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除了嫡长女必须出现的场合是唐瑞珏出面，其余的交际大多是唐瑞琢在做的，她更开朗些，也热衷这个，什么金户木户土户散户，大大小小的熟识的不熟识的都能结交一下，开个聚会能把全场人都照顾到的那种，她虽然性格不像辛酉，可每每跟在他身边，的确更像是嫡父带着少主出来办事了。
因此，她也觉得自己是该叫人放心的。
而唐瑞珏也没有再多说，之后就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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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秋祀大典过后，忙碌的生活陡然清静了一阵子，唐瑞琢恍然想起临走长姐说的那句话，怎么都觉得不对味，纠结了几天，就去告诉了黄溪午。
“爹爹，瑞珏说家里就交给我了，怎么就‘交给’呢，母亲自不必说，家里还有父亲和您在操持，关我什么事啊！”
不是读几年书就回来了吗？不是年底放年假就回来了？搞的跟什么重大嘱托似的。
黄溪午愣了一下，甚至都没顾上说她没规矩，然后就反问她当时的对话。
“前后总共四五句，没说旁的。”唐瑞琢答道，“并不是话有什么的，是那语气，女儿回想了一下总觉得过于郑重了些。”
黄溪午思索一刻，安慰道：“是听不出什么来，大约是她临走想同你和解，毕竟之前老斗气。”
说到这个，他甚至还叹了口气，这些年没少为这事操心，他是坚定的辅助辛酉的，因此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和嫡长女有什么冲突，本来也想着是个儿子最好，但既然是女儿，就希望她将来能好好辅佐少主，因此，每当她俩闹来闹去的，自己就夹在中间别扭。
“嘴上斗斗罢了，我也没做什么。”唐瑞琢嘟囔几句，既然黄溪午觉得没事那最好，她也没再多想，忙自己的事去了。
转天，黄溪午却借着发月例的机会向唐瑞瑜问了几句话。
这一问，意思可就深了。
原来唐瑞珏早就想走，绝不是这一两年的事，是很小就有这个想法了，而且她对唐瑞瑜提过对外面的向往，甚至提过要事业不要婚姻的想法，也便是前面所说的“心有大爱，系万千民众，唯独没有黄季临一人。”
并非唐瑞瑜出卖长姐，是黄溪午这身份，作为管家爹爹，一向是由他过问家中大小事务，瞒谁也不能瞒他，若他不问，还好糊弄，既然问了，便没有藏着不说的道理。
说起来，之前唐瑞珏要走，若不是有樊云起一并挡了战火，怕是辛酉会先怪到黄溪午头上，是他粗心，居然没发现大小姐这心思。
更何况，那只是十岁的唐瑞瑜，即便她不明着说，以黄溪午多年来看人脸色和人打交道的本事，也能几句话就套出实情来。
但总归，从那以后黄溪午就有了心病。
尤其是在第一年唐瑞珏没有如约回来的时候，黄溪午便对唐瑞瑜暗示了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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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唐瑞瑜是不信的，她依旧认为唐瑞珏年少冲动罢了，野上几年就回来了。
黄溪午也希望她是一时好奇外面的世界，毕竟前些年那些留洋过的不也都回来了，哪怕是彭琦，游荡了这么多年，不是照样回来了？
何况这是女尊寨，男子们都能回来，没道理一个女孩子会放弃这里的大好生活。
还有一重隐秘的心思，黄溪午其实并不希望唐瑞琢那么累，更希望她轻松快乐。他依旧希望唐瑞珏安心做她的少主，将来继任家主，而自己的女儿瑞琢，往大里说可能是都老，往小里算也是唐家的二小姐，有个富足的日子过着就够了。
他自己忙忙碌碌小半辈子，并不希望亲生孩儿也这么累。
他这个想法曾和韦棣华是一样的，也正因此，韦松影嫁给唐瑞琢，也是奔着享福来的。
可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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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第二年，唐瑞珏却依旧没有回来，不但没回，还寄来退婚的信，叫人怎么想？
如果唐瑞琢不来问，黄溪午只想默默地调教韦松影，好叫他稳重些成熟些，至少能做好女儿的贤夫。可她问了，他就得坦言，此时不得不做另一手准备。
“爹爹，您是担心，若瑞珏真的不回来，会是我......”唐瑞琢还是不想说出那后半句话，较劲归较劲，她并不想真的争什么，野心这东西，可以有，但不能过分，想了想，她还是委婉了些，“您的意思，松影需要再打磨打磨？”
黄溪午无奈点头：“之前定亲的时候我还觉得他比你大一岁，总不如小的好，现在看来，也算歪打正着，大点好，稳重成熟，也好帮衬你。”
“他稳重？还成熟？”唐瑞琢直想笑，早上还抱着人撒娇来着，韦棣华自己就是个傲娇的性子，她宠出来的孩子能稳重到哪去？
韦松影生来不知道“低调”二字为何意，之前在学堂就自封为王，带着男学生们组织了个什么会，成天瞎嘚瑟。
也是奇怪，祈教师还就喜欢他这样的，不管旁的教书太太们怎么教训，他只管捧着，给鼓着劲，还说他有当初辛阿爸的风范，听听，这是好话？
唐瑞琢自然不敢把这说出口，毕竟以前辛酉如何她们只是听说，女儿们见到的还是个聪明能干的嫡父，只偶尔会闹腾些，所以这些孩子都不太怕他，反而更畏惧黄溪午和爱板脸的樊云起。
不过，不管怎么说大一岁也挺好，唐瑞琢并不想费心“哄孩子”，她更希望对方是能和自己比肩而立的优秀人物，而不是靠着女子攀援而生的弱男儿。这点上韦松影倒是符合的，虽说娇气了些，思想上还是挺有想法的，的确是个有趣的。
黄溪午仔细看着唐瑞琢的表情，又加了一句：“这桩婚事倒是美满，我知道你欢喜，我对他也是看重的，韦家主亲自带大的嫡长子差不了，我瞧着比季临还好些，待好好调*教一番，很担得起事来。”
唐瑞琢听得懂，也只能妥协，但又求情说别太苛刻了，毕竟他也才十五岁，还是叫人怜惜的。
黄溪午有数。
他擅长的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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