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梅宁盯着窗外，口中闲闲的，一时忍不住说道：“何必再试呢，咱们回去就是，今后只当是生意。”
正说着，见院门外有身影走过，冲这里露头看了几眼，才退走了，他立刻推门出去冲廊下高声发话：“行了，起来吧，妻主体谅你一片心，以后做事要懂得识些眉眼高低，可别是这回见人好了才上赶着，早做什么了？！”
“是。”
柳五亭半懂不懂的，赶紧站起身，踉跄着过来。阮梅宁伸手扶他一把，将人带回房内。
那姜汤还留了半碗一直放在炉子上热着的，邓芯草端来往他面前一递：“喝了吧。”
柳五亭先没说话，只冲唐憾儿和辛酉蹲个福，又谢过邓芯草，才把汤水喝下，又停了一瞬，才开口：“妻主，是不是...亭儿不该劝您留下？是我多嘴了？”
“嘻，没白跪。”邓芯草笑了一声，端着碗就走。
阮梅宁看看这几位，无奈摇摇头，也跟着走了，这些年下来，彼此太了解，今晚必是柳五亭陪侍了。
“记着，以后不要乱说话。”辛酉假意训斥道，又冲唐憾儿，“你早些休息吧，今日应酬一天，怪烦累的。”也没等回应，起身也走了。
柳五亭莫名地看着这几位一一退出去，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惊诧地回看唐憾儿，心说这不就是借我的嘴说心里话？可明明想留下来看看，偏又叫我说，哼，这还不算完，还借我的腿跪了呢，骂人给狗听罢了。
想到这，觉得再不占便宜可就真亏了，待门一关，立刻扑上来撒娇：“妻主，亭儿腿疼，您给揉揉。”
唐憾儿就势把人抱住，翻身上。床。
被褥已经烘暖了，里外透着棉花的香气，又有佳人细嫩白肉一团，扭来扭去的，伴着娇声，“我这疼，还有这儿，这里，对对，这会儿不疼了，又痒了......咯咯......”
尹小晃回来的迟，走到门外听得荡漾声，脸一红，转头回了另一屋去。
..
第二日清晨，早早有丫头婆子在院门等着伺候，唐憾儿这边才起，就一溜排进门，小心侍奉着洗漱更衣，又说尹敏正那边等着一同吃早饭。
今日这殷勤十分明显，她们也不四处看胡乱问了，想是得了嘱咐的。
唐憾儿示意柳五亭给每人发了个小红包，都笑呵呵的接了，嘴上不停奉承着，说什么，还是咱九小姐有能耐。有一位胆大的婆子带头说道：“九小姐自小就瞧着同旁的姑娘不一样，果然这不是？！”
唐憾儿正在梳头，自镜中看了她一眼，结果，视线却穿过她看到了身后一个中年妇人，心内不免一怔。
“你，”唐憾儿吩咐，“我那尹侍君在隔壁，你给送盏热茶过去，再传个话，叫他随我去用饭。”
“是。”那人应着，随即出门。
众人还以为她得了什么好差事，俱送上艳羡的眼神。
..
昨夜下了小雪，不太厚，只薄薄的一层，可也叫人兴奋，尤其柳五亭这个从未见过雪的南方人，此时几乎要满地打滚了。
更别提小孩子了，一大早唐瑞玥就催着郑丝羽去玩雪，郑丝羽也喜欢的不得了，父女两个玩的欢，被人三催四请才肯跟过来吃饭。
只有尹小晃，似乎不像昨日那般高兴了。
去前院尹敏正那边的一路上，尹小晃都在气呼呼的踢着脚下的石子，直到有一颗砸在柳五亭的脚踝上，他急了，“侍君您这跟谁置气呢？别又拿我出气。”
尹小晃看看柳五亭手上新得的镯子，好笑道：“出气好啊，转头再多得件赏赐。”
唐憾儿忍不住也笑：“怎么？吃味了？你也去跪一跪，我也送你一只。”
尹小晃不屑：“才不。您大清早已经给我一份厚礼了。我谢了您呐！”甚至带出京片子乡音来。
唐憾儿越发好笑，拿手掩住嘴。
柳五亭莫名其妙的这俩人打哑谜，兀自生气，昨天是一群人拿他开涮，今日这又是哪一出？原先在家里，他也算是那聪明伶俐的，怎么自打来到北*平，处处透着傻呢？
辛酉和阮梅宁被成留请出去喝早茶了，郑丝羽抱着唐瑞玥跟在一边，他昨天带孩子早睡了，不知道这边后来发生的事，只是此时觉得古怪，不免问道：“什么好玩的？妻主也和我说说？”
唐憾儿没说话。
尹小晃气咻咻的开口：“郑侧君，您在出嫁前订了几回亲来着？”
郑丝羽脸垮了一下：“那谁记得，八百年前的事了。”
“就好比，路上遇见了您订过亲的那位，您倒想回避着，可妻主非把人给你杵到面前。”
郑丝羽闷了一下，看看尹小晃，又去看唐憾儿。
“什么？你也订过亲？”柳五亭迅速抓住了重点，郑家的事当初闹得沸沸扬扬，虽说他年纪小，好歹也听说过几句，可这尹小晃的事却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呢？
“什么叫我也？！”尹小晃差点喊起来，立刻又压低了嗓音嘟囔，“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妻主净拿我寻开心。”
嘴上是抱怨，其实心里明白着呢，唐憾儿这两天面对旧人旧事气不顺罢了，不过是个小插曲，全当逗她一乐了。
原来，那妇人正是幼时三姨娘身边的陈丫，曾心仪过尹小晃的，只是他直肠子一个，总也体会不到对方的意思，又因为后来钟情唐憾儿，跟着就走了，其实连个旧缘都算不上的，早都忘了，更没想到这回能再碰上。
早上看见的时候他差点没认出来，还是陈丫先反应过来的，毕竟他虽年纪到了，因日子过得好，面相里变化不大，还很精神，陈丫却已经是个粗粝的妇人了。
彼时陈丫退了两步才站定，才明白过来方才唐憾儿说的是尹侍君——尹，就说怎么听着熟呢。尹小晃是尹家不知道哪一辈的远方亲戚，因此同姓氏，自小卖进来做下人，谁能想到后半辈子有这个好命。
“你，挺好。”她说。
尹小晃还愣了一下，本以为是哪位旧人，毕竟昨天傍晚他还去找了幼时两个玩伴闲谈了几句，再一愣神，才认出了对方隐约的影子——“您是，陈丫？”
......