再美满不过了。
只是......
唐憾儿语气低沉了几分：“小晃，你不能只看眼前，我若长命百岁，你自然生活无忧，可我若是先一步——”一下子被小晃捂了嘴。
“小姐，你别说不吉利的话！”他很生气。
唐憾儿拨开他的手：“呸呸，脏爪子洗了没？”
“没洗，叫你乱说！”
“尹小晃！这事你不能不想的长远，谁能保证自己活得长久，总要有一个走的早一个走的迟，万一——”
“万一我先走了，你有那么多夫君陪着你我不担心，若你先走了，我立刻殉死。”
“胡说！”唐憾儿动了气。
见她恼了，小晃也是怕的，下意识退了一步：“小姐，这寨子的规矩我知道，我这样的身份，进了养老堂也过不痛快，可若是非不让我殉死，我出家去好不好？有清淡衣食就好，我不在乎别的。”
这话题太沉闷，唐憾儿心情有点压抑，不想搭理他了。
小晃搂住她的脖子：“小姐，你还青春年少着呢，别想那么远成吗？等七老八十的再算计也不迟，我瞧着眼前就很好，旁人都巴巴的盼着您，只有我能自由自在的，方才没规矩了，你也没怪我，我就很满足了。”
唐憾儿也觉得自己过于敏感了，可还是忍不住提醒小晃：“就算不管以后，眼前呢？你方才还说阿笋笑话你。”
“是笑话我来着，然后就被我打了。”
“......行吧，你开心就好。”
..
小晃不想提高一级，唐憾儿转头去给韦阿谣办这事，结果也被景枫驳回了。
“阿爸，这次又为什么？”唐憾儿不解，“若说能干，永酽楼还没有谁赶上他的，光茶叶产品都出了十几个新方子了，他又不惹事，每天闷头制茶，早就该提，去年说是时机不对，这才又拖了一年。”
景枫无奈：“你也知道去年是因为时机不对，今年就对了？”
“今年——”唐憾儿话说了一半，卡住了，阮梅宁刚进门两个月，而且家里已经两位侧夫了，这时候是不好上赶着再提一位侧夫出来。
“不能通融吗？阿爸！”唐憾儿只好撒娇。
景枫叹口气，压低了声音安慰道：“憾儿，再缓缓吧，后宅之事关系着家族稳定，可不是你一人任意妄为的，说句逾矩的话，哪怕是你母亲，你当她就随心所欲了？”
唐憾儿咬了咬唇，冷静下来，是了，景枫说的没错。
辛酉樊云起阮梅宁前后脚纳进门也就用了一年时间，如今三方已然鼎立，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内地里说不定已经各自较劲，此时将韦阿谣拉入战局未必是对他好。
唐憾儿不愿意多考虑家宅琐事，不代表她不懂。
辛酉背后是景枫，这位景正君的态度直接影响着唐憾儿地位的稳固，接连两位侧夫进门他没冷了心已是够容忍了。
樊家势力不大，可以忽略，但樊云起能力太强，在公司里通过验收部而起将大半权利抓在了手里，茶山的几大货场乃至小户散户的收茶人现在都开始看他脸色了，而最近他和韦阿谣一起把岩茶的生产线定了出来，又是大功一件，显然这位也不能轻易得罪，将来肯定要指着他的。
而阮家势力早已经更大了，表面上下辖的门户，其实早隐隐排到了独立的木户土户里，他们又一脚踏在黄家里面，叫唐家不得不尽力拉拢，至于阮梅宁本人，唐憾儿莫名有个感觉，不知道对不对，这位属于能闹的，虽然到现在也没闹过。
还有一点，也是唐憾儿私下的感觉，辛酉是景枫一边的，樊云起却是唐照秋扶持的，虽然并不很对立，但其实有较劲的成分，并且景枫又暗地里叫景楸在果园那边助阮梅宁坐大，用以抗衡樊云起，可惜辛酉和阮梅宁两个并不和睦，这时候韦阿谣要是再分一杯羹，景枫这边算是吃亏的，而且也更乱了......
虽然这纷争在唐憾儿看来很没必要，她自认为对他们是尽量一视同仁的，但旁人不一定怎么想。
行吧，那就再等一年，想着明年年底，无论如何要把这事办成了。只是委屈了韦阿谣，只能想办法从其他方面再贴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